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义匪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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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游行中周明入狱,幸彦民及时赶到 (1)

此时的淮阳,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学生们举行了大规模的抗日示威游行,抗议政府对日军的纵容。只见一个清秀的女学生,站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列,高声呐喊:“好好的东三省,就这么被日本人占领了!国门被日本人踢开了,我们的政府却不声不响。我们不是没有军队,我们的军队也有枪有炮,但是面对短腿矮身子的倭寇,我们的军队却是死一样的沉默!军队可以沉默,但我们不能沉默!这是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的祖国,我们不能就这样任由倭寇践踏祖国母亲!”这位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周明。

站在学生游行最前列的,还有白发苍苍的李松斋校长和学生进步领袖任殿俊。爱国不分出身,不论学问,只要有一腔热血,都可以振臂呼喊!淮阳的民众们,以学生、工人为首举行了大规模的抗日示威游行。学生不上学了,工人不上工了,大家都加入了抗日游行的队伍,甚至连不少的士兵都赞成学生的举动。很多拉黄包车的车夫、卖菜卖货的小贩,都用自己挣来的辛苦钱买来烧饼,塞到游行的学生和工人手里。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民国时期的学生也常常被人称为“学生老爷”。即便是军阀混战土匪横行,也没有哪个官兵敢冒然闯进学堂滋事,也没有哪个土匪无端闯进学堂打架。所以,即使游行队伍里有政府军想要逮捕的革命党人,政府军的士兵也不敢贸然冲进队伍抓人。

然而,淮阳县城的警察局局长就从来不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局长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混蛋花老白,花老白为了镇压示威游行,勒令警察逮捕学生。在游行的学生面前很多年轻的巡警都不忍心动手,他们拿着警棍轻轻地拦挡学生,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巡警还语重心长地劝学生:“学生老爷们,我们是丘八,你们是丘九,你们比我们大一辈啊!拜托你们了,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哪个被抓了,爹娘都要心疼死,还是赶紧回去吧!”

无论是木棒的威慑,还是老巡警的哀求,都不能阻拦学生游行的脚步,他们一致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当时的淮阳警察局是一座二层的小楼,花老白看着警察对学生们软绵绵的态度,十分恼火,急得像热锅里的耗子,四处乱转。流氓出身的花老白想不出什么高明的主意镇压学生游行,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滴溜溜转了几下小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坏主意,他一边狞笑一边抓起电话……花老白一通打电话,过了一个钟头,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流氓地痞站在了他面前。其中一个年纪较大,下巴上长着一绺黑毛的流氓首先开了口,流里流气地对花老白说:“花老白,自从你小子狗仗人势当上了警察局长之后,咱哥们儿想见你可比登天还难,今儿你是吃错药了还是犯了病了,怎么想起我们几个来了?”

花老白陪着笑脸说:“瞧哥几个说的,这不是忙,顾不上咱们哥几个吗?”

另一个流氓一脸狞笑着说:“忙什么,忙着找姨太太?还是忙着收黑钱啊?”

花老白笑着说:“都忙,都忙!”

年纪较大的流氓一脸不满地说:“你小子真够意思,你吃肉,怎么一点汤也不给我们啊,别扯那些里哏儿愣,说吧,找我们什么事儿?”

花老白说:“你们来的时候,看见街上有人闹腾了么?”年纪大点的流氓一脸的不屑,说:“不就是学生闹事吗?屁大点事儿,你倒上心了,让他们闹去,闹累了自己就散了。”

花老白皱着眉头说:“不行啊,上面的长官发话了,要是学生再这样闹下去就拿我开刀,说不定连我叔也要被处分,所以我请各位兄弟来,就是求兄弟们帮帮忙,想办法把这些学生赶走。”

老流氓一听,笑了,斜着眼睛说:“求倒是不必,只要你出的价钱合适,我们就干。”

花老白也乐了,“钱没问题,只要你们能把这事儿给平了,你们手底下的兄弟一人两块大洋,外加一两大烟土。”

几个流氓听了这话,斜着眼睛,靠在桌子上抽着烟,眼睛夹都不夹花老白一下。

花老白看这情形,明白自己不下大价钱这事办不成,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说:“好,哥几个,每人五十个现大洋,另加二十两烟土!”

几个流氓一听这话,终于站直了身子,相互吆喝着说:“哥儿几个走,给咱花大哥办事去!”一边走一边把烟头摔在地上,踩灭了。

花老白在他们身后狠狠地喊:“我不姓花!我姓白!我姓白!”说完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办公桌前,摇晃着脑袋叹气:“唉!这些烂学生,要不是你们,我用得着花这些冤枉钱么?”

街头,学生还在游行示威,当他们走到太昊陵的时候,一伙流氓冲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木棒、砖头,看见男学生就爆打,看见女学生就乱抓乱摸,还动手撕女学生衣服。有几个流氓拽着一位漂亮的女学生就往僻静的地方推搡,文质彬彬的学生哪见过这场面,女生们吓得哇哇乱哭,男生们为了保护女生被打得头破血流,游行的队伍很快就乱了。

周明和任殿俊保护着李松斋等几个年纪较大的老师进了太昊陵的大门,正东张西望,寻觅藏身之处,见一个身穿淡青道袍,手拿拂尘的老道站在太昊陵道观门口,正冲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进来。周明和任殿俊赶紧把李松斋校长和几个年纪大的老师搀进了道观。周明和任殿俊回身正要关大门,见几个流氓带着巡警跑了过来。周明和任殿俊为了保护李松斋等人,就堵在了门口。几个流氓上去就揪住了周明和任殿俊,为首的那个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大叫:“说,刚才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老头呢!”周明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流氓一看周明不说话,又问任殿俊:“说,那个老头子去哪儿了!说!”任殿俊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流氓照着任殿俊的小腹就是一脚,任殿俊疼得皱起了眉头,流氓抬手又给了任殿俊一巴掌,边打边叫:“说,那个老头去哪儿了?”

旁边的流氓见周明和任殿俊不说话,就说:“别跟他们废话,我看那老头肯定在道观里!”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朝后面一挥手:“走,进道观搜!”说完,让几个巡警绑了周明和任殿俊,自己带人冲进了道观。

一个年轻的小道士正站在道观门口,见有流氓闯入,双手合十,就要说话,几个流氓不管不顾,推开小道士就闯进院内。

几个流氓正要闯入正殿搜人,只听一声高喝:“无量天尊!何人如此大胆,擅闯道观!”

这声高喝亮如洪钟,炸雷一般,几个流氓吓呆了,木雕一样乜呆呆站在院中,不敢再乱说乱动。

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正要踏进正殿,听到那一声大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慢慢抬起头,只见一个穿淡青道袍的老道,手持拂尘,站在大殿入口。老道身材清瘦,仙风道骨。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认出来,这老道不是别人,正是道观的当家人孙连生道长。这流氓早有耳闻,孙连生道长不仅人品好,而且文武双全,听说还会医术,今天见到孙道长这不凡的气质,他也被镇住了。虽然流氓很想冲到孙道长面前揪下他的道服,把他头上的簪子折断,然后再正反打他二十个大嘴巴子,但不知怎的,他的两条腿却不听使唤,灌铅一样抬不起来。好半天,他才咽下吐沫,壮着胆子问:“孙道长,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糟老头啊?”可转念一想,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他一个老道能有什么本事,于是梗起了脖子,压下心头的恐惧,壮着胆子说:“你个杂毛老道,快快交出老头儿!”

孙道长不动声色地说:“老头儿倒是有一个,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流氓高兴地说:“真有啊,你快说,那老头儿在哪里?”孙道长微微一笑,说:“正是贫道。”

流氓一听这话,气急败坏地喊道:“好你个长毛老道,竟然戏耍爷爷我,兄弟们,给我进大殿,搜!”

孙道长一声断喝:“徒儿们,准备好,开杀戒!”

话音刚落,孙道长的徒弟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把几个流氓团团围住。

这些小道士,有拿棍的,有拿棒的,有持刀的,有攥枪的,还有拿峨眉刺的,更有几个小道士手里拿的兵器他们见都没见过。

孙道长声如洪钟,朗声说道:“太昊陵乃我华夏始祖伏羲氏定都安息之地,既然我辈享伏羲之香火,就应该力保伏羲安宁,胆敢私闯道观,打扰伏羲安宁者——”

众徒弟齐齐回答:“打死勿论!”说完就一齐冲了上去。

一阵乱战之后,几个流氓被打得屁滚尿流。有几个被扔到了院墙外,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带着几个人挣扎着跑到了门外,本打算向外面的巡警求助,没想到那几个巡警早押着周明和任殿俊回警察局了。他们慌忙逃离太昊陵,几个腿快的小道士追了上来,把他们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暴打,直到他们求饶,小道士们才住手,放了他们。

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被打着七荤八素,两只耳朵嗡嗡直响,费了半天力气才爬起来。看着已经紧紧关上的道观大门,狠狠攥了攥拳头,本想冲着道观的大门骂几句,但想想刚才挨的打,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费力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太昊陵的大门,警察局走去。

这时,孙道长已经把藏在道观大殿三清塑像后的李松斋和其他几位老师请了出来。李松斋连连感谢,孙道长对李松斋说:“刚刚在门口就认出李校长了,您千万别说这个谢字,你们游行是为了唤醒麻木沉沦的百姓,我修道报的也是国土之恩,虽然咱们信仰不同,但都有一颗爱国心,我尽我所能帮助您也是份内之事。”

李松斋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孙道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道长能够应允。”

孙道长笑着摇了摇头,说:“李校长,您不开口我也能猜出几分,只是我真的帮不上这个忙。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首附近百姓的打油诗,写给您,相信您看过就明白该怎么办了。”

孙道长在长案上疾书几行,随即将纸条递给了李松斋校长。李松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好一位仗义执言大英雄,为友申冤报不平,若想肃清邪恶事,冯塘去找方守卿”下署:“孙连生”。

李松斋将纸条折好,向孙道长拱手说:“谢谢孙道长指点,我这就去冯塘。”

孙道长说:“慢,李校长,冯塘离这里可不近啊,您又是个文人,要是您就这么走着去,还没到冯塘,那两个孩子恐怕已遭不测,我这里已经套好了马车,您坐车去。您的几位老师就留在这里,我先安顿他们吃饭休息。”

李松斋校长拱手道谢,也没再客气,坐上了孙道长安排的马车,直奔冯塘。

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已经回到了县衙,正遇上花老白在审问周明,一个文书模样的结巴警察边低头记录边问周明:“你、你、你是周明吧?”

周明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

文书又接着低头,边写边问:“性、性、性别”,还没等周明回答,花老白就问文书:“哎,我说,啥叫姓别啊,这一人一个姓,还有别的姓吗?”

文书皱了皱眉头,对花老白说:“这性、性、性别,就是问、问、问她是男、男,还、还、还是女。”

花老白撇撇嘴:“啊,她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啊!”那个文书被花老白说愣了,指着记录本说:“这、这、这……”花老白没等他说完,就急吼吼地冲了过去,抓起他的本子撕成了两半:“你别问了,我来!”说完,转头就瞪着眼睛问周明:“你说,谁让你鼓动学生游行的?谁是你的上线?”

周明眼睛看向一侧,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墙角的蜘蛛网,一句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