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这话噎了噎，有些好笑地说道：“还是温凉好看一些的。”
“那你为何总盯着他？”
扶额轻叹：“自然是没见过喜爱粉衣，长得又似男子的女子，不免是要多看几眼的。”
他有些尴尬，便低下头大口大口灌起茶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开心，哼着小曲儿推开门，复又转过头问道：“温凉可有带银子出来？我想去外面逛逛。”我记得凡间买东西，好像都是用银子作交换的。
他低着头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我：“省着点花。”
我默。温凉上仙，原来如此抠门么。
我左手一袋狗不理灌汤菜包，右手三支冰糖葫芦，很是开心地吃着。
无意中看到一家卖衣裳的店铺，三两口解决完手中的东西，一蹦一跳地走进了店铺。
“哎哟，姑娘，来买衣裳呀？”店铺的老板娘很是热情：“快来看看呀，本店进了新款，好看又实惠！”
我胡乱点点头，眼神却定定看着一件白色的衣裳。
那衣裳很是漂亮。里一层白色丝绸，外一层白色雪纺纱，腰间还有个腰带，若是穿上了，定是衬得盈盈细腰。
可刚刚数过了钱袋中的银子，只剩下了四两。实在是买了太多吃的东西，如今若是拿着空空的钱袋回去，不知温凉上仙会怎么想。
可心中还是蠢蠢欲动，指着那件衣裳问道“老板娘，那件多少银子？”
老板娘眉开眼笑，“十两。我看姑娘跟这衣裳有缘，打个折，算姑娘八两银子吧。”
我笑盈盈地伸出三个指头，“四两卖不卖？”
然后我直接被轰了出去。
我伤心地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在心中偷偷骂了骂老板娘。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我唯有一件红色的粗布衣裙，穿得久了便会有些褪色。如今那衣裙已经旧地快洗成了白色。
好吧，这是个夸张句。
一晃神，觉得腰间被谁摸去了什么东西，迅速抓过一个轻轻撞到我的小鬼头，我怒目瞪着他：“小兔崽子，你干嘛？偷东西？”
那小鬼狠狠踹了我一脚，我手松了松，便让他逃了几步。可我毕竟是半仙了，一个人间的小鬼头怎能奈何得了我。快速地走到他跟前揪着他捏了个咒。
瞬间，街上少了两个人。
可人潮汹涌，竟没人发现。
除了，那躲在黑暗巷口的人影。
“你们竟然出去玩！还不带我！”娘娘腔王爷纤纤玉指颤抖地指着温凉上仙，抖着嗓子嚷道。
“谁说出去玩就非得带上你不可。”温凉上仙悠闲地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着气，抿了一口。
“可你住的是我的房间！”娘娘腔王爷继续抖着嗓子。
“可我是你恩人。”温凉上仙继续悠闲地抿着茶。
我在一旁开心地摸着袖子。这衣裳质量真好。虽然没有之前看中的那件白色轻纱裙好看，但质量好，一定能穿很久且不退色。
“你不就是在悬崖底下救了我，喂我吃了粒黑不溜秋的东西，把我的骨头都接好，又帮我换上一身新衣裳，又把我送回皇宫么？小恩小情，记那么清楚干嘛？！”
我愣了愣，眯着眼静静看着娘娘腔王爷。
“看什么看！没看过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王爷么！”娘娘腔王爷叉着腰。我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换了颜色，不再是粉红色，而是粉紫色了……
“呃，这么喜欢粉色的王爷，还真没见过……”
他被我窒了窒，哼了一声别过头。见我们都没有理睬他，又抖着嗓子嚷嚷着抱怨了一会儿，才气鼓鼓地走了。
“温凉怎么会想到要救他呢？”我坐在床上一手环胸一手支着头，恍惚地看着屏风上绣的桃花林。
面无表情：“那****被温离刺伤，在一悬崖底养伤养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一坨东西掉了下来。”抿了口茶，“反正也要给自己疗伤，就顺道救了。”
顺道救了……顺道救了……
温凉上仙，真随性……
我清咳了两声，觉得真是一个很好的开头，“那，温凉养伤之前那段时间的事儿，能否跟姜留说说？”突然想到了那逐渐变透明的温离，特别是，他最后的纯真不含一点儿戾气的眼眸。
我不知道为什么温凉一定非消灭了他不可，但我猜，温离羡慕他，嫉妒他，他自己也多多少少会是知道的。
“我去到那个黑色的树林，”他放下茶杯，“找到了一个山洞。然后便找到了温离。”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双手紧紧揪着膝盖上的裙子布料。
“我们打了一架，”温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那时已经可以很好地运用魅神的力量了。但他没有用。于是他输了。
可是我终究是要信守诺言的。我已经换上的黑衣，而他也换上了白衣。自那时我变成了温离，他变成了我。”
“可，”我打断他，“他说，你已经算好了，你算好了一切……”
“没错，”他点头，“我算准了他何时回到这个结界，何时会挥剑刺向我的心口；我知道他的剑会偏上那么半寸，也知道他之后会自己散布‘温离已被温凉上仙杀死’的消息。”他垂下眼睑，“自始至终我都算准了他会做些什么。自始至终，我都觉得这只是个闹剧。”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竟说这是一个闹剧。
可温凉上仙他，消灭了他的亲弟弟温离啊。
这也是一个小小的闹剧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清清淡淡地开口，“但你想错了。虽然魅神之力的确在我身上，但，温离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寂灭了。”
我抬头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可是，我亲眼看到他慢慢变透明……”
屏风上的桃花林很是好看，我却已经眼神放空。
“那是净魂咒。”他扶额，“你果然和温离一样都没有好好地翻看咒法书么？第一千八百四十六页的净魂咒，是洗去魔身中原本的浑浊之气，将其打入轮回，转世成人。”
“唉？”
“温离这辈子，注定是要成魔，然后孤寂一辈子的。这我已经算到。但是若是净了他的魂，再打入轮回，那么他便能够有了新的命运了。换句话说，就是逆转他的命运，让他重新修仙。”
我张大嘴巴，原来温凉上仙并不是无情，反而却是那最用心良苦的。
果然我是错怪他了么。
一想到之前小小的赌气，我就有些懊恼。果然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就生闷气的。
“我不是说过要来凡界寻往生镜了么，就为了温离轮回地快一些，能够早些修成仙。”
一切都已经明了。我有些激动，化解了多日以来的误会。
变成小狐狸，跑到他脚下用力一跃，跳上他怀中，蹭了蹭他的脖子。
我知道若是人形的我对他这么做，他一定会尴尬且反抗的。因他只当我是个宠物，唯有作为宠物的样子时，我才可以跟他那么亲热。
“现在误会澄清了吧？”他斜眼看我，“第一次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我蹭了蹭他的脖子，又用舌头舔了舔他脸。
登时脸又红了。我我我我我变相亲了温凉上仙么！还好有毛挡着，不然看见我脸红，绝对会糗大的。
见他愣了愣，我赶紧往地上一跳，跌跌撞撞跑出了门。
这回，狐狸脸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