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表白失败噩梦成真
“我喜欢你!”
“你哪位?”
“我姓苏,双名家袄,意思就是,苏家的贴心小袄,我妈妈希望我像贴心小袄一样贴住她的心!”
“……”
“可是,我不打算去贴她的心了,我要贴你的心,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呢?”
“啊?然……然后?然后,你和我,我们就……”
“想谈恋爱?”
猛点头点头点头。
“抱歉,我不喜欢处女。”
“……”
“想结婚?”
希望重燃,继续点头点头点头。
“你先把三从四德背好再出现。”
耶?耶耶耶?他走掉了?毫不留恋地走掉了!
三……三从四德?那是什么鬼东西?在这种21世纪,卫星到处飞,女人掌大权,男人跪主板的新兴年代,她,苏家袄,做为一个有新思想新地位的新时代少女,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还在追求封建糟粕的男人呀?
“叮叮叮。”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苏家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死党兼小妹手下——小歪,她立刻鼻头一酸,泛起想被怜悯安慰同情的情绪,颤颤抖抖地举起手机贴到自己耳朵边:
“小歪……”
那蕴涵着失恋苦涩滋味的浓浓哀愁伴着哽咽刚溜出口,可电话那头的人却以比她更迅猛的速度飚出飞天震地的嚎啕大哭,先声夺人,完全占领了诉苦发泄找心情垃圾筒的先机。
“小袄大姐大哇!我不要活了啦!呜哇哇哇哇!”
“耶……耶?”为什么她的台词会跑掉别人嘴巴里去,还用比她煽情一百倍的语气被哭嚎了出来?
“我失恋了哇哇哇!!”
“唉……唉?!”干吗连失恋也要学她啦,让她先倾诉发泄啦,她不要在这种巨苦闷的时候还被当成心情垃圾桶啦!
“他说我们化浓妆,恐吓同学,收保护费,是他最最讨厌不良少女,还说我们是不要脸,生活不检点的坏女人,会把男生欺负成小正太,还把他们变成抽烟喝酒调戏良家妇女的臭男人……”
“轰”
被踩到尾巴的苏家袄爆了!
“他妈的,哪个家的混蛋臭小子,竟敢这么说我的人,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不把他打到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是吧是吧,他很过分对不对,呜呜呜,他还说叫我以后不准盯着他看,还说顺便叫我家大姐大,也就是你,不准盯着他们最尊敬最有男人味的大哥——萧夭景乱看,他们大哥要配好女人,不能配你这种根本不懂女人味的猪头三四五啦!”
好想飚脏话,问候那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
苏家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给人安全感的大姐形象,逞强哼唧道:“谁告诉你,我看上箫夭景那个没前途的家伙啦喜欢上他那种货色你要我把面子往哪里摆呀,哼,那种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二世组,大男子主义,把女人当衣服,沙猪又自以为是,下半身思考外加没大脑的臭男人,我宁可要个娘娘腔也不会要他啦!”
“是……是这个样子的吗?你前天不是还夸他很有男人味,男人风度气度潇洒度都满分嘛?”
“屁……屁啦!我才不会看上他哩,我老妈已经在我老家帮我订好亲事了,对方又美又帅又有钱,说话轻声细语,对女生斯文有礼,三从四德,贤惠恭顺,不知道有多听我的话呢,我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我叫他坐着他绝对不蹲着!”
“大……大姐大……你老妈给你订的是男人么?”听起来像长期被夫家压迫,没地位的小妇人。
“哎呀,你不懂啦,这是我老家的族规,就是男人要听女人的话啦!”
“是哦,好变态的族规哦……”
“总之,我是绝绝对对不会看上箫夭景那个没事耍性感,喜欢把锁骨露出来勾引人,黑衬衫穿得很飘逸,银链银戒带的很闪,头发还很有型的屁家伙的!”
“哦……那样最好啦……”
“所以你也不要再喜欢那个跟在他旁边的臭小鬼了哦!”
“好啦!我听你的话,再也不要理他了。”
“嗯,这样就好!唉,等等,别挂,我问你件事呐。”
“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不?”
“耶?你刚刚用过这个成语,你怎么还问我?”
“呃?我只是觉得这个词语听起来很拉风,随手用用罢了……唉,问你哦,如果我想学这个三从四德的话,会很难么?”
电话里的小歪叹了口气道:“三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就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可是,大姐大,你不是一向教育我们,如果身上穿着一件新衣,却碰上喜欢的男人掉进水里快挂了的时候,只有在水不过膝盖的情况下才准去救么?这样的你学三从四德的话,不太可能吧?”
“你是猪脑袋哦!只有膝盖那么高的男人谁会要哇?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话,你也信。”
“所以,就是说,你还是喜欢箫夭景,还要为了他去学三从四德?”
爱情果然好伟大,连如此潇洒自如,不在乎男人只在乎新衣的大姐大都能融化!
“我呸啦!我说了,我已经订亲啦,对方把我爱到死去活来,宠到春暖花开,我绝绝对对不会喜欢上箫夭景那个没品没格没气质的家伙啦!”
说完,撂电话!
再说下去,她肯定会穿帮的,转身,她正准备回去吃晚饭。
头一回,却见刚刚那走得头也不回的身影,不知怎么回事又矗立回她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她该死的话,他只是手插裤袋悠闲地抽着烟,嘴唇一动,唇上的烟跟着一抖,他黑瞳一眯,看她的眼神越见绽出嘲讽的笑意:
“你绝绝对对不会喜欢上我这个没品没格没气质的家伙?嗯?”
“……”冷汗乱冒……
“你宁愿要个娘娘腔,也不会要我。”
“……”冷汗滴滴……
“我下半身思考,没头脑,沙猪,自以为是,还二世祖?”
“……”冷汗渗渗……
“看样子,我还真蛮配不上你的,是吧?苏……家袄?”
“……”
完蛋,不要在这种时刻才记住她的名字呀,她一点也不会因此而而开心,因为这根本是要对敌人打击报复前锁定目标的举动而已。忘记她,忘记她,忘记她吧,拜托了……就当她没有表白过,也没有很没矬地再被拒绝后,使劲讲别人的坏话啦。
恋情保不住也就算了,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呜呜呜……她那冷硬又有依靠感的大姐大形象都是用来骗骗小妹妹的,放过她啦!
“叮叮叮……”
她的手机在这时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她颤抖地接起电话,听见里头又是一阵哇啦哭声,她面色一紧,再也来不及估计面前的男人对她的印象分一扣再扣,迈去大步就奔走了,临行前来留下一句:“我会向三从四德的方向努力一把的,在我成功前,请装作不认识我,拜拜!”
箫夭景的视线不含太多情绪地盯住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唇间的烟草散落下些许烟灰,因为他嘴角不小心流露的淡淡笑意。
装作不认识她?知道他是有仇必报的主儿,于是,怕他找她麻烦?哼,有胆把他叫出来先表白再数落一番,却想半路逃跑?耍着他玩儿吗?
没门!
俗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落荒而逃的苏家袄完全没有料到,她随口胡诌的一句定亲,刚好被老天听到,于是,她美梦成真。
“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人妖站中间!”
豪气冲天,业务熟练且颇有担当的声音从他眼前的女人嘴里飚出来,他被大分贝的嚷声一怔,木讷地回身看去。
只见那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领扣豪放地敞开,一路开到胸口,袖口卷起干架姿势十足,深色补丁牛仔裤上尽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大洞小洞,歪扎着一把马尾,涂抹得晶亮的唇嚼着泡泡糖,偶尔一抿,颜料全部吃进了肚子,那张脸仿佛被染料浇过似的色彩斑斓,可就是看不真切她到底什么模样,只觉得两颗黑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
“大……大姐大,咱们找到东西就快走吧,不要惹事啦!”
她身边簇拥着两个姑娘,一个在便利店的柜台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另一个则使劲拉住她的袖子,她搓着鼻子,翻了个白眼低吼:“你也跟着去找,多找几根,听说那玩意光一个是测不准的!听到没!”
“是……是啦,大姐大!你家的便利店的东西放的很乱耶!”
“妈的,要你找东西,谁让你来整理我家柜台的,找打哇!”
他视线随着那些女孩翻找的货品好奇地看去,她却察觉到他的打量,那桀骜不逊的眸子射出一道很骂街的目光:“妈的,你活腻味了啊,谁准你盯着乱看的,你男的女的,杵中间干吗?想当人妖哇!”
他被刺得一窒,抿唇垂眸,并不答话,倒是身边与他同行的侍童拉着他往旁边退:“淳少……少爷,咱们是男人,站……站左边。”
他被侍童拉着衣袖就往左边的角落站,却在路过那女子身边时被她一手拦下,衣领被“咻”得拽住,那明明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女人却硬是把他拉低了身,朝他恶狠狠地撂话:
“喂,你露出这副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是什么意思……”她的话语在触到他拉近的面庞间骤然打住,只是瞪圆的黑瞳盯着他瞧。
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抬手推拒了几分与她的距离。
她却毫不理会他若有似无的抗拒,全无男女之别地竖起鼻子在他身上努力抽吸着,最后张口呸回给他:“我呸!你什么男人,身上一股娘们的花香味!呕……”
“淳少爷!”小侍童见自家主子被不明泼妇调戏,立刻插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姑……姑娘,我家少爷是清白人家,已经定了亲了,你这样在这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有失体统,会坏我少爷清白的!”
“噗……清……清白?你们是从哪个动物园逃出来的哇?男人要清白来干吗哇,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要立贞洁牌坊嘛?你们谁哇?面孔这么生。”她横了躲在侍童背后的男人一眼,却见他捂住被她拉扯过的领口,似乎对她的调戏敢怒不敢言,只是怯怯地将视线移向地板,那副委屈的模样惹来她一阵反感,“我最讨厌男不男,女不女的娘娘腔了,脸是长得是不错啦,可惜是个软骨头……嗤……喂,东西找到没?我老妈要出来啦!”
“大姐大,验孕棒找到了!”
“你个猪!谁准你嚷出来的,找到了就快跑,我老妈出来非削死我不可!快撤!”
她旋身掩护好两个鬼祟的手下从门口溜走,自己则垫后。她抬手一拉门把,银色晶亮的熟眼雕凤镯在日光灯下射出亮光逼进他的瞳孔里,他一呆,眼睁睁地看着她佩带凤镯的手抱着劫来的验孕棒奔走开。
“淳……淳少爷,那个镯子不就是族长家代代相传的信物吗?难道那女人她就是少爷您的未婚妻?这家便利店店长的女儿?”天啊!她打劫自家的便利店,还那么粗鲁无耻,怀了别人的小娃娃?!完了,少爷这辈子算是毁在那女人手里了,那种女人怎么能给他家知书达礼,人畜无害,柔顺纯良的少爷一辈子的幸福嘛!
他绷紧了唇线,忧心地看着那扇被重重甩上的便利店门。
她……怀孕了吗?有了别人的娃娃?
他们还没成亲,她怎么可以背着他先怀上别人的娃娃?
东女族族规有训:
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是为三从。
母亲说过,凤镯乃季家传家宝,佩带凤镯的女子就是替他选好的结亲对象,可这般妻子要他如何去从,如何去顺?果然并非女方不记得婚约,而是她压根没想与他成婚吗?若是男子被退婚,他还有何清白可言?
唉……
“淳……淳少爷,这亲事看样子是结不得了,咱们先回族里,再做计较吧?如何?”
“不。”
“唉?少爷,您莫非真要跟那种女人过下半辈子吗?”
“既然定了亲,我就是她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您不能糟蹋自己呀,以您的身姿,咱们族里多少姑娘肖想您呢,您何必屈身给那……那种风流成性的女人……”
“女人风流点没什么。”守贞在族里是男人的事。
“淳少爷,贤惠不能当饭吃,女人不坏,男人不爱,这是族里的惯坏女人的废话,成婚前就如此乖张,难保成婚后不欺负你,虽然她还算有几分女人味,可是以您的身家,难道你还允许她在外头藏娇,两男共侍一女来气你不成?”
“……。”
“少……少爷,您不要默认呀!”
“无妨,只要不被退亲就好。”
“少爷,保清白哪有一辈子的幸福来的重要嘛!”
“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呜……淳少爷……你的命真是好苦呐!”
“……”
2、纯洁的……发情
开便利店的苏家很古怪。
具体古怪在哪里却让人一言难尽。
苏家妈妈在家手握鸡毛掸子操控经济政治外交等所有大权,并不时用权利象征——鸡毛掸子,对家庭成员实行残无人道地暴力统治和镇压。
跟跋扈的苏妈妈比起来,苏家爸爸却是典型的模范丈夫,只是模范得过了头,逆来顺受得不够爷们。他上班搞事业,下班忙家务,女人讲话不插嘴,自己隐私全交代,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上班不跟女人交谈,下班立刻爬回家,银行没有自己帐号,口袋里没有私房钱,喝酒打报告,抽烟蹲厕所。
家庭地位憋屈到连旁人都看不下去,经常恨其不争,哀其不幸地对他进行再教育,一个家百来平方,他的净土只有三平方的厕所,还经常被他人入侵,如此卑微地位,还不搞次家庭改革,男人味都要被吞灭干净了。
可苏爸爸毫不受教,对重振男人雄风漠不关心,依旧霸占着厕所,在里头憋屈地数日子。
如此可怕的家庭环境造就出的儿女也就可想而知了。
“妈的,叫你不要哭了,抽抽抽,你抽什么!天大的事,大姐大帮你兜着,不就是几个钱吗,你还怕我变不来,嗤!”
一阵粗豪的讲电话声从夜晚的楼道里传出,发出噪音的人完全没有道德可言,扰人清净的高低音依旧此起彼伏。
“我警告你哦,你敢再护着那个王八蛋,我就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吃完就不认帐的浑蛋,你把那些玩意收好,晚上就验一下,管它准不准哩!”
“怕怕怕,怕个屁啊,你玩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啦,不要唧唧歪歪!”
“哎哟,你放心啦,我妈最多就是削我一顿,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打劫我家的便利店啦!好啦,就这么说,你早点睡啦,别想那么多!”
话音一落,她使劲地盖上手机,鬼鬼祟祟地蹲身,顿时没了先前吼电话的气势,反而偷儿似地弓着身打开了自家大门,闪身进入,脱下鞋子,正要往自己房间里缩,只见一只鸡毛弹子猛得从左边横扫过来,她头一歪躲过一劫,可没料到老妈这次下了狠心,决定拔除她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操起了两根鸡毛掸子,脚跟还没站稳,右边屁股就遭到沉痛的一掸。
“哎哟,我的妈!”
“苏家袄!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打劫自家便利店去照顾你那些小太妹,看你这副德行,穿的破破烂烂,画得像个卖颜料的!你作死啊!”
“什么啦,这是新潮啦,女人味这种东西,你是不懂的啦!”
“你说你妈没女人味?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要造反啦!”
“老爸哪知道什么叫女人味啊,他还觉得女人干架时最有女人味呢,你别把你们族里那套颠倒是非的娘娘腔规矩放到我这正常人身上,嗤!这年头哪还有男人守清白装柔顺的嘛,还女尊男卑,还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哩。狗屁啦!说出去准保被人当神经病关起来!”
“你这讨债鬼现在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妈犟嘴了?”一顿乱抽。
“本来嘛!要不是你,我哪会到现在还没男人要,这种世界哪会有男人肯嫁到女人家里来呀!”抱着屁股到处翻滚。
“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东女族的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你就是跟着那些小混混才找不到好男人啦,一个个都是把女人当衣服穿完就丢啦,要是真心的,干吗不能嫁到我们家来啦!”
哦!又开始了,每次母女干架最后都要干到这个千古疑问上,她也懒得再跟脑筋坏掉的爹娘做无谓的争辩,什么狗屁东女族,什么母系氏族,女尊男卑,什么尊女为首,以女为贵,男子走嫁于女方,呸哩,以为自己还活在女儿国哦,她家又不是世界首富腰缠万贯,这种鬼条件,是个男人都被吓跑了,难怪她手下的小妹都打赌看笑话说她这一辈子要找个男人挺困难。
嗤,不过,她才懒得理她妈的那套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才不会服从老妈的安排呢,等存够了钱,她绝对要彻底脱离这种祖祖辈辈变态的家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