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红梅开心地笑了。她好像悟出了一种什么，……一种现代生活和古老守旧观念之间的碰撞，从姑姑的身上红梅看到了老一辈人为儿女们呕心沥血的美德，从招凤的身上红梅看到了年轻人对新生活的那种追求和向往。
马招凤却对妈妈嘟起了嘴：你一生光认得疙瘩村、疙瘩村，疙瘩村把你变成木头疙瘩了！人家想干啥是人家的自由，招你了惹你了？你骂人家干啥？
刘玉琴被女儿呛了一顿，无论如何也不逛商场了。没有办法三个人只得原路返回。
回到旅社媛媛看见姑姑的脸色阴沉，知道招凤又把妈妈惹下了。为了缓和母女之间的矛盾，媛媛对招凤说：招凤，你带上姐姐到外边给孩子买些奶粉。
媛媛和招凤走后红梅想好好地劝劝姑姑，给姑姑开导开导。想不到当她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姑姑竟然睡着了。红梅把空调关掉，坐在旅社的窗子前看广州的街景，想起来《黄土人家》里有关姑姑命运的描写，梦桐阿姨怎么也想不到一辈子命运坎坷的姑姑竟然和广州这座城市有了牵连。她掏出笔记本，把这些日子来的体会写下来。
晚上大眼妹和弟弟来到旅社，要带着大家去吃夜餐。吃完夜餐回来后红梅和金贵住在一起，媛媛和招凤母女住在一起。招凤把卫生间的水龙头拧开，叫妈妈洗澡。玉琴还是在出嫁那年在自己家里烧了一桶水，老妈妈帮她擦了擦身体。一辈子从来没有洗过澡。那一年她带万明到西安时由于贪图省钱，住在三块钱一晚的旅社里，根本没有洗澡间。她有点害羞，不愿意在旅社洗澡。段招凤硬把妈妈拉到洗澡间，给妈妈脱光衣服，用喷头给妈妈冲身子，妈妈身上的脏水顺着身子往下流。招凤想到妈妈一辈子苦吃累做，为了他们姐弟四个吃尽了苦头，心里一酸，流下了泪珠。
洗完澡玉琴睡在招待所软乎乎的床上，心里有一种腾云驾雾般的失落，她想小便了，来到卫生间，坐在蹲便器上，总感觉尿不尽。想起那一年到马万明家的羞辱，一种愧疚涌上心头。女人不比男人，一步走错就没有回头路。刘玉琴既想叫女儿过上好日子，又怕女儿上当受骗。一种矛盾的心理交织着，让她无所适从。
第二天靓仔和大眼妹来到旅社，说他的父母亲要见亲家母，叫来一辆出租车把洛川来的客人拉到他们的家里。
靓仔的父母知书达理，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热情有加，看得出两个老人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招凤还没过门哩就把靓仔的父母亲爸爸妈妈的叫开了。刘玉琴突然涌上来一种自惭形拙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家庭状况赶不上人家。
红梅和媛媛却对靓仔家的鱼缸发生了兴趣。只见那一条条颜色、形状各异的金鱼在人工做就的水底景色中游来游去，给人一种美感和享受。
靓仔的父母亲设家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所有的饭菜都是从饭店预定而来。饭店的服务人员把饭菜拿来摆满了一桌子，然后退出去。靓仔的父母亲不断的往玉琴的菜碟子里夹菜，玉琴却很少动筷子，她不是不想吃，而是有些东西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懂究竟怎样吃，害怕惹人耻笑。
晚上靓仔来邀请洛川的客人游珠江，刘玉琴不想去，媛媛和红梅一人拉姑姑一只胳膊说：好姑哩，人家是专门请你来的，你不去我们谁好意思去？你能不能放松一些，客随主便，咱不去白不去，看一看广州的夜景，感觉也不白活人。
以后的几天靓仔带着丈母娘和媛媛、红梅逛商场，招凤看上了一件貂皮大衣，叫靓仔给她的妈妈买下，红梅一看标价吓得吐了舌头，那件大衣要价三万块钱。
招凤给红梅使眼色，叫嫂嫂不要给她的妈妈说那件大衣的价格。靓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到开票处开了票，拿出信用卡刷了卡，把那件大衣包装好交给丈母娘。
刘玉琴问多少钱？
靓仔答道：不管多少钱，只要合适就买。
回到饭店红梅和媛媛叫姑姑拿出那件大衣试一试，玉琴把大衣穿到身上问红梅：这件大衣多少钱？
红梅：你不要问多少钱，说出来你肯定不要了。
玉琴：既然都买下了，还能说不要。
红梅：这件大衣三万块钱哩。
玉琴一听马上把大衣脱下来，叫来招凤就骂：你还没有进人家的门哩就乱花钱，叫人家小瞧咱们。把大衣给人家退回去！
招凤哭着说：妈吔，你一辈子养活了我们姐弟四个，活得太累了。这件大衣是我给你补心思哩。
玉琴：补心思也不是这么个补法。我常年水里滚泥里爬，那有时间穿这么贵重的大衣？再说了，你大妹妹招爱明年就考大学了，花钱的地方多哩，咱有三万块钱干啥不能？买件大衣穿在身上，能顶啥用？
招凤：妈妈你不要害怕，招爱上大学的事有我哩。
玉琴：你不管怎样说这件大衣我不要。明天就给人家退了。你不退我去退。
媛媛在旁边插了嘴：姑姑该你享的福你就享。人家靓仔一汽车苹果遇到好行情就赚上万块钱，根本就不在乎那三万块钱。你穿了就穿了，还能给招凤女儿做宣传，看咱的女儿多孝顺，给妈妈买了一件貂皮大衣。
玉琴：我总觉得这件大衣对我不合适。
靓仔总想在丈母娘面前表现自己，他又带着几个北方人逛了一趟深圳。他们游了《世界之窗》，饱览了世界各国的风土人情；在《锦绣中华》的旁边，几个洛川人发现了有一个女人在卖剪纸，她一边剪一边卖，竟然围了好几个人等着买。看样子那个女人生意不错，墙上挂着一些剪纸样品。
跟那个女人攀谈，原来她是陕北安塞人。从边远的山区走出来，在中国最繁华的地方占得一块营地，靠一把剪刀闯天下，把自己的手艺介绍给世界各国人民，那个女人真有魄力。
玉琴对三个晚辈说：你们奶奶的剪纸不比那个安塞女人的差，可惜年龄已大了。来不了南方了过了几天李东也押着一汽车苹果来到广州。刘金贵对李东说：这几天我调查了广州的苹果市场，发现山东苹果虽然看起来果面不如洛川的细腻，但是人家的苹果储藏保管得好，市面上的苹果很新鲜，硬度很高，大眼妹说，山东的苹果能卖到七、八月份，而咱的苹果卖到四月底就不行了。要想叫咱的苹果在市场上闯出品牌，必须在苹果保鲜问题上下功夫，目前要把在洛川修建冷库纳入咱们的规划之中。
李东：修建苹果冷库需要一大笔资金，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咱先跟大眼妹姐弟俩商量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李东和刘金贵找到靓仔，先把修建苹果冷库的事跟靓仔商量。靓仔说：这几年有许多苹果客商在山东投资修建苹果冷库，听说效益还不错。广州冷库很贵，苹果拉来存在广州不合算。要想长期合作必须有自己的冷库。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跟我姐商量。
李东和刘金贵找大眼妹商量，大眼妹的回答很干脆：你们回家以后先把修冷库需要办的手续和资金做一个预算，然后想办法筹集资金，争取在今年苹果收购期间发挥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