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基础教育的各科大都采用单元来组织教学,其优点自然是便于操作及检测。但各科的单元是不大一样的,或者说并不平衡。数理化的单元,其知识较有系统,单元演进的痕迹明显,因而单元过关较有效。语文的单元大多按文体编排,各单元之间的关系是平行的或并列的。虽说还可通过选文的难易程度来区分,但教学中不见得都能落实。再就是按文体来分,也不一定分得清楚,因文体都在流变之中。
由文体来分单元,得对文体流变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古来大体上是诗文对举,可作两类来看。诗有古体与近体之分,近体又有绝句与律诗之别,再如乐府、词、曲等都是诗中的体裁。比起诗来,文的体裁更为多样,且还兼顾了审美与实用。现代以来,加强了审美与实用的区分,文学上流行的是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的四分法。至于应用的文体,更是类别甚多。且基于现实的立场,常会用现代的看法来整合古代的文体,这虽然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有时也会产生纠葛。因为除了诗、小说及戏剧之外,其余的文体都可包容在散文内,因而往往讲了是散文之后,又还得再分是记是叙,是论是说,是序是跋等等。其实昔日的文体,大都已属于历史现象。今人的接受,主要在于认识及鉴赏。朱自清在《古文学的欣赏》中这样说:“接受文学遗产若从‘做’的一面看,似乎只有写作的态度可以直接供我们参考,至于篇章字句,文言语体各有标准,我们尽可以比较研究,却不能直接学习。”若不必供写作参照,仍以原来的文体为主。
按文体编排单元,还要顾及内容及年代方面。比如散文单元里,一篇先秦的,一篇汉魏的,一篇唐宋的,一篇明清的,给人的感觉是时间跨度过长。其实就散文的发展来看,诸子散文、历史散文、辞赋骈文、唐宋古文、明清小品都各成段落,也即可各编单元。如此时间上缩短一些,内容则相对紧凑。且年代接近的选文单元,有其共同的背景,便于比较。在组织教学上,可以有更多的共性,便于从整体上把握单元。再如诗歌方面,诗经楚辞、汉魏六朝诗及乐府、唐诗、宋词、元曲等,都可各编单元。同样小说及戏曲方面,也应顾及发展,编出相应的单元来。语文课本中单元甚多,合起各册课文来,便能反映出人文的特色。当然,这还是指古代的作品而言。至于各单元的顺序,多是现代文在前,古诗文在后。这自然是顾及了五四以来白话文的传统,但若反思一下,则还有一个更为悠久的传统。而今看来,文言白话之争已告一段落,大可摆回位置,即古诗文在前,现代文在后。如此编排,正体现出文化的长河从古流到今。其实教学中,往往就有将古诗文提前的,于此也可见其重要。还有就是选文的比例,按梁实秋的看法,文言文与现代文的比例可各占一半,这考虑到古代人文源远流长,又尊重五四以来的现代文传统,应当是较为稳妥的。外国文学不妨另组单元,由于译者大都是现当代的,也可编在现代文之后。外国文学的编排,可不计国别,仍以文体为主。
而今的语文教材已呈多样化的趋势,表明原先那种基于文体分类的编排不尽如人意。若仍用单元来组织教学,则单元编排势必也要多样化。或者说得调整单元设置,如此才对应得上。比如语文教材中另有主题单元,大都设置一些关键词来整合选文。此种做法,虽说重点突出,但有鉴于文本内涵的丰富多彩,也可能多有疏漏。其实用主题来设计单元,不妨突出一些重要的,比如《论语》、《孟子》等人文经典。
语文学习的层面,大致包括了知识、能力、修养等,都是可供单元编排的依据。课本中只有选文单元,原本是想通过课文的教学来达到语文学习的诸多目标,这才有视课文为例子的说法。但这样的课文教学往往负荷过重,而今看来也得减负了。实则课文教学,仍以阅读理解及鉴赏评价的能力为主。至于写作特点的讲解,与其说有助于写,不如说仍有助于读,即鉴赏评价。因为那些特点,离学生的实际能力较远。写作及作文方面,可另立单元。作文的单元,可从作文的文体出发来设计,但要合宜合理地分解各阶段的目标,避免过于重复,并适当地朝应用文及文学文延伸或拓展。作文单元里,作为参照,也可编一些选文。比如时文,更有参照之义。听说方面,也可有一些单元设计,比如复述、演讲、辩论等,仍可以能力为主。知识方面,分语言知识和文学文化常识。语言知识,虽说其作用大都用于辅助文本学习,本身的独立性不强,但有所介绍,可以多一些分析的手段,比如文法及修辞。至于文学文化常识大都寓于文本中,可不必另立单元。修养方面主要从文本中陶冶而来,但如人文经典则可适当突出,以显其重要。其实各册课本中不妨都有一个经典单元,以陶冶为主,从而有别于能力训练。此外还可增加测试单元,编一些能体现语文特点的题型及题目。语文学习不能把考试排除在外,且就而今的态势来说,考试的指挥棒还高踞其上。语文教材中有测试单元,可避免平时教学是一套,复习考试则另搞一套,换言之,教学大纲与考试大纲能够统一,语文的方向会更为明确。至于落实到单元编排上来,则就是力求多样化,当然是符合语文学科特点的多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