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啦!就是皇上特别看重的那个方公子,好像叫方舒歌的,就是他,竟然要娶他的妹妹,也就是方姑娘!”
啪!
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东儿惊呼:“你……你说什么,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有这种荒谬的事情?你少胡说八道了!”
“是真的啦!我在御花园亲耳听到的,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能想到,那个方舒歌竟然没有否认,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东儿依然不敢相信:“怎么会呢,方公子不像是坏人呀!长得那么俊俏,那么讨人喜欢,怎么会做出这种违背伦常,人神共愤的事,天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就是呀!”小恩子的神色无限鄙视,“简直是禽兽不如!怎么会有这种人?实在让人恶心!”
禽兽不如!
这四个字好像是四支利箭深深得刺入方惜颜的心中,她愤怒得直发抖,她可以允许别人骂自己,但绝不可以侮辱她最心爱最尊重的哥哥!
她冲了进去:“你们住嘴!哥哥是最好的人,他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
东儿和小恩子也被方惜颜吓了一跳,本来有些心虚,可是想了想,又直起了腰:“你说我们胡说八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嫁给你哥哥,你哥哥是不是要娶你?”
“我们……”方惜颜顿时无话可说。
小恩子腰板挺得更直,鄙视地吐了一口口水:“没话说了吧?亏你还有脸质问我们,竟然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还说得理直气壮,我呸!这种事谁听了都要骂的,你们还有一点儿廉耻心吗?亲兄妹啊,居然要成亲,这简直是我们大明国的耻辱,出了这种丑事,难怪皇上唉声叹气的,什么碧落院主,什么绝世英雄,你们的父母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你闭嘴,闭嘴!我不要听!”
方惜颜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嘶喊着——
不,不是这样的,我和哥哥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情不自禁,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爹啊,娘啊,女儿真的为你们丢脸了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没有杀人放火,没有贪取财物,我们也没有违背良心,违背道义,哥哥每年都会拨出大笔大笔的金银,赈灾济民,修桥铺路,他做了那么多的善事,背负了那么多的责任,却很少想到自己——
她绝不允许别人这么侮辱我最最尊敬的哥哥——
啪!
方惜颜猛地扇了小恩子一个耳光,声色俱厉地喊:“你给我听着,别说我们没有错,就算我们错了,也轮不到你来讲。我的哥哥,他是碧落院主,是个盖世英雄,他忧国忧民,心怀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比起他来,你什么东西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去贬低他,去骂他,你说!”
小恩子被吓傻了,呆在那里,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得好!”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鼓掌,小恩子和东儿惊惶地跪在地面上:“恭迎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烈大步走进来,冷冷地看着小恩子和东儿:“你们两个,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讲起主子的闲话来,是谁教你们的规矩,简直太放肆了!”
两人惶恐极了,连连磕头:“太子饶命,我们知错了!”
苍烈哼了一声:“这件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小恩子有些不太明白苍烈的意思,犹豫地抬起头:“太子的意思是……”
苍烈不慌不忙地解释:“我是说,那天在园子里的,除了你,还有谁?另外,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把他们也给我叫来,我要教你们一个新规矩。快去快回,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都不许落下,都给我叫到这里,知道吗?”
小恩子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方惜颜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突然有一种想大哭的感觉,若是这些话被哥哥听到,他会怎么样呢?她的哥哥,那么优秀和骄傲,又如何忍受这种羞辱?
苍烈深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东儿殷勤地泡了一壶茶,给两个人沏好之后,就老实地站在一边,再也不敢多嘴。
一会儿功夫,小恩子去而复返,并且带进来六个太监,年龄有大有小,几个人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苍烈慢慢放下了茶杯:“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知道了那天的事情?”
小恩子连忙摇头:“太子爷,除了我们几个,再没别人了,我,和他,他,我们三个昨天就在园子里,其他三个人,那个……是听我们说起的,太子爷,我们向您发誓,再也不敢对其他人讲了,这件事我们就当自己不知道……”
苍烈轻轻笑了:“小恩子,你很聪明嘛?”
小恩子高兴地咧着嘴:“太子过奖……”
“了”字还没出口,眼前就突然出现一抹银色光带,横空而落,宛如飞雪一般,温柔地擦过几个人的颈侧,又温柔地收回,敛进苍烈的掌心。
苍烈平静地端起杯子,继续喝茶。
可是他的身前,砰砰几声,七具身体连续倒地,大睁着双眼,再也没有起来。
方惜颜的小脸变得如雪一般白,她微张着小嘴,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她硬硬地咽了下去:“你……为什么……”
苍烈的神色一片淡漠:“难道你想让这件事天下皆知吗?我太了解这群阉人了,闲着没事,只会嚼舌头,让他们闭上嘴的最好办法就是一个字——杀。”
方惜颜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的心在痛,自己和哥哥的感情已经不容于世了,现在竟然又连累了这些人无辜送命,这让她情何以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她与哥哥的感情真是一种罪孽,那么她也希望,受到诅咒的只是自己,而不是漠不相关的人。
苍烈淡淡的笑:“你放心吧,你和方舒歌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议论他,我毕竟是一朝太子,别的权利没有,杀人还是可以的。”
方惜颜并没觉得荣幸,她只觉的痛苦,她和哥哥的爱竟是如此见不得人吗?还需要用杀人来杜绝一切言论,这一切,太可悲,也太可笑了!
苍烈潇洒地站起身:“你不是要去德慧殿吗?我与你一起去,这里我会派人收拾的。”
方惜颜怔怔地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刚刚杀了七个人,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忘情花冥前那个苍白孤独的少年,与眼前的太子苍烈,为什么差别如此悬殊?
西风展大旗,
马鸣风萧萧。
这个时候,方舒歌与皇上站在城头上,正在俯视着下面的演武场。
宽广无比的演武场,黄土铺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林场。长长的兵器架上,罗列着各种武器,寒光闪闪,杀气弥漫。
数千将士站在演武场的边缘,神色肃穆,目光齐齐集向武场的中央。
黄土飞扬中,两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来去如电,乍分又合,竟是在比武。突然一声惨叫,其中一人如破布娃娃一般摔出去老远,跌落到黄土地中,溅起烟尘飞舞。
于是,场中央只剩下一个人,那是个年轻人,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披散的长发,一双深黑的眼睛望不见底,透出几分残酷。
这边观战的将士们不约而同地发出高低不一的惊呼声,有遗憾,有愤慨,有惊叹,也有沮丧。
他们的对面,却是一群奇装异服的人,见到年轻人赢了,立即哄然叫好。
年青人冷冷地看着众将士:“这就是所谓的泱泱大国吗?从上到下全是一群软脚虾,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士兵,我真是好奇,你们是怎么从战场上走下来的!”
众将士们气得全都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人出声。
方舒歌疑惑地看着端明:“那人是……”
端明解释:“那人叫黑云,是越国使臣的一个,自从越国公主苍铃嫁到我朝,我们与越国本已顺利结盟,谁想到,苍铃死后,越国竟然又开始蠢蠢欲动,这次派出使臣出使我朝商谈两国贸易往来的事情,态度就已经变得强硬了,甚至还提出与我国将士比武助兴,我本来也没怎么在意,就答应了,谁能想到,那个叫黑云的竟连赢了十三场,而且口气狂妄,将士们自然不服,非要打败他不可。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五十三名挑战者,都是我朝大将,竟然没一个赢过他,将领们又羞又愧,已经向全军发出了征集令,谁若是赢了黑云,宁愿把自己的将位转让,可是……”
方舒歌皱皱眉:“太子呢,他为什么不出手?”
苍烈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可以称得上是绝顶高手。
端明苦笑:“苍烈吗?这些使臣来自苍烈母亲的故乡,苍烈不帮着他们对付我,我就知足了。苍铃死后,苍烈简直把我当成陌生人,怎么肯帮我呢?”
黑云淡淡的笑:“怎么,终于服气了吗?无能就是无能,偏偏还摆出一副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吓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