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身旁,而且离自己非常近,方惜颜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哎!他真的和自己熟悉到这种程度吗?甚至可以不顾男女之别坐在她的床前,可是,花公子明明说我心里没有他的,那曾经的我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才对!
为什么他……那么自然地用手抚摸我的脸庞,还亲吻我的额,他好像认定自己不会拒绝他似的!
对呀!我——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惜颜,你又在乱想什么?还不快睡!”
方舒歌一看她的手紧紧抓住被角,就知道她一定在想什么不明白的事。他拿下她的手,放在被子下面并轻轻拍着她:“好了!有什么事醒来再想,乖,快睡吧!”
他又知道了!
方惜颜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自己在他的面前竟然无法隐瞒任何情绪,可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太不公平了!
花想容呆呆地看着他们亲近的样子,心里这个气呀,真想把方舒歌一脚踢出去,然后自己霸占他现在的位置。
可是让他丧气的是,即使方舒歌不在,他也没办法替换他的位置,因为惜颜根本拒绝任何人的接近,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也难怪!他们毕竟是兄妹,血脉相连,息息相通,自然不一样!
花想容安慰自己。
直到确定了方惜颜确实熟睡了,方舒歌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他伸手轻轻触摸惜颜的眉、惜颜的眼、惜颜的额……
真的像做梦一样!他重新找回了守护了十七年的惜颜,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忘了过去,但那没什么关系?他相信他能让惜颜想起曾经发生的……
他的心突然跳了下,如果惜颜真的爱过花想容……那还不如想不起来。
花想容不会让惜颜幸福的,方舒歌这样跟自己解释。
虽然舍不得离开惜颜,可是方舒歌心里却有太多的疑问,他抛给花想容一个眼色,花想容会意,随他走出方惜颜的卧室。
方舒歌劈头就问:“花想容,你怎么确定惜颜是因为爱你才走进忘情花冥?你们不是只见过两次面吗!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承诺吗?另外,惜颜若爱你,直接找你就是,为什么要走进忘情冥?”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花想容极为从容:“好,我一个一个的回答你,你不会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情,叫作一见钟情吧?我和惜颜就是这样。所以,对我和惜颜来说,两次面已经足够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承诺,因为我们早就心灵相通,不需要那些俗而又俗的海誓山盟!还有,惜颜之所以走进忘情冥,那更不用说,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反对我们并威胁惜颜和我分手,惜颜敬你怕你,却又无法不爱我,左右为难,最后只有选择忘情了!”
花想容分析得头头是道。
方舒歌依然皱着眉:“这毕竟是你自以为是的推测,也许惜颜爱的并不是你。”
花想容不耐烦地翻翻白眼:“真受不了你!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在那里自欺其人!你也不想想,这世上除了我花想容,还有谁值得她这么痴情?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对不对?”
方舒歌怪异地看着花想容:“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的自信,还是该嘲笑你的自大?在我的感觉里,你只有一件东西确实比别人强,就是脸皮够厚!”
花想容的脸又开始发青了:“方舒歌,为什么每次见我,你都要损我两句,你是不是有毛病呀?”
方舒歌清清浅浅的笑:“有毛病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好吧!看在惜颜的面子上,我忍你。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惜颜有她自己的选择!这一次,她侥幸活了下来,但你若再对她的感情横加干涉的话,我不知道,她下一次是不是再有这样的幸运!”
方舒歌心里一痛,他真的错了吗?惜颜真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才会绝望到选择忘情吗?他该怎么办?他怎么甘心把惜颜交给花想容这个花心大少呢,可是,如果他继续反对……
真的会有下一次吗?
花想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比肯定地说:“一定会的,你若不信,就跟我来。”
方舒歌疑惑地跟着他。
花想容走到另外一扇门前,用力一推。
这么壮阔的宫殿容纳在一朵小小的花中,已经让方舒歌感觉不可思议了,又怎么能想到,一扇小小的门后更是另有天空。
那是一个浩大的空间,遥远得不见尽头,淡绿色的气体充斥在每个角落,形成了奇异的绿色宇宙。可是如此浩渺之地,却只有一个星球高高悬挂着,像是一轮圆月,孤独而清远。
方舒歌所站之地,正好面对这轮圆月,圆月表面被森林所覆盖,山峦坡起,枝叶层叠不穷,一望无际。
花想容轻轻伸手,向着圆月。
圆月竟像有了生命一般,向着门前缓缓降落,月亮上的景象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茂密的丛林不断地从眼前滑过,一棵棵高可及天的大树,迅速压盖下来,又很快向下逝去,方舒歌看得眼花缭乱,终于,纷乱旋转的景象静止下来,无数光影的闪烁中,方舒歌见了一幅终生难忘的奇景。
其实,方舒歌看到的只是一棵树而已,一棵参天巨树,这么大的树在这种地方并不算罕见,只不过它的枝干更为曲折,叶片更为鲜绿,点嵌在绿叶之间的花儿更为鲜艳瑰丽而已。
真正让方舒歌感到奇异的是不断有花与叶从枝头飘落,宛如到了深秋,可偏偏那些散落的花叶并非凋零,反而一个比一个鲜亮可爱,他们落下树梢,隐没进层层叠叠的枝叶之间。
花儿落得快,可是生长得竟然更快,几乎刚刚没去,便又有新的生长出来,重新站上枝头,嫣然而笑。
落叶飞花之间,一个女人斜靠枝干,深紫色的长发披泻在枝叶上,闪着一点一点的亮光。她的头微微仰起,向着天空,白玉般的肌肤,神圣莹洁,高挺的鼻梁宛如雕刻,端丽的容颜清逸绝俗,即便闭着眼睛,依然让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方舒歌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弥漫心底:“她是谁?”
“她就是我的母亲,也就是忘情花冥的缔造者。”
方舒歌又是惊讶,又是茫然,这个女人,如此美丽,又如此神圣,偏偏又让他感觉无比亲切,真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她,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花想容苦涩的笑:“我也想让她睁开眼睛,可是,那要等一个月之后,平时的她,一直都在沉睡,谁也叫不醒她。”
方舒歌更加迷惑:“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母亲也是因为一段感情,才会心灰意冷。她无法让自己忘情,于是就选择给自己设下禁制,因此陷入沉睡。只有月圆之夜,忘情花开的时候,她才能清醒过来。但也只有十二个时辰,就会继续进入沉睡状态。
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她却告诉我,睡梦中的她才可以得到快乐,才能拥有她想要的幸福,梦中的世界是最最完美的,没有残缺,没有遗憾,没有嫉妒,也没有悲哀,所以,她拒绝醒来。她每月清醒一次,也是为了帮那些为了情感而痛苦的人忘记情痛,忘记过往,重拾快乐。
怎么也没想到,惜颜竟然也要忘情,甚至还伤了眼睛。
忘情花是母亲亲手栽种的,所以除了母亲,谁也无法治愈惜颜的眼。可是,惜颜的眼需要连续治疗一个月,母亲却没有这个时间,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除她设下的禁制。”
方舒歌怔怔地看着睡梦中的女子:“她,就这样一直沉睡吗?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叫醒她吗?”
花想容哼了一声:“不,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可以让她保持清醒,那就是月明珠。”
“月明珠!”
方舒歌一惊,恍然大悟,难怪花想容会不顾一切夺取月明珠,竟是为了唤醒母亲,治疗惜颜的眼睛。
花想容似笑非笑:“你终于明白了吧,告诉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若不是你,我早就夺到月明珠了,哼,都被你破坏了,你说怎么办吧?”
方舒歌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太简单了。
清早醒来,方惜颜习惯地摸到窗前的椅子上坐好,她常常这样,有时一坐就是整天。
其实,她什么也没去想,因为她不敢去想,在下意识里有一些飘忽不实的思绪,刚刚触摸一点儿就会让她痛彻心扉。她索性就不去想,离它们远远的,任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样也很好 ,虽无喜乐,也无苦痛。
外面有风,还有鸟儿在叫,什么花又开了?好香呀!
方惜颜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吸。
突然意识到不对,今天是怎么了?往常的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些,就像昨晚,她辗转翻侧了一夜,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
都是那个方舒歌,是他让她的心乱了!
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是花公子,他的步履总是又轻又快。但这个声音很沉稳,是——那个叫方舒歌的人,那个不问意见就抱自己上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