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命之重
“王会见我的。”南浔说,却像是说给自己听,可是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王不会见你的,永远都不会。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七分像鬼三分像人,还是自己照照镜子吧!”索莹尽其能讥讽,“再说了。”她附近南浔的耳朵,“你现在还怀着别人的野种,你觉得,王会见你吗?”
“你!”南浔恨恨的盯着索莹傲慢嚣张的脸,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我已经退出了你们的后宫之争,你还想怎么样?”
“只要是王的女人,就永远都无法退出后宫之争,除非死!”索莹恶毒的盯着南浔憎恨的眼眸。
南浔冷笑,“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难道珍妃的死……”
索莹颤了一下,笑容瞬间凝结在唇边。
莫非……南浔方才只是想吓唬一下她,不想却将她震慑住,难道真的与莹妃有关?南浔不觉谨慎的眯起眼睛。
“啪”的一声,南浔的脸上狠狠的挨了索莹一巴掌。
“住手!”一声厉喝,萧文清快步行来,厉声制止了索莹再次高高扬起的手。
“清妃?”索莹冷笑,“你也是来看笑话的?”
“哼,自己做过的事,不要以为别人也会做。”萧文清冷傲的嗤笑。
“萧文清!”索莹愠怒。
“怎么,想让王出来评理吗?浔妃终究是浔妃,虽然现在打入冷宫,但王并没有废除她的宫妃之名,你如此蛮横动手,是不是也要有个理由?”萧文清冷冷的说着,丝毫不将索莹放在眼底。
“哼!”索莹不甘的甩袖离去。
萧文清低头看着神情呆滞却依旧跪着的南浔,轻叹一声,“宫婢的性命对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
“只要活着,就是一条性命。”南浔清冷回答,丝毫不想感谢萧文清方才的解围。
“那么就好好清醒一下,活着该如何活。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活得值得,而那些失去的,却不知道是如何失去的。将狡猾的山鹰当成善良的绵羊,注定要折磨自己,成全别人。”萧文清的话没头没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下起绵绵细雨的天空,悄然离去。
雨,渐渐的,越发厉害。
终于,倾盆而至。
南浔跪在雨里,心随着雨声变得支离破碎。
心中的那个人,原来,终究是无情的,而她,依旧只是他弃掉的一枚棋子。
也许就像萧文清说的那样,折磨自己,成全别人。
冷宫。
御医收起药箱,留下几包药,细心的嘱咐了几声,新奴便送御医出去。
兔儿轻叹一声,“浔妃娘娘原来如此情意,愿意为你去跪求王,还被莹妃冷嘲热讽。”
“浔妃娘娘现在怎样?”优子一把抓住兔儿的手。
“还跪在乾坤殿外,现在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也不知道……”
不待兔儿说完,新奴已经疯似的拿着伞冲了出去。
雨,下得人心碎,听得人心慌。
“她还在外面吗?”天宿低声问侍卫。
“是的,王。”侍卫道。
“把伞给我。”天宿苦笑一声。
殿外。
“娘娘,清妃娘娘已经让兔儿带御医来看过优子了,优子没事了。”新奴哭着为南浔撑伞。
“是吗?”南浔已经抬不起眼皮了,只觉得眼睛好重,好累。
“走吧娘娘。”新奴哭着扶起摇摇欲坠的南浔。
南浔艰难的挤出一抹残笑,已然虚脱,浑身发热,地上,一滩红色的液体。
南浔的身子重重的栽倒在地,雨伞掀翻,新奴哭着喊着南浔的名字,却赫然发现红色的鲜血自南浔下体流出,染红了裙子。
“娘娘?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家娘娘?谁来救救浔妃娘娘啊?求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新奴不断的向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宫婢、侍卫乃至鬼王的女人们磕求,额头撞破,鲜血直流。无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今的南浔已然失势,除了看热闹的,看笑话的,残存的善良,便是不落井下石。
“兔儿,传御医。”萧文清突然出现在新奴跟前,俯身见到南浔这番情景,不觉脸色大变,“来人,快把浔妃娘娘抬到本宫住处。”见侍卫们愣愣的面面相觑,不禁怒颜,“混账,没听到本宫的话吗?还愣着干什么?”
“是。”侍卫们这才回神,慌忙七手八脚的将南浔抬走。
萧文清顾不得大雨湿身,急忙往回宫方向赶去。
雨水冲刷着红色血液,在乾坤殿前流淌,乍一眼看去,如此刺眼。
天宿面色全变,“浔妃娘娘受伤了吗?”
侍卫慌忙为天宿打伞,“好像是……浔妃娘娘身上全是血。”
“浔妃现在在哪?”天宿怒喝。
“似乎是被清妃娘娘……带走了。”侍卫的声音顿时细如蚊蝇。
天宿赫然冲进雨里,发疯似的奔向漪澜宫的方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挤满心脏的,是属于南浔的,鲜血的味道。若南浔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或生或死,该有怎样的结局?那么,孩子呢?孩子如何?他们的孩子?
漪澜宫。
萧文清焦灼的在外等候,兔儿与新奴在内帮助,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被端出,萧文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是做过母亲的人,很清楚这样的状况,预兆的是什么。可是失去的痛,她已经承受过一次,再也不希望有第二个人,再次走,她曾艰难走过的路。
御医与晚娘一同走出。
一团肉色的东西在水盆在浮动,萧文清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晚娘的手,“怎么可能!不是让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吗?为什么?”
“娘娘,浔妃娘娘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奴婢实在是有心无力。”晚娘叹息道。
御医接着道,“浔妃娘娘早已胎死腹中,若不将胎儿取出,浔妃娘娘只怕是……性命难保。”
萧文清只觉得心里一沉,全身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挥挥手道,“都下去罢。”
一转身,天宿疯子似的出现,全身湿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天宿,如此狼狈的模样。即使是自己的孩子死去时,也不曾见他如此紧张过。萧文清嘴角一抿,不想施礼,也不想作何言辞,只是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天宿破门而入。
南浔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床单上,还有斑斑血迹。两月不见,她俨然是另一番模样。憔悴、消瘦这些字眼已经无法描述她的境况。即使昏迷,周身散发的哀怨与愁结,仍旧不减醒时。
天宿忽然无法想象,这两个月她是如何过的,这般哀求的跪在乾坤殿外,她该有怎样的勇气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