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荏苒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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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国人向来讲究,不在春节期间沾惹各类官司是非为宜,律师事务所因此可以放一个从容的假期,只是田君培没有往年那么轻松,手头还有大量案头工作要完成。

他回到W市,除了例行看看亲戚,与老曹等合伙人相会商量工作以外,便一直在家里伏案工作。旧时朋友打来电话再三邀约相聚喝酒,他却情不过才答应。不过到了地方,他便有些后悔了,几个月不见的郑悦悦赫然在座,正与人划拳,玩得不亦乐乎。

他像招呼其他朋友一样跟她打着招呼,“悦悦,新年好。”

郑悦悦只敷衍地点点头,继续划拳喝酒,看上去情绪很不错,他略微放心,坐下来跟朋友闲聊起来。

到尽欢而散,准备各自回家时,郑悦悦突然开口:“君培,送我回家好吗?”

当着众人,他没法拒绝,只能点点头。因为出来喝酒,他并没开车,只能在酒吧门口排队等候出租车。这边同样经历着罕见的严寒,郑悦悦却衣着单薄,北风吹来,她顿时便打了个喷嚏,他将大衣交给她:“披上吧,小心着凉。”

好容易等来出租车,他将郑悦悦地址告诉司机,两人默默坐在车内,都没说话,到了地方,郑悦悦却没有将拢在身上的大衣交还给他下车,而是拿出钱包付车费。田君培皱眉说:“悦悦,我还要继续乘车。”

“上去坐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太晚了,不大方便。”

郑悦悦撇一下嘴:“那要看做什么事,才谈得上方不方便。”

这样暧昧的对话让司机心照不宣地笑了,他利落地竖起计费器找零钱,“两位,请下车吧,大过年的我还要继续做生意。”

田君培无可奈何,只得下车。

郑悦悦的香闺是她父母送给她的一套公寓,位于市中心,地段很好,面积虽然不算大,但价格在本地算得上不菲。田君培当然不是头次过来,可是上一次的记忆太不愉快,他实在不明白郑悦悦到底有什么打算。他陪她走进大堂,便站住了脚步。

“悦悦,我不方便上去,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了。”

“这个大堂又没供暖,我快冻死了。”郑悦悦上上下下打量他,笑盈盈说,“还是上去坐吧,别摆出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保证不会强暴你。”

田君培苦笑:“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普通朋友之间相处最好保持适当的距离。”

郑悦悦脸上的笑意变冷:“这么说我已经被你划到普通朋友行列里了。好吧,来告诉一下你的普通朋友,任苒是谁?是不是另外一个普通朋友?”

田君培吃了一惊,“谁告诉你这个名字?”

郑悦悦若无其事地说:“在酒吧的时候,你去洗手间,手机丢在桌上,我拿起来看了看。你近期的通话纪录里只有她一个女性的名字,而且今天晚上还通过近十分钟话。”

她居然当着众朋友的面翻他的手机,还这么坦然讲出来,田君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叹一口气:“悦悦,你这样可不好。”

“如果我直接问你,你现在正跟谁交往,你会直说吗?”

田君培伸手按了电梯上行键,“当然不会。我们现在没有相互通报生活的义务,至于翻手机……就更出格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郑悦悦显然没将他的话听在耳内,只重复又问:“任苒是谁?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她是我很重视的一个朋友。以后别再问我这种问题,我不会回答的,进电梯吧,这里太冷。”

郑悦悦取下披着的大衣,默默交还给他。他刚接过来,她却突然扑入他怀中抱住了他。她身材苗条而柔软,只贴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绒衫,扑入他鼻端的有酒气和她常用的香水味道,此时显露的是玲兰与麝香混合的后调,若有若无,配合在一起十分诱惑。

“别这么考验我,悦悦。”

郑悦悦不理会他,嘴唇凑上来,他错愕之下,她的舌尖已经灵活地钻入他口腔内,湿润而柔软。他只能努力将她从自己怀里隔开,退后一步。

“你对我是有反应的,君培。”

他烦恼地笑了:“悦悦,你应该分得清,男人的生理反应和感情有时候不是一回事。”

“何必非要跟自己的欲望对抗得这么辛苦,我又不是那种上过床后一定会拉着你负责的女人。”

“别把你说得随便,悦悦,因为我知道你并不随便。至于我,如果随便一下,我们就又回到老路上,根本没意义。”

“也就是说,我跟你的感情,已经被你判定为没有意义,不值再提了吗?”

“不要这么抠字眼。我更希望过单纯平静一点儿的生活,对你来说,我可能想法老土,不合适了。

郑悦悦沉默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门厅内。

“你喝多了,上去休息吧。”

“我没喝高,不过算了,”郑悦悦收敛了笑,深深看他一眼,“我这会儿快冻僵了,没法继续诱惑你。走吧走吧,记住,我现在对你还有反应,我的反应跟我的感情肯定是一回事。”

看着她走进电梯,他只得笑着摇头。

不过这件事并没结束,第二天田君培便接到郑悦悦父亲打来的电话,他语气和蔼地说:“君培,怎么过年也不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田君培十分狼狈,却决心不再这么含糊下去了,“郑叔叔,可能悦悦已经跟您说了,我们觉得性格不合适,决定分开。这段时间我工作太忙,马上还要赶去J市出差,没顾上给您拜年,很不好意思,等回来后我来看您。”

郑父似乎并不意外,“君培,我跟悦悦谈过,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我们只这一个女儿,难免娇惯,弄得她很任性。我觉得你们并没有原则性的矛盾,不妨今天过来,吃顿便饭,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田君培不便对着长辈多说什么,只能说:“我和悦悦都是成年人,做出决定都很慎重。而且我们还是朋友,不管什么时间沟通都没有问题。”

“君培,你今天一定要过来,我还有一点法律问题需要向你请教,恐怕开年以后,我就面临一场官司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君培没法再推托了。

田君培买了一份礼品去郑家按门铃。郑悦悦给他开门,似笑非笑地说:“田律师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我爹险些就逼着我这大冷天出去迎接你了。”

他只得打个哈哈,“郑叔叔总这么风趣。”

郑父嗔怪地瞪女儿一眼:“又在胡说八道。”

郑妈妈也迎了出来,一迭连声地怪他这么长时间不来,来了又何必带礼物,实在见外,又说亲自下厨做他最爱吃的菜。

田君培连忙问郑父官司的事情,试图引开话题,他本来只想听听情况,然后介绍这边普翰的一名律师给郑家。可是他出乎的他意料,郑父倒不是找借口。他做文化出版生意,确实因版权问题惹上了一桩不小的麻烦,而且对方是汉江市的一个公司,已经扬言要起诉他。田君培初步看了他拿出来的合同之类的文件,提了几点看法。

郑悦悦插言:“君培,我爸只信任你,你接这案子不行吗?”

他无可推托,“其实涉及到著作权法,普翰这边有位陈律师很有研究。最好还是跟他谈谈,我可以在汉江市那边为他提供工作支持。”

正在这时,他手机响起,他说声对不起,起来接听,竟然是尚修文从J市打来,声音低沉,“对不起,君培,请你马上赶赴J市。有十分紧急的情况需要你过来处理。”

他知道尚修文年前去了巴西处理事情,行前还曾打电话问了他几个法律方面的问题,这样紧急返回,当然是旭昇出了大事。他马上答应下来,然后对郑父郑母道歉,说必须先走一步。

不等父母说什么,郑悦悦先勃然大怒了,“田君培,你太过份了。推三挡四才过来,不肯帮我爸爸的忙,现在又要走。你以为我真的离了你不行吗?你走,出了这个门,我彻底跟你玩完了。”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田君培只得再跟郑父解释,实在是大客户出了问题紧急召他过去,并保证会再找时间专门处理他的法律问题。郑父涵养颇好,满口说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对的,让他别理郑悦悦的小姐脾气,亲自送他出来,

田君培来不及回家,只打个电话回去,然后直接开车去了J市。他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没有看到吴昌智,只有尚修文与另几名董事会成员面色凝重坐在里面,尚修文告诉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年前旭昇曝出的钢筋质量事件突然急转直下,质监局检验了旭昇提供的产品,得出结论并无质量问题,但接到翔实的举报材料,经过调查发现,旭昇涉嫌与小炼钢厂勾结,低价收购再生钢材与伪劣钢筋制品,冒充经过检验的旭昇产品发售到建筑市场。

“目前吴董事长和几个高层人员正在接受调查,预计报纸马上会刊登这条消息。”

“也就是说,市面上销售的伪劣钢筋制品确实是经由旭昇的渠道流出去的?”

尚修文点点头。

田君培迅速地思索着。吴昌智一生谨慎,不会为追逐蝇头小利干这种自毁企业前途的事情,他大权独揽,别的董事与高管基本没有太多话语权,唯一的嫌疑人只有捅出不少漏洞后被收回财务审批权的常务副总吴畏。他询问地看向尚修文,“吴副总人呢?”

尚修文长叹一声,证实了他的猜测,“目前找不到他,他手机也关了。”

对这种行为,田君培没有什么义愤之情,他马上从职业角度考虑问题:“要弄清楚质监部门掌握的举报材料具体包括什么内容。”

“我找人打听过,里面甚至有吴畏签字的与小钢厂往来帐目的复印件,可谓证据确凿。我们商量了一下,也跟吴董事长通过电话,他提议,他扛下这个责任,引咎辞职,不再担任旭昇董事长。”

田君培知道,吴畏再怎么不成器,也是吴昌智唯一的儿子,不可能大义灭亲到把他交给法律制裁,恐怕只有由老子出面担下他闯下的大祸了,可是旭昇股东结构复杂,甚至还包括一部分国资股,谁有资格继任董事长是一个问题,而更换董事长也未必能解决这件事引发的信任危机。

“你带齐所有资料,君培,现在陪我去酒店见远望投资公司的董事长王丰,我们路上再谈。”

年前田君培帮尚修文处理了他注资并加盟远望投资公司的一系列法律程序,也谈到过远望有意对旭昇做战略投资,但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吴畏一手炮制的劣质钢筋事件在此时东窗事发,尚修文不得不放弃彻底脱离旭昇的打算,从幕后走到台前,说服王丰在这种情况下收购旭昇一部分股份,坚定各方投资者的信心,重新让旭昇的生产销售走上正轨。

在与王丰进行艰苦的谈判以后,旭昇董事会从下午一直开到第二天凌晨,吴昌智也从接受调查的地方赶了回来参加会议,在他的极力坚持下,尚修文终于同意出任旭昇董事长一职。

田君培清楚知道,这虽然是一个临危受命,但旭昇是本省最大的民营钢铁企业,资产雄厚,省里相关部门一直酝酿着推动上市。只要操作得当,度过此次危机,仍能有巨大发展。这个职务可以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只是尚修文神态十分凝重,毫不兴奋。

在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后,田君培陪着尚修文驱车赶往省城W市,准备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这一消息。路上他们仍然讨论着一系列法律程序,他突然发现,一向心思缜密、不动声色的尚修文看上去竟隐隐有忧虑之色。

“你在为冶炼厂的兼并担心吗?”

“不止于此。这次事件,我怀疑幕后操纵一步步把吴畏带进陷阱再最后曝光的主谋是亿鑫集团。”

田君培的第一反应是想到陈华,因为任苒的缘故,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不过他不便在这时谈及他。“如果单纯为了争夺冶炼厂,出这种手段,未免太极端太狠辣了。”

“不止是冶炼厂,我猜想亿鑫很可能志在借机吞下旭昇集团。”

田君培略一思索,不得不承认尚修文的推断极有道理,“不过就算远望参股进来,旭昇仍然算股权相对集中,收购没那么容易。”

尚修文看向车窗外,思绪似乎一时飘远,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走神了。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怎么回去面对我妻子。我不可能在电话里告诉她这件事。”

这是田君培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在昨天半夜董事会短暂休息时,才知道尚修文一向对所有人隐瞒着他在旭昇拥有的股份,包括他妻子甘璐在内。本来他的安排是逐渐淡出旭昇,全力投入远望的经营,并且也跟妻子讲了未来的打算。

然而,形势所迫,他现在必须公开在旭昇的新身份,并为那个长期的隐瞒作出合理的解释。

“她一向明理,你讲清楚前因后果,她应该能理解的。”他只能这样泛泛地安慰尚修文。

到了W市后,尚修文与其他旭昇高管去酒店。田君培赶去普翰律师事务所,临时叫来一个助理加班,帮他一起准备各项变更及参股所需要的法律文件。

文件齐全后,他匆匆赶往酒店,预备与尚修文会合,请王丰做必要的签字。然而在酒店门口一下车,他便看到贺静宜就坐在门前停的一辆黑色奔驰的司机座上。

她会突然出现在旭昇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地方,让田君培不解,一犹豫间,尚修文的妻子甘璐突然快步从酒店走出来,这比看到贺静宜更让田君培惊讶。他正要叫她,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已经将她强推上了那辆奔驰,贺静宜马上发动汽车,疾驰而去。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田君培大吃一惊,赶上几步,却根本来不及干预,接着尚修文追了出来,他连忙说:“修文,开那辆车的是……”

尚修文显然知道是谁,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下去,拿出手机迅速拨打电话。他惊觉后面有不少记者模样的人跟了出来,马上笑着拦住他们,将他们指向随之赶下来的旭昇高管,“各位,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去问旭昇的新闻发言人,尚总现在不准备再接受采访。”

记者被带开。田君培再度看向尚修文,他想,看来贺静宜与尚修文之间不止于认识那么简单,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某些关系。他一向信任尚修文处理问题的理智与决断,此刻却有些为他担心了。

田君培不得不比预计推迟返回汉江市。困扰了大半个中国的大雪终于结束,天气渐渐放晴,不过温度仍旧很低。

他再度去了J市,尚修文已经正式过来主持工作,只是显得沉默冷峻。当来开营销会议的冯以安向他打听他那天到底目睹了什么时,他只有苦笑的份:“你从老魏那里听来的比我还多,我真没看到修文吃他太太耳光的那个火爆场面。”

他确实没时间八卦,这几天里,他处理了新的资本注入旭昇、更换董事长、应对可能启动的诉讼等一系列法律程序问题,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他正准备动身返回汉江市,吴畏突然打电话给他,他只好开车赶往他约定的高登饭店。

“令尊和修文都在找你,你放着好好的家不回,住酒店干什么?”

吴畏冷笑:“我现在回家,老婆不得把我剥皮才怪。”

田君培知道,吴畏与电视台某主持人的绯闻已经曝光,他太太陈雨菲甚至赶去电视台大闹一场,视频被人发到网上,一时弄得沸沸扬扬,成为很多人的谈资。在吴昌智的要求下,春节期间,他还不得不给几家网站发了律师信,让对方删贴,尽力消除影响。

“君培,今天叫你过来,我是想问一下,我手里的10%旭昇股份是不是可以随意处置。”

田君培隐隐警惕:“理论上说是这样。不过,现在旭昇刚刚更换董事长,不适合公开转让股份,引发外界猜测。如果你有把股份变现的意思,我可以告诉修文,让他给你出一个合适的价格私下收购过去。”

“再说吧。你先帮我看看这几份文件,我现在手头不方便,得尽快把这些款子收回来。”

处理完吴畏的事情,他出了酒店,却迎面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大步走过来,严寒的天气下,他只穿了薄薄衬衫和西装外套,十分引人注目。田君培一眼认出,他正是去年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华。

田君培几乎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当然不仅因为目前旭昇敏感的形势与陈华有密切关系,更是因为任苒。

陈华刚放下手机,视线不经意掠过他,眉头一动,显然也认出了他。正在这时,贺静宜匆匆从后面赶上来,“陈总,我刚接到市政府通知,跟孔市长约好的时间有变动,我们得提前过去。”

他点点头,再看一眼田君培,折转身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目送他上车离开,田君培给尚修文打电话,告诉他吴畏就在本地,而且似乎有意转让股份,“你可以开价把这部分股份收购过来,免得他节外生枝。”

尚修文叹一口气:“他一直认为,旭昇董事长的位置早晚是他的,现在根本不接他父亲跟我的电话。我再试着找找他吧。”

田君培不得不佩服吴畏在闯下大祸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对了,我在高登酒店还碰到了贺静宜,跟她的老板陈华在一起,他们似乎正要去见孔市长。”

“看来亿鑫加快收购冶炼厂的动作了。”

田君培当天开车赶回汉江市,所里还有更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上班头一次他便忙到晚上十点,和另一位律师一同准备他刚接下的一宗涉外投资业务,刚招来的助理小刘法学专业毕业,具备英文专业八级水平,但却在翻译一份法律文书急得要掉眼泪了。他看了看她已经翻译好的一小段,不禁皱眉。

小刘看着他的脸色,委屈地说:“我的强项是听力和口译,把中文文件翻译成英文要稍微弱一点,而且这些金融名词太专业了。”

这种辩解对他来讲自然毫无意义,他想了想,打了任苒电话向她求援。好在任苒上班以后,手机开着的时候比以前多。

“真是不好意思,小苒,这份文件赶得很急,时间这么晚,我已经来不及去另外找人了。”

任苒答应下来:“我可以试试,金融名词没问题,但是法律名词对我来说恐怕有难度。”

“名词部分我来告诉你。我这就过来接你。”

任苒过来以后,迅速看了一遍文件,将那部分她拿不准的专业名词列出来,田君培马上做了一个中英文对照出来,她一边翻译,一边录入,速度让助理小刘瞠目,忍不住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她。

“任小姐,你是学英语专业的吗?”

她摇摇头。

“太让我沮丧了,我满以为在非英语专业的人当中,我的英文就很厉害了,可是远不如你。”

“那不见得。我在英语环境里工作过,这几年业余在做翻译,只是一个熟练程度的问题罢了。”

“那你怎么会这么熟悉金融名词,一点都不需要查对。”

“我是学金融的。”

“这些倒也不难。不过怎么才能做到中译英也流利到这种程度呢?”

任苒还真说不好,在母亲的督促下,她从小就打下了扎实的英文功底,留学澳洲期间,教授就称赞她写的英文论文毫无中式英语的味道,用他的话讲就是:“你的好多同胞语法正确、词汇量不小,就是写作起来缺乏流利感,你的英语完全没这问题。”在香港工作的八个月,同事交流全用英文,每天都要做大量英语报告,将部分金融工具转换成适应国内需要的新投资品种进行研究,更是让她的英语写作能力突飞猛进。

她只能一边打字一边说:“大概还是得加大阅读量,找到正确的语感。”

田君培又好气又好笑:“小刘,现在不是教学时间,马上去协助王律师准备另一份材料。”

小刘去了另一个办公室,室内安静下来,任苒潜心翻译着,突然遇到一个拿不准的地方,“君培,这个融资期限的表达写得似乎有歧义。”

田君培却没有跟刚才一样马上过来,她一回头,才发现他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看得出已经疲惫到极点。她不禁哑然失笑,将这个地方标注一下,继续翻译下面部分。待到全部译完,她走过去,正打算将他叫醒,目光却落到他手里捏着的大迭文件上,他的手松开,散落开来露出下面的一份报告,上面赫然标明是分析亿鑫集团可能做出的收购计划及应对方案。

她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看到亿鑫的踪迹,不禁微微一怔。这时田君培睁开了眼睛:“对不起,这两天睡眠时间实在太少。”他顺着她视线看自己手里的文件,“上次你碰到的那位贺静宜小姐正代表亿鑫集团,打算收购我一个客户的公司股份,他们做出应对方案,我来做法律方面的评估。”

她没继续问什么,只让他看译好的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