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公社书记：怎么样？不会委屈你吧？在这里发展比在你们那个刘家庄强多了。连老婆一起搬下来住吧。
刘启运：那不行。我还有个七十岁的老妈妈，老婆还要在家里照顾妈妈哩。
公社书记：我是跟你开玩笑哩。你看这里栽果树适宜密植还是稀植？
刘启运：我建议你稀植，稀植树能长大，通风透光，后期产量大，密植前期效益好，后期不容易管理。
社长：我听说最近有一种啥苹果新品种？
刘启运：我也听说了。名字叫做“秦冠”，是咱西北农学院研究出来的，但是我还没有见过。省果树研究所的谷专家快来了，我向他打听一下。
社长：有一种新叫法叫做什么“前沿科学”，我认为谁抓住了信息谁就先走一步，咱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秦冠”苹果新品种搞到手，只有这样才能占得先机。
刘启运：到底是当领导的，水平比我们高多了。
公社书记：孔明小觑我东吴无人呼？
刘启运：我那里能比得上诸葛亮！我不过是秉承了洛川人的性格，凡事认准一个死理，钻进胡同里就想把这条路走到头。
社长：凡是干事的人都有一股犟劲。万一搞不到“秦冠”树苗子搞几个苹果接穗也行，咱拿回来自己嫁接。
刘启运：这事我一定在心，我比你的心还急。
公社书记：咱从明天起就开始挖树坑，我去生产队动员劳力。
刘启运：你们都靠边站了，那些队长还听你们的？
公社书记：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跟队长们说好，苹果园建成了给他们分成。
刘启运在吉龙公社园林场一干就是一个多月，直到弟弟刘启仓找来了他才突然想起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刘启仓也跟这些书记社长熟悉。他一见到公社书记就说：我听说你们两个劫持人质了，特地赶来调查。
社长：你看看，你哥长胖了还是长瘦了。
刘启运：三弟你来干啥，家里没有事吧？
刘启仓：也没有什么大事，咱妈见你一个多月不回家，心慌得不行，撵到县上，非要我把你找回来不可。
公社书记十分感慨地说：儿是娘身一块肉，儿行千里娘担忧。你回家看一看吧，这里有我们招呼着。
刘启运：谷专家来了没有？
刘启仓：谷专家捎话了，他叫你到西北农学院去一下。他今年给你留了五十颗秦冠树苗子。
刘启运：我回家一安排好就去。你既然来了，咱再到玉琴那里去一下，我看玉琴又怀上了，她家那个婆婆非要玉琴生个男孩不可。咱是亲戚，没有办法说。
刘启仓：咱妈还要看玉琴来哩，我嫌老人年龄大了，不敢叫来。咱是不是想办法找个啥理由把玉琴接到县里，这一次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都不要叫再生了。
刘启运：把玉琴接到县里倒是个好办法。找个啥理由好呢？
刘启仓：咱先到玉琴家再说。
兄弟俩来到妹妹刘玉琴家里，猛然间听见了玉琴的哭叫声，原来玉琴已经临产了。妹妹生孩子娘家哥哥忌讳见面，兄弟俩一起来的生产队长家里。
刘启运这时也就顾不了许多，他对队长说：能不能叫你老婆过去一下，有啥情况及时对我们说，我们担心这个小妹妹哩。
队长理解兄弟俩的心情，叫自己的老婆赶快过马万明家里去看一看。
队长老婆不情愿去：万明妈那个人非常迷信，如果发生什么事，万明妈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
兄弟俩手足无措，在屋子里转开了圈子。正在这时马万明来了，他见启仓也在，十分焦急地对两个妻哥说：玉琴难产了，接生婆说可能胎位不正。
队长：公社卫生所有一个医生，原先是西安大医院的大夫，不知犯了什么错误下放到公社。这个人一般不出诊。只有公社书记能请得动。
刘启运对马万明说：你现在赶快回去，守着玉琴一步也不要离开。外边的事我们想办法解决。
马万明走后，刘启运对三弟说：你赶快回县上，说不定玉琴要往县上送。这里的事由我来安排。
刘启仓走后刘启运向队长借了一辆自行车，急急忙忙又赶回公社园林场。
公社书记：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启运：我妹妹临产了，可能是难产，想请你俩帮忙。
公社书记和社长听了刘启运说的情况以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书记去请接生医生。社长负责安排到县上去的车辆。
公社书记把医生请来以后，万明妈站在门口不让医生进屋：媳妇生孩子了，这么多生人来干啥？冲了我儿媳妇的胎气我老婆就跟你们绊命哩。
公社书记命令马万明：万明你把你妈抱住，让医生给你媳妇做检查。
马万明把妈妈硬抱到隔壁窑里。院子里仍然能听得到万明妈连哭带骂的吼叫声：你们作孽哩，不想叫我老婆活了……
医生为刘玉琴做完检查后说：胎位不正，我没有办法，只能往县医院里抬。
公社社长找来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大家一致认为孕妇不能坐拖拉机，就地绑了一个担架，几个人把刘玉琴抬着向县医院赶。
万明妈哭着跑出院子，跺着脚指着远去的人群在院子里骂道：天打五雷轰你们哩。
马万明顾不上妈妈，只把三个女孩托付给邻居蔡婆婆让她帮忙照顾一下。急匆匆向县城方向撵。
几个人抬着刘玉琴走到半路，县医院的救护车下来了。大家赶忙把刘玉琴放到救护车上。
救护车一开进县医院就进了手术室，由于抢救及时，措施得力，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马万明家，日。
三天以后马万明把妻子交给妻姐刘芳琴照顾，兴冲冲赶回家里向妈妈报喜，他一进院子就大声喊开了：妈，玉琴生了，是个儿子！
听不见院子里有任何动静，猪、羊、鸡在院子里饿得直叫。马万明回到窑里，只见妈妈在蒲团上跪着，双手合十，桌子上的蜡烛早已燃尽，观音像倒卧在桌子上。马万明走过去摇了摇妈妈，妈妈顺势倒在他的怀里。马万明摸了摸妈妈的脸颊，妈妈的脸颊冰凉……
父亲在马万明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影响，马万明从记事起母子俩就相依为命。妈妈虽然愚顽但是对儿子却忠心耿耿，想到妈妈整天跪在神像前为儿子祈祷，马万明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乡亲四邻，大家涌到院子里看个究竟。看到万明妈已经去世，村里年龄大的人马上为万明妈停灵，有人抱来了干草，有人点起了亮盅，第一缕香火点燃，马万明的族辈人陪马万明拉开了哭声。
执事人商量给亲朋们报丧，马万明一身重孝特意对执事人说：玉琴正在坐月子，妈妈去世千万不能叫玉琴知道。
妈妈的寿衣已经做好，但是寿材还没有着落，原指望卖了苹果给妈妈做棺材，谁知道妈妈竟以这种方式了却残生。队长和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商量，大家都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刘启运回到家里还没有来得及吃饭，疙瘩村报丧的人就到了。刘启运又连忙赶回县里，叫上弟弟刘启仓连夜赶到疙瘩村。
兄弟俩来到马万明家时，队长和村里年纪大的人正为老人棺材的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