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簇敲打土地
当露珠在忘情花上吟唱
翩跹的蝶,
舞出漫溢的芳香
尘封的记忆徐徐拉近
原来,我只想与你牵手,在风晨月夕,细赏苍穹的美丽。
碧绿的田野苍翠欲流,几棵樱树傲然挺立,怒放的樱花在枝头绽开,美丽的风蝶穿梭在花间,闲散地飞来飞去。
其中一棵樱树上刻着四个大字——忘情花冥。
两边的樱树还各写着八个小字——
右边是:进我花冥,再无生还。
左边是:身入腐土,情留人间。
脚步声轻轻响起,微风扬起的裙衫之间现出一张清逸脱俗的面孔,洁白的肌肤像玉石一般细腻,黛色弯眉如新月一般秀美,尤其那双清澈深邃的眼,更是如水天一般明净,夺人心魄,可是如此绝美的容颜上,此时此刻却写满了黯然神伤。
她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樱树上的刻字,笑容苦涩:“忘情么?如果能忘,那就不是情了。”
什么身入腐土,情留人间,即便身去,情仍会与魂儿系,与魄儿牵,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轮轮转转,情随天地,谁能阻隔?
忘情!怎么可能呢?
晶莹的泪珠儿滚下面孔,洒落尘土,她缓缓抬起右腕,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悦耳的铃声在风中流淌。
那莹白如玉的手腕间戴着三支红玉制的小铃,镶在细致精巧的乌金手链上,雕刻成半开的花蕾形状,纤纤玉手配上待放的花铃,像图画一般美丽。
泪水更加汹涌,魂铃啊!你能将我的魂魄带到他的身边吗?将我的思念放入他的梦里吗?
哥哥,你……你会想我吗?
哥哥!
她突然跪落地面,大声痛哭,哥哥!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哥哥?
哀伤欲绝的哭声回响在原野中,风静了,云住了,草叶垂头,似在同声叹息!
这爱,本不该存在!但它偏偏已经存在!
痛哭声渐渐转成了呜咽,她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看着“忘情花冥”四个大字。
无法忘情!
可是——
我能葬情!
忘情花冥,只在月圆之夜开启。
今天就是十五了,她抹去眼泪,站起身,静静地等待。
哥哥,惜颜不能再伴你了!愿你和蝶舞白头偕老!
夜幕降临了,月色朗朗,几颗星星疏疏落落地点缀着夜空,骤起骤没的风声似在召唤什么?
突然,魂铃声又响了起来,叮叮铃铃的声音在静寂的夜中,有种惊魂夺魄的感觉。
夜色更暗了,一抹行云遮住圆月,云影投射到樱树上,散出淡淡的光芒。
惜颜身体一颤,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在乎生死,但她却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他,是她最难舍的。
魂铃响得更加急切,好像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过于急骤的铃声反而惊醒了陷入彷徨的方惜颜。
她睁开眼睛,目光中多了一抹坚定,轻轻抬起手,指尖轻触那一朵樱花的花蕊……
粉色光芒大盛,席卷向方惜颜,迅速地将其吞噬——
即然她无法拥有这份情,就只能将它埋葬,连她自己一起埋葬!
哥哥,你要保重呀!为了惜颜!
哥哥,你要幸福呀!为了惜颜!
铃声渐渐隐去消失,只余那一袭白衫似乎还在飞舞……
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肆意飞舞在江河田野,一洗大地铅华。凛冽的西北风发出凄厉的嚎叫,卷起铺天盖地的飞雪,所到之处,山川瑟缩,百草折腰,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如此荒芜萧条的严冬季节,却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走在一望苍茫的天地之间,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好冷!
方舒歌打了个冷颤,把破旧的衣服拉紧了一些,那么薄的短衫,面对这种刺骨的寒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用力搓着早已冻得僵木的小手,方舒歌加快了脚步,他必须快点找到食物,妹妹还在山洞里等着她呢。
想到妹妹,方舒歌冻得青白的小脸上多了几丝震奋,因为寒冷而瑟缩的肩膀也伸展开了,是呀!现在可不是你喊冷的时候,虽然自己的破棉袄也披在了妹妹身上,但山洞里的寒冷又岂是娇弱的妹妹所能承受。
心里虽然想快,可是僵硬的腿脚却不听使唤,尤其是双脚不断传来一阵阵巨痛。昨天被冻裂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这种天气,伤口很快会被冻住的。
方舒歌无奈地看看穿着一双破草鞋的脚,鞋边有殷红的一片,真的又渗出血来了,一会儿可不能让妹妹瞧见。
方舒歌四处张望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闪闪发亮。即使现在的他已经无家可归;即使现在的他穷困不堪;即使只有十岁的他却背负了抚养妹妹的责任;即使他饥寒交迫,无衣无食,但他坚毅的小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困顿与哀伤。
虽然那么多的不幸降临在他身上,父母相继去世,家产被舅舅霸占,他和妹妹只能流落街头。可他从不抱怨,也从没悲叹过上天不公,他只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想方设法地让妹妹穿暖吃饱,其它的他从不去想。反正,抱怨与哀伤无法挽回既定的现实,更无法让妹妹继续以往衣食无虑的生活。
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怎么样才能照顾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