琢磨着七萦的话,我一边思考一边施御风术回了山顶,却见到温凉上仙冷着张脸站在缅栀子树旁看着我。
我立马想到了七萦点出的那句‘你喜欢他’,脸很是红了一把,红地他有些莫名其妙。
“才好了多久,你便跑去玩?还一玩就是那么久。有这闲时间,不如好好练练法术。”
我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于是他看了看我的伤,很是赞叹了欧阳神医几句,便开始教我法术了。
自保的法术我也学得七七八八了,他突然道:“那****答应教你的追魂术,可是还没教罢?”于是还没等我歇上一歇,他便又开始教了。
我有些害羞,总是使不好法术,要么少念了个咒,要么多念了些乱七八糟的咒,教的他很是头疼。
“姑且歇一歇吧。”我觉得他教我的这一炷香,会比打了魅神还要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在他歇息喝茶时可劲地练了起来。
就在我连地正欢快时,发现天边有朵很是花哨的祥云飞向了祁山这边来。我猜十有八九是姜月奴,便立马化作狐狸,向在喝茶的温凉上仙跑去。
他只是愣了一愣,却还是不问些什么,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头。
果不其然,我真是聪明。那朵花哨的祥云,的确是载着姜月奴的。
此次她穿的是件粉色的宫纱,细细想来,这姜月奴也在天庭担任了什么不大不小的官职。而她母亲的娘家是在峪合仙山,父亲是在幽冥地府当阎王,也是挺有后台的一位女神仙。
我知道她要是见到我化作人形的样子,就一定会知道是我重伤了她。所以我猜想她来了,才会急忙化作狐狸。
她今日别了个特别好看的髻,双臂依旧是那条白色至半透明的轻纱。施施然走了过来,真是美人如玉啊美人如玉。
想到这我有些醋了,眼神不善地盯着她。她笑着走过来,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好些日子不见了呢,温凉。”
不过是十几二十天罢,还好些日子呢。
我继续瞪着她。
“啊,”姜月奴见我,喜了一喜,也不知是真喜还是假喜:“这是我的小恩人呢,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狐狸。来,乖乖,让我抱抱。”
我听了身子颤了一颤,碍着温凉上仙的面子让她抱了起来。
我回头见他面色有些不善,许久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复又放下:“你伤可好了?这般到处走动,可别再复发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好了的,真真多亏了那欧阳神医,”抿了抿唇她笑道:“也不知是谁那么厉害,能请到欧阳神医这样的人来呢。其实月奴的伤,也是没大碍的。”
我心抽了那么一抽,觉得她身上的香味让我很不自在。但温凉上仙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稍稍开心了一下:“是乾后生不知从何处请来的。想来他们也有些交情。”
“啊,乾清意么,”她敛了敛笑:“这次算欠了他人情了呢。”
温凉上仙没答话,只是安安静静端起茶壶又倒了杯茶。
原来那玄衣男子是叫乾清意,温凉上仙唤他后生,是因为他的修为比温凉上仙少上那么一大截吧?当初竟还以为是他的名字。不过乾清意这名儿,听着有些像女的,枉费他长得那么英俊刚气。
气氛有些尴尬,我却觉得有些欢喜。温凉上仙没搭理她,是不想让她来的吧?
姜月奴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复又提高了声调,抬头望向那棵缅栀子树,叹道:“我几月前命人栽了三棵在这,猜想这较弱的花树必定在山顶活不长的。哪知竟然还留着一棵呢。”顿了顿又惊讶道:“啊,莫不是你在这棵上施了法术?可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这般乱了四时之……”
“该回去了罢?司音星君。”温凉打断了她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冷。大概是被揭穿了有些不悦。
我觉得温凉上仙待她真是好,复又觉得前些日子对这棵花树的赞赏有些可笑。我就这么看着他,眼睛有了些湿润。
突然耳边像是响起了七萦说的话:“你是喜欢上温凉上仙了。”
这声音像是被施了重复的咒法一般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地闹着,让我越来越烦躁。我用爪子捂住了耳朵,却还是阻挡不了那那句话声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眼前又浮现那那个梦,那个他们相依偎在一起看翻滚的云海,看云卷云舒的梦。还有他们那一对的玉佩。
我挣扎了一番,很想跳下来好好找个地方发泄。却无奈姜月奴把我抱得很紧紧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又娇滴滴地对着我说了句什么话,但我听不到了,我什么都听不到。我狠狠地用爪子在她的纤纤玉手上重重划了一下,她才终于是娇声叫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我跳了下来,飞快地像一个方向跑着。听见温凉有些愠怒地唤了声‘姜留’。然后又隐约听见姜月奴惊讶道‘这狐狸也姓姜么’。眼泪就刷的流了出来。
可是我没有化作人形啊,我还是一只动物,为什么眼泪竟然那么多了。
姜留姜留,为的这个名字,我高兴了好久好久。可却不知道,原来这名字,另有玄机呢。
我就这样跑着跑着,直到觉得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后,才捏了个咒颤颤巍巍化作了人形。
我想去找七萦,可是突然发现我迷路了。这祁山明明修炼的时候都走遍了的,为什么这个地方竟是那么陌生?
祁山因为是座仙山,所以凡人是入不了的。又因为是仙山,所以一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沾染了灵气,成精的成精,一些稍微心术不正一点的,也会成妖,而妖基本上到了山腰就会因为太精纯的仙气而上不去了。但魔是入不了这仙山的,稍微低级一点的魔,靠近这山都可能会被仙气消灭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有很深很深的戾气。树枝是黑色的,像被烤焦了一般,没有一点绿色,更不用说花了。
我警惕地走着。现在我正半仙半妖,若是沾染了这些浑浊的戾气,怕是很难成仙了。
‘嗖’的一声,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个黑色的枝桠,划破了我的衣服。幸亏我躲得快才没有被伤到。可是那被划破的地方,竟然腐烂了一点儿。
施了个障环绕在我周围,我有些害怕了。突然很想念温凉上仙那袭似乎总也弄不脏的白衣,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就算身边多了个姜月奴……
甩甩头,不能再想下去了。眼下要做的,是尽快走出这片可怖的树林。
因为施了个障护身,所以那些枝桠没办法再靠近我了。可是天色越来越暗,不知道是因为那些树枝突然疯长盖住天空的原因,还是时间真的过得那么快了。
我在这树林中绕来绕去,还是走不出来。我试过做记号,就是在树上绑个布条,可是那布条一碰到树,就立马冒出青绿色的烟,被销蚀掉了。
我真希望能够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这样至少可以说明我不是一个人。可是这树林静的可怕,只有我走路和呼吸的声音。
冷汗直流。天色又黑了许多,虽然狐狸的眼睛善夜视,可是在这样戾气环绕的树林,我视力竟然下降了不少。
又走了许久,我已经完全不能看到了。若是能摸着树枝前进就好了,可这树似乎能销蚀东西。我只好捏了个咒在掌心化了个光团,可这光团比平常还要再微弱了点。
我的法力是有限的,在法力用尽之前我若走不出去,怕是要死在这戾气环绕的树林中了。
我没有什么牵挂的,就是还有一个七萦,和温凉上仙。七萦那个大吃货最近好像很是伤情,总是爱喝酒,都荒废了修行。温凉上仙呢,我就是想问问。那缅栀子花是否真的是为了姜月奴而用法术护住了;我这姜留之名,是否是依照姜月奴的姓氏所起的。
正走神着,我突然觉得像是有一团黑影闪过。
这天色已经够暗的了,那黑影竟然还能黑成这样,啧。
这时,黑影又闪了以下。我觉得黑影变大了,那么也就是说,那黑影在不断地靠近我。
也好,不管是妖是魔,总还能上前问问这是什么地方,要怎么走出去。
“喂!”我对着那迅速闪过的黑影喊了喊。四周又寂静了下来,我继续抖着嗓子叫道:“那个闪来闪去的黑……”
正喊着,我却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发不出声来。
“你是……谁……”手中的光团灭掉了,我哑着嗓子使劲说完了这三个字,便晕了。
眼前闪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是温良上仙的眉眼。
他一袭白衣,微笑着向我走来。
风将他的衣袂吹起,露出了他修长好看的手。
缅栀子花随风飘落,落在了他的头上、肩上。
然后,突的一暗。
我便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