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之间的斗争是延续了几千年的战斗,并不会因为科技、历史、地理、道德、贫富等各种因素而停止争斗。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延续至今,没有半点停歇下来的意味。
蒋奶奶在房间里面换衣服,听见蒋荣的哭声就跑出来,正看见黄连英在打蒋荣。
“小英,你啷个下的去手安。”
蒋奶奶一声呼喝,黄连英就停下了手。
“我说是廊子稀奇的东西说,不就是一把烂抢了嘛。稀奇得很安,你要啷个去打。”
十几块钱在99年初的时候不算少,猪肉也才6块左右一斤,大米还停留在8毛的样子。虽说不怎么稀奇,但是也不见得别人舍得给蒋征买这么一个玩具。
“拿过来!”
蒋奶奶夺过抢,一下就蹦在了地上。几斤猪肉就这么没了,两个孩子哭得伤心,这会抢没了,两个孩子也就不哭了,止住了声气。
蒋荣抽噎两下还打算哭,仿佛那坏掉的东西真的是他的一样。
“不要哭了,明天老子带你去买。”
蒋奶奶一喝,蒋荣就不哭了。原本蒋荣就一个人长期在家为所欲为习惯了,现在多了这么一个哥哥,自己想要的东西突然被告知是别人的东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咋个了!?”
蒋爷爷本来是睡下了,听见有人争吵,还是蒋奶奶和儿媳妇,就麻溜的起来看看。
“咋个,我就进去换个衣服,这烂死就拉到小荣打。一把枪了嘛,稀奇得很安。”
蒋奶奶很生气,手叉腰,一只手指点江山。
“那个道德回来高兴你家得很,你这种打。”
黄连英不说话,自己娘本来就是这种脾气。自己虽然生气,也不敢怎么去做更加出格的事情。
蒋文回来的时候,空气宁静。没有人说话,各自呆着。蒋璐前面还被蒋荣挠了一下,黄连英要发火,蒋奶奶就瞪回去。
“你动一下试一洛铁!”
蒋荣就跑到蒋奶奶那躲着,蒋璐被黄连英抱着。
“咋个了,都不讲话。”
“小文哈,我是跟你讲,这个媳妇我是看不惯。小荣才好大点安,要个抢啷个去打。”
蒋奶奶说着,歇了口气接着说:
“老子早就讲的,这个媳妇要不得。文家姑娘都给你讲好了,你不要,你就要啷个一个。你不听二天要有好日子过,我跟你讲。”
蒋奶奶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响,才各自回去睡觉,蒋征哭过,蒋璐也哭。晚上就比较好睡一些。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鲁镇的班车得到大年初三之后才会开始跑。黄连英一早就起来了,外面还是雾色茫茫的一片。没有车回家,蒋问和黄连英就带着儿子和闺女上路了,一路准备走着回去。
早起来的蒋爷爷也碰到了,打了招呼就走了,一家四口就沿着道路回家去。蒋征还得背着自己的作业和书。
鲁镇到兴义城里的距离大概有36到40公里左右的样子,具体的路程长短还是得看实际的路线。
大年初二,沿着道路走的不仅仅有蒋文一家,也有其他的人。一路上要路过晏家湾的景点,这些人都是去晏家湾玩的,上午去玩,午饭也可以在那解决。只是蒋文一家不是去玩,而是准备徒步回家。一路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到郑屯这个地方,中午饭就在那个伯伯家简单的吃了些,休息了一阵子之后就继续的上路。
蒋征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虽然是过年,一路上的大车也有不少。说明这些拉货的货车司机还是比较忙碌的。大过年的还在外面奔走,赚钱还是比较幸苦的一种工作。
路上的灰尘比较大,每次大车路过蒋征都会停一下,背对着马路。那些灰尘让他觉得呼吸不舒服,再转过来,父母已经走了比较远了。忙的追上去,结果那车才走了没多远,还是一路吃灰。
好在走了快一个下午,已经到了顶效的范围内。一家人在顶效的老祖家这吃了晚饭又接着走。
顶效的老祖,蒋征之前见过,原本是在柯莎坡这个地方住着,后面又搬到了顶效这里,是蒋征外婆的妈妈,也是一个实在的老祖宗了。到了兴义城里面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上的9点多快10点的样子了,去掉休息的时间,蒋征这一天走了14个小时左右,没有叫累。
因此晚上的时间就比较好睡,第二天起来黄连英还问蒋征作业写完没有。蒋征还是说写完了,心里面却嘀咕着父母怎么还不出去之类的。前面已经撒谎了,这会说了真话,蒋征不敢考虑这个后果。
蒋征的作业是写完了,但是也仅仅是那两本书,以及3个作业本的数量。单一的论数量这点作业就不够。只有等着蒋文和黄连英出去的时候才拿出来赶作业,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忙的把作业收起来。
原来写作业还能像做贼一样进行。
临近报名的时候,蒋征的作业还没写完,但是却来不及了,2月27号和28号几乎是每年固定的报名时间。
“你这个作业都没写完了,还有2样都没写。回去把作业补齐了,明天在过来了。”
班主任拿着蒋征的作业说着,就把语文老师手里的作业本也收过来递给了黄连英。
旁边的家长看见了也问自己家的仔作业写完没,不曾想这一问,就陆续的几个家长带着孩子离开了,作业没做完的后果还是比较严重,这个年代学校还不是有钱就能继续读的样子。
刚离开学校,到了物资局门口这,黄连英就捡了地上的棍子一路打。想着蒋荣拿儿子玩具,自己护着还被蒋奶奶说了一顿,结果儿子写作业就这样对待,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路打一路骂。
到了家棍子也断了,走廊上自己家的铁衣架子就顺手捞下来接着打。那铁衣架是5毛钱笔芯粗细的铁丝制作的,才打了两下就变形了。索性就掰开拉长了接着打,小孩子哪里能扛得住这样打。
不一会全身上下都是铁丝的痕迹,虽然不至于血肉模糊,但是要找到一块好皮也不容易,周围的邻居也过来看。问是怎么回事,一问之下,原来是作业没写完,老师不让报名给气的。就忙的劝住,这样打法,孩子早晚打废了。
蒋征整个人就几乎趴在地上,从外面走廊,一路躲到了房间屋子,在蜷缩着出来。打也打了,该出的气也算出了。
没有作业明天也报不了名,没办法黄连英去买了作业本,问清楚了作业多少。才发现自己儿子一个假期要写的作业这么多。周围邻居和蒋征的宝爷也来帮忙,蒋文就不行了,前后7个大人带着蒋征,从中午写到吃饭,黄连英做饭请帮忙的人吃饭,一直写到天亮才算把所有的作业写完。
隔壁唐家的还说: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都没得这么多作业,现在的娃娃怎么这么多作业要写。我还两只铅笔,一次写两排还写一个晚上。”
黄连英谢过那些来帮忙的邻居,对面王家比较安静,但是王爸爸也来帮忙写作业的,就是不知道对面的作业具体做完没有,也不知道。
28号上午,蒋征带着一身伤痕,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班主任张递发看着这些本子上字迹各有不同,那种成年人写字的成熟大气,还不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就能模仿出来的。但是看着蒋征一身的伤痕也就不说什么了,麻溜的帮他把名报了才寒暄几句。至于心里面在想什么,就不是家长和学生能够去揣摸的事情,他们现在只关心自己孩子能不能正常报名,毕竟这个年代突然要求转校是件很麻烦而且很费钱的事情。
好在昨天挨了打,今天就不用挨了,名也顺利的报了。黄连英才想起来蒋文没事情自己泡的一些药酒,拿了小碗倒了些药酒,让儿子蒋征趴在沙发上。
“幺儿疼不。”
黄连英用药酒抹在儿子的屁股上,一边揉着。屁股上的痕迹最多,密密麻麻的真个屁股兜都是紫色的。
蒋文在一旁看着,说道:
“你啷个都会有用了。”
“你会们,你又不来整。”
“又不是我打的,去拿那个梅花针,给他把死血放出来。”
“你把人家,撵到锅儿头,烫成那种样子,你有不管!”
“吁,你这种苗子。”
夫妻两个就这么吵着,至于趴着的蒋征,还咬着牙。
疼!
是一个字,但是感觉却是拖得老长。两个人拌嘴,下手轻重就没有了估计,差不多就管不上趴着的儿子具体感受了。
好在这蒋征一宿没睡,在这样的痛觉下反而睡着了,倒是一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