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四方明珠
“瑾妃原来如此心机，还害死那么多人。”术杀不免感慨女人的智慧。
“我居然一无所知。”天宿怒然，长袖一挥，顿时破了南浔的白色结界，冲入房内。
宫人们惊呼着。
遍地鲜血，瑾妃被打回原形，尸身悬挂房梁下，南浔早已没了踪影。
“王，浔妃娘娘到底要做什么？”术杀心慌。
天宿眉头微蹙，“走。”
九重天。
南浔仰天长啸，华服瞬时四裂开来，回眸间，白色圣女服纯洁干净。可是白色世界压不住她满腔怒火，灭不掉她一生恨意。
勾魂使者虎视眈眈，一拥而上。
南浔脚尖离地，腾然半空，一招圣女朝月，顿时雷霆万钧。混合了慕杰乃至上古的力量，整个九重天瞬间颤抖，勾魂使者还未能靠近南浔，已全部毙命。
缓步行至门前，南浔兰指一挥，带着白色液体飞射出去，一个完美转身，长袖带着万顷之力挥出。蓝色结界瞬间消弭无形。门，轰然打开。玉手一抓，房内的四方明珠瞬间被吸在南浔掌心，宿命之剑应声飞出，咣当落在南浔手里。
银色的光，是圣女之光。
东西明珠一红一白在南浔手心闪烁，南浔意念一动，珠子顿时没入南浔手心。指尖蓝光闪烁，划过苍穹直上云霄。
天宿赫然挡在南浔之前，“阿浔？”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南浔冷喝。
“是我对不起你。”天宿愧疚。
“对不对得起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南浔宿命之剑横在身前，一脸杀气，原先的柔情荡然无存。
天宿一愣，“你的情根……”
南浔冷笑，“留着何用？”
天宿的脸瞬间苍白，双手垂下，不知是哀伤还是绝望。或者，两者皆有。
宿命之剑带着银色杀人光芒刺向天宿，术杀大惊，为时已晚。蓝色的鲜血沿着宿命之剑滴落地面，天宿看了看胸口的剑，而后含笑看她惊慌的容脸，“阿浔，别怕，不疼。”
“天宿！”突来一声厉喝，南浔还来不及反应，破日赫然出现一掌击中天宿胸膛。南浔瞪大了眼睛，看着天宿的身子像纷飞的蒲公英一样向远处飘去。术杀，飞身扑过，终于在天宿落地的瞬间将他接住。天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死死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
破日放声大笑。
那一刻，南浔的心突然像生生剜掉一块肉，生疼得无可抗拒。
“怎么？你下不了手？”破日顿然发现南浔的迟疑与踌躇。
南浔顿了顿。
“你忘了新奴和琉璃小子是怎么死的吗？现在仇人就在眼前，是他杀了上古，难道你不想报仇吗？”破日怒斥。
“不，我要报仇。”南浔愤然持起宿命之剑，缓步走向天宿。
“阿浔不要。”一声惊呼，净水龙女怀抱三月从天而降，身后站着洛君、上古四将以及太极上人。
净水龙女迅速打开锦盒，盒中情根跃动，突然飞向南浔。脑袋里一片空白，南浔整个人都怔在那里。破日见此，突然出袭，一个飞身，北明珠在手，重重击在南浔后背。
一口鲜血，南浔整个人飞出去。东西明珠应声从南浔体内逼出，破日阴冷的收在掌心，仰天长笑。
太极上人一个顿身，稳稳将南浔接住。
记忆像脱缰的野马，更像奔腾的洪水，席卷整个脑子。爱的，恨的，想的，怨的，全部回到身体。初次见面时他冷漠的表情，蒲公英的季节，他的深情脉脉；温暖的拥抱、最后的回眸。南浔双眼圆睁，心痛如绞。
“天宿！”南浔忍着痛楚奔向天宿。
“阿浔？”天宿含笑着将她拥在怀里，“这才是我的阿浔。”
“对不起对不起！”南浔哭着喊着，颤抖着触碰她鲜血直流的伤口。
“只要我的阿浔能回来，就算要我死，我也毫无怨言。”天宿面如死灰。
南浔一口白色液体喷出，北明珠伤了她的命门，而今她与天宿真可谓是患难鸳鸯，“天宿，我回来了，这次，再也不会离开你。”
术杀持剑飞向正在与各位上人激战的破日。
“我把孩子毫发无伤的带回。”净水龙女将三月递还南浔手上，“为了三月，帝女已经付出性命。但愿今后，你们能彼此信任，永不相弃。”
“谢谢你。”南浔无力的抱着三月，三月咯咯笑着。
收到天宿愧疚的眸子，净水龙女幽然一笑，“不用说对不起，这是劫，龙族的劫。而今我能轮回天道，也亏得你给我的磨难。”
三方明珠在破日头顶盘旋，仿佛织就了一张巨网。一声轰鸣，众人被明珠巨大的力量迸炸开来，伤重倒地。
“龙女，你能不能……”南浔还未开口，净水龙女已然叹息。
“对不起阿浔，我不能帮你们。”净水龙女道，“如今我已升为仙道，不可插手异界之事。恕我难伸援手。”语罢，净水龙女起身，“不过，要消掉三珠之力，也未尝不是难事。四珠之中，唯南明珠最有灵性，能控制其余三珠。所以只要取得南明珠，便可抵消三珠之力。”
“可是南明珠……我没有找到南明珠。”南浔蹙眉望着天宿。
“南明珠就是、就是我的哥哥。”净水龙女的眼眸突然黯淡下去，“可惜，他死在破日的手里。”
“破日？是破日化作术杀的样子杀了上古？”南浔不断颤抖，浑身冰冷。
“没错，按照哥哥的功力，术杀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净水龙女仰天长叹，突然身化长龙傲然上天，“阿浔，保重。”
南浔泪如泉涌，“是破日！是破日杀了上古！是他杀了上古！”
“阿浔？”
“对不起天宿对不起，破日骗了我，他骗了我。”南浔的悔恨、愤怒、哀怨，无情的蔓延全身，“上古不是要我找你报仇，是要我来找你，好好活着。是我！是我害死上古还害了你！”
天宿忽然施法制住她，额头温柔轻吻，“阿浔，好好照顾三月。今生欠你的，只怕……”话未完，身已飘然移向破日。他很清楚，按照南浔的脾气势必带着南明珠与破日同归于尽。可是，他不愿，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宿，你来送死？”破日傲然扫一眼全部奄奄一息倒在脚下的异界顶柱。
“是送你去死。”天宿冷然，北明珠伤过的地方痛楚难忍。
三珠光华毕露，耀眼夺目。天宿长袖一挥赫然种下结界将自己包围在保护罩内，面色森冷，一掌逼向破日。
破日身形一闪，斗转星移，三珠盘旋手上。一个腾空，自上而下回击天宿。
掌风相对，天宿一声长啸，顿时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左臂猛然出劲，一拳狠狠击中破日肩膀。
身子落地，破日连退数米远，方止住。愤然之情溢于脸上，双臂伸开，身子缓缓升上半空。
天宿一愣，“合一大法？”
三珠赫然钻进破日体内，发丝披散飞舞风中，恍若恶魔重生。强大的力量令天地变色，九霄震动。巨力袭来，天宿的结界应声四裂，突来的一掌狠狠击中胸口，鲜血喷涌。他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身子像飞起的蒲公英，飞向心爱的女子。
“天宿！”南浔撕心裂肺，仰天嘶喊。
束缚瞬间分崩离析。
上古，我累了。
阿浔，不能倒下！
上古，我欠你太多。
不阿浔，你从来不欠我。爱情是付出不是索取，阿浔，你明白吗？我跟慕杰之所以愿意为你死，是因为我们爱着你。阿浔，只要你幸福，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上古……
阿浔，我要走了。
你去哪？
我的劫数已尽，现在要回到人间，做我的四海龙王。阿浔，现在我要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帮你毁灭破日，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帝女也在你身边。
可是帝女……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
天宿抬头，一只青鸟在半空盘旋，声声长鸣。
南浔泪如泉涌，轻轻将三月放置奄奄一息的天宿怀里，“好好照顾三月，他是我们的孩子。”
“阿浔？”天宿挣扎，血流不止。
“是我的血造就了他，所以现在，只能由我收拾残局。这是命，天宿，是命！我们没有选择。”南浔泪流满面，天宿泪落两行。手一挥，在天宿身上种一层结界。
“不要阿浔……不要……”天宿动弹不得，“我已失去过你，我不想再失去。”
“可是我不去，失去的会是整个异界。”南浔回眸绝世一笑，“会永远记得我，对吗？天宿，我真的好爱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好想再回到从前，有爸爸，有姐姐，很疼我。就算没有妈妈，也能快乐道永远。可是我不后悔，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奇迹。天宿，如果我不是圣女，如果没有夜月，你会爱我吗？”
天宿泪流满面，“阿浔，我爱你。”
泪，恍如倾泻的瀑布，此生无憾！
“不要阿浔，不要……”天宿无力嘶喊，哀怨声声。
南浔绝世笑着，冲向破日，一道蓝光自头顶飞出，长袖挥动，白色液体从指尖溢出，直逼破日。璀璨的南明珠耀眼夺目，三明珠突然黯然失色，瞬间迫出破日身体，落在南浔手心。
“找死！”破日一掌推向南浔，白色液体瞬间化为青烟，消失殆尽。
四方明珠齐聚南浔头顶。南浔面色一正，全身白色液体齐齐喷射出来，仰天凄楚嘶喊，“圣女祭献。”
“不要……”天宿一口鲜血喷出，三月朗声大哭。
破日的力量仿佛受到召唤，瞬间反弹回体内，伴着白色的诅咒，四方明珠瞬间钻进破日体内。
时间刹那间停止，破日听到生命的钟声，嘴角扯出凉薄的冷笑，“就算你杀了我，你还是输。”
“不，我赢了。这场游戏，你输得一无所有，可我赢得了整个异界。”南浔面色清冷，惨白无光。
一声怒喝，破日的身体霎时爆炸，鲜血四射，魂飞魄散。
明珠闪烁，南浔面色惨白的可怕。
仰头看天，四方明珠瞬间四散，镇守异界四方，永世不再移位。
“知道吗，天宿，你说我是你的痛，事实上，你才是我的劫。以后想我，就去看看、御花园的蒲公英，三月没了妈妈，你要好好的……照顾他。我、我能为你们做任何事，可是今后的岁月，唯独你们想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泪如泉涌，南浔仍旧笑着，“天宿，我爱你，一生一世。”一缕青烟从口中飘出，迅速进入天宿身体。下一刻，南浔嫣然一笑，红颜绝世，身化寒石，伫立当场。
胸前的伤瞬间痊愈，天宿抱着三月飞奔至石像之前，“阿浔？阿浔！不……”
耗尽心血与仙力的圣女，只能变成冰冷的石像，她为异界而生，自为异界而死，肉身永世不离异界。天宿，三月，我从未离开过你们。
美丽的油纸鹤带着清脆的铃铛声飞落石像的肩膀处，一如南浔的誓言：天宿，我爱你，一生一世。
“阿浔，我也爱你，一生一世，来生来世。”天宿轻轻的吻上石像冰冷的唇，泪流满面。抚摸着石像冰冷的容颜，天宿只知道心如刀绞，“至少这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阿浔，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就像你所期望的那样，过最简单的生活。”
一滴泪从石像的眼眶滑落，天宿泪如泉涌，死死抱住石像。
天宿，我从不后悔，爱你爱得如此刻骨。
可是阿浔，我后悔了，如果时间能够再来过，我宁愿第一个遇见的人，永远是你。
我的丈夫、孩子。
所有人背过身去，泪流满面。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此情此景成追忆，只道当时已惘然。
漫天的蒲公英纷飞而起，春天的风带着绝世的美回归人间，可是他的阿浔，再也回不来了。没有血液的圣女，只能成为石像。
“父亲，母亲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如今的三月已然五岁，稚嫩的孩子着急的抚摸石像的手。
“因为你母亲睡着了。”天宿哽咽。
“那母亲要多久才会醒来？”三月紧紧搂着天宿的脖子。
“我们每天都来叫醒你母亲，总有一天，你母亲会醒来的。”天宿笑着，却不小心落泪。
三月乖巧的抚去天宿脸上的泪，“父亲，你哭了。”
“等以后三月长大，就会明白。”天宿勉强笑着，心里生疼生疼。
“父亲，等以后三月长大，一定要让母亲醒来，这样父亲就不会哭了，是不是？”三月哭着说，“其实三月好想母亲，好想好想，跟父亲一样。”说完，三月抱着南浔的石像放声大哭。
远处，术杀背过身去，暗自拭泪。
天宿抬起头，一只青鸟在半空盘旋，声声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