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毛姆长篇作品精选(套装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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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亮与六便士(16)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表明,斯特里克兰夫人是一位性格坚强的女人。不论她遭受着怎样的痛苦,她都掩饰了起来。她聪明地懂得世人很快就会厌倦她所诉说的不幸,于是断然避免自己看上去一副悲痛的模样。每当她外出——出于对她不幸遭遇的同情,朋友们热心地款待她——她的举止都完美无瑕。她勇敢,但不是太过明显;她愉快,但不是肆无忌惮;相比于谈论她自己的不幸,她似乎更渴望听一听别人的烦恼。每一次她谈到自己的丈夫,都带着无比的同情。她对他的态度最初让我困惑不解。有一天她对我说:

“你知道,我确信你弄错了,查尔斯不是一个人。我从某些消息来源得知,他不是一个人离开英国的;我不能告诉你消息怎么来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绝对是一位善于隐藏自己行踪的天才。”

她转过头去,脸色稍微有些泛红。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和你谈起这件事,如果他们说他是和某个人私奔了,请你不要反驳。”

“当然不会。”

她换了个话题,好像这件事她根本不在意。我最近发现在她的朋友之间流传着一个奇特的故事。她们说查尔斯·斯特里克兰迷恋上了一位法国舞女;他在帝国剧院看芭蕾时首次与她结识,并和她一起去了巴黎。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但非常奇怪的是,它给斯特里克兰夫人博取了许多同情,同时给她带来的声望也不少。这对她接下来决定从事的行业是很有益处的。麦克安德鲁上校说她会身无分文的时候并没有夸大其辞,她有必要尽快挣钱来维持生计。她与众多作家相识,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一点,于是立刻开始学习速记和打字。她受过的教育或许让她比一般人更能胜任打字员的职位,而她的遭遇让她的求职请求更吸引人。她的朋友们许诺给她派活儿,并留心把她推荐给各自的朋友。

麦克安德鲁夫妇没有孩子,生活又很富裕,就把照顾孩子的事情担了下来,斯特里克兰夫人只需维持自己的生活。她出租了自己的公寓,卖掉了自己的家具。她搬到威斯敏斯特的两间小屋里面,重新面对人生。她极其能干,肯定会事业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