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红梅：红、宏、鸿，不是一个红。
腊梅：太阳红、火红、红旗飘飘一片红。
大伯逗笑了：我的外孙子就叫李鸿儒，孙子叫啥我不管。
李云想到这里笑了。窗子外不远处一幢高楼已经封顶，建筑工人次上而下给高楼穿上美丽的套装，李云在想：给儿子起刘宏伟这个名字不错，宏伟象征高大，她的儿子一定能像那座高楼那样顶天立地。
护士送来了牛奶，李云把牛奶热好，加点糖，倒进奶瓶里，象喂儿子那样喂银贵。银贵喝得有点贪恋，一直把一奶瓶牛奶喝完。儿子宏伟把手指头噙在嘴里，呆呆地看着爸爸跟他一样吃奶。
银贵今天早晨的食量增加了，银贵的每一点变化都使李云兴奋不已。她突发奇想，把病房的门关紧，跟银贵并排坐在一起，解开上衣，把自己的****塞到银贵的嘴里……儿子宏伟突然哭了，张开小手要到妈妈的怀里。李云顺手拉过孩子的童车，一边喂银贵一边对儿子说：乖儿子，不哭，听话，妈妈喂了你爸这个“大儿子”再来喂你。
看得出银贵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已经能够听懂李云在说啥，他斜靠在李云的怀里，像一个大孩子那样特别听话。
突然门外响起了非同一般的敲门声，李云赶忙把衣服扣子扣好，开了门，只见爸爸妈妈流着眼泪站在门口，爸爸一进病房就扑倒在银贵的床头大声哭道：儿子呀，你知道不知道？你大伯为了抓歹徒被屈建国杀害了！
妈妈赶快把爸爸启运扶起来，一边流泪一边说：他爸，顾活人要紧，咱不该把他大伯遇害的不幸告诉银贵。
爸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把头皮抓出一道道血印。
李云抱着孩子呆呆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这是咋了，不幸一个接一个地降临在这家人的头上。这时，李云发现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银贵的脸上。
李云：妈妈你看，银贵哭了。
妈妈腊梅过来坐到银贵的床头，帮银贵擦去脸上的泪珠，摸着银贵的头说：孩子，你该醒了。咱这一家人再经不起折腾了。
只见银贵把头靠在妈妈的肩头，泪珠又流出来了。
爸爸抬起头来，对腊梅和云儿说：我想把银贵带回家，让银贵也为他大伯送上一程路。
腊梅：他爸你疯了，你不看看银贵现在还处在记忆恢复阶段。
只见银贵把头从妈妈的肩上抬起来，朝爸爸点了点头。
爸爸悲喜交加：孩子，你终于有知觉了。咱回家去，为你大伯送行。
医院的领导对刘银贵的家属提出要让刘银贵回家参加刘启来的殡葬仪式坚决反对。他们认为病人刚恢复知觉，根本不可能参加任何活动。刘启运给省委李书记打电话，提出要让刘银贵回家参加他大伯葬礼的请求。李书记指示：派全省最好的救护车全程护送，派全省最好的医生全程保护。
一长溜汽车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西安，一路北上来到洛川，省委书记亲自带领省级六套班子前来为刘启来送葬。
刘家庄刘金贵家，日。
灵堂设起来了，刘启来身上覆盖着党旗，安卧在万花丛中，显得坚毅而安宁，刘金贵、刘媛媛、刘欢欢、李东一身重孝为爸爸守灵。为刘启来守灵的还有刘启来的几个外甥。
二爸刘启运回来了，扑倒在大哥的灵堂前痛哭，一时间哭声响成一片。三弟刘启仓抱住二哥的肩膀哭着说：二哥，怪我没有照看好大哥。
大妈何菊香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哭得昏了过去。连东芳、玉琴、芳琴、腊梅和王娟守在大嫂身旁，一边陪着大嫂流泪一边互相劝说。
刘银贵坐着轮椅被缓缓地推进来，金贵和欢欢接过轮椅把银贵推到大伯的灵堂前，只见银贵的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响声，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负责医疗护理的医生也感动了，掏出手绢擦开了眼睛。
跪在灵堂前为先烈守灵的还有两个孩子，那就是刘启来和贺专员从歹徒的屠刀下抢救出来的刘萍和刘琨。刘天义的老婆也要跪在灵前为救了她孩子的恩人守灵，被帮忙的人拉起来。刘天义跪在刘启来的灵前磕了几个响头，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帮厨师干活。
一拨又一拨前来祭祀的人在灵堂前静默、鞠躬。
刘启来灵柩下葬之时，省委李书记亲自为刘启来致悼词。
刘家庄的路上，日。
刘满福被公安局放出来了，背着被子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接到刘满福的释放通知后，刘天义没有去监狱接爸爸，他嫌丢人。七十多岁的刘满福只得独自一人背着铺盖卷回家。
快到村口了，刘满福走得双腿发软，只得坐下来歇歇。只见路边一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大坑的旁边不断有人跪下磕头，磕完头的人就用手巾包一撮黄土，然后站起来离去。来取黄土的人刘满福有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好像路边有什么神灵。
刘满福有点奇怪，挡住他认识的一个取黄土的老汉问道：老弟，坐下歇歇。
老汉认识刘满福，就在刘满福的跟前坐下来。
刘满福：老弟，带烟了没有？抽一口，走乏了。
老汉掏出旱烟袋，装了一锅旱烟，点着火，抽了一口，递给刘满福：老哥，我看你背着被子，就知道你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怎么样？那里头的滋味不好受吧。兄弟说你一句不该说的话，我说你白糟蹋了几十年五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挖古墓挣钱，羞先人哩！
刘满福被旱烟呛了一口，干咳了几声，不吭声。搁往日，他绝对不受这份窝囊气！他知道自己做下挨骂的事了，就由着别人骂上几句。
刘满福坚持把那一锅烟抽完，把烟锅还给老汉，问老汉：那些人为啥要跪在路边磕头，挖那黄土干啥？
老汉：你们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还不知道？
刘满福：我刚从笼子里放出来，咋能知道村里发生了啥事。
老汉把烟锅头点在刘满福的头上：这都是你做的孽。屈建国那个亡命徒回来找你儿子要钱，被公安局堵在你家。屈建国狗急跳墙，抓住你的两个孙子做人质。刘启来为了从歹徒手里营救出孩子，就在那个土坑旁把屈建国用绳子绊倒。你的孙子救下了，刘启来却被歹徒杀害。你睁开眼睛看看，刘启来洒下热血的地方被人挖出了一个大坑，黄土高原上的人把那些黄土挖回家供奉。为的是告慰先灵确保一方太平。
刘满福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怪不得他这么快就被释放出来；怪不得儿子刘天义不来县城接他，原来由于他刘满福的一念之差，给这个村子造成了千古遗恨！
刘满福没有留意那个老汉啥时候走的，他只是觉得他没有脸面再见刘家庄的乡亲，他手拄着路边的一颗槐树，强迫自己站起来，踉跄着来到土坑边，对着土坑磕了一个头，然后背着铺盖卷钻进苹果园，他知道刘家的祖坟在那里，他需要到那里去忏悔，祈祷。毛主席说过，人活一生，有人重于泰山，有人轻如鸿毛。刘满福扪心自问：我属于那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