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看那只鞋,脸色又起了变化,但很快恢复如初:“一只鞋能证明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你妹妹,你最好给我快点滚蛋,否则,有你好受的!”
方舒歌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变化,虽然只是一瞬,也足以让方舒歌确定了,他用力推开女人,从门缝中钻了进去,边跑边喊:“惜颜,惜颜,你在哪里?”
女人没想到一时疏忽,竟让方舒歌钻了空子,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刘三,大柱子,你们死哪儿去了,快把这小要饭的给我打出去。”
院子里立即跑出两名壮汉,拎住方舒歌的领子,把他摔到一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身小力弱的方舒歌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紧缩在墙角,拼命护住自己的脑袋,那每一拳,每一脚,都像一柄柄重锤沉沉地砸在身上,震荡得五脏六腑几乎要挪位,体内的血液四处奔窜,好像随时会喷涌而出,嘴里一片腥甜……
这些天,方舒歌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挨饿受冻,早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毒打?可是,身体再痛也比不上心灵的悲痛,妹妹被卖进了青楼,他却无计可施,焦急与绝望充斥在心头,痛得他几乎窒息——
惜颜,我该怎么办?
我若死了,你该怎么办?
惜颜,我的惜颜……
周围慢慢黑了下去,他缓缓地倒向地面……
当方舒歌恢复知觉的时候,人已经被扔到郊外的雪地中,寒冷与疼痛就像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地笼罩着他,身体好像被一片片切割过,痛苦到极致反而变得麻木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小城,耳边仿佛传来妹妹无助的哭声……
哥哥,你在哪里?哥哥,快来救我呀!
身体一阵抽搐,方舒歌咬着牙,拖着几乎是支离破碎的身体,一步一步地爬回小城,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映着洁白的雪,鲜艳而刺目——
惜颜,不要哭!
惜颜,哥哥来了!
三天后——
夜色刚刚降临,眠花楼的周围就已经是灯火辉煌,笙歌阵阵,无数的花灯,络绎不绝的马车,喧闹无比。
楼内更是莺声燕语,笑骂喧嚣,醉人的脂粉香气迎风飘过,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可是,当那一角白袍越过朱漆大门,出现在满眼纸醉金迷的大厅时,却像是夜空中突然劈过的闪电,把一切都照得黯然失色,弹唱弦乐声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
静悄悄的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他的身上——
一身白色锦衣,流光逸彩,精美的玉冠把墨黑的头发高高束起,显得高傲而尊贵,肤如凝脂,眉如翠黛,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无法减弱那种与生俱来的绝世风采。
但这人之所以倍受瞩目,却并非因为俊美无匹的姿容,而是因为他身材矮小,眉眼清澈,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小小年龄,竟然跑来青楼寻欢,又是如此俊俏,怎么能不惹人注目?
眠花楼主风三娘也愣了,反应过来后,立即堆满笑容,迎了过去:“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呀?长得这么俊,真是让人疼死了呢!”边说还边在那嫩白的面孔上拧了一下,手感相当好。
方舒歌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有眼无珠,我换了一身衣服,你就认不出来了,前几天还叫我小要饭的呢,转眼就忘记了吗?
也难怪风三娘,那天的方舒歌又黑又脏,衣衫褴褛,但今日他特地买了一身华服,把自己重新装扮起来,他本就出身世家,所以稍作打扮,便让人耳目一新,那种举手抬足高华自见的名门气派,绝不是人人都可以装出来的。
所以,纵使风三娘见多识广,也没能认出与几天前天差地别的方舒歌。
幸好与老白交换小翠的少年临走时,给他留下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方舒歌才有金钱和能力把自己的形象完全改变。
方舒歌恼火地拍开风三娘的手:“我才不是孩子呢,我都十岁了,早已是大人了。”
风三娘耐心的陪着笑:“是是,您已经是大人了,孩子怎么会来青楼呢,对不对?”
方舒歌满意地点点头:“对呀,本少爷听说眠花楼的姑娘非常不错,所以过来见识一下。”
风三娘强忍着笑:“小少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其他人早已忍不住笑意,对着方舒歌指指点点,这么小的孩子跑到青楼嫖妓,就已经少见了,尤其还稚嫩得跟水葱一样,偏又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既好玩又有趣。
几个女人早已忍不住围了上来,你一把,我一把的对着方舒歌又摸又掐,爱不释手,兴奋地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