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点了一条鱼,一条挺贵的月亮鱼。又要了两只蟹,是那种大飞蟹,还要了半斤虾。服务小姐又免费赠送了四个小围碟。小餐桌上一下子摆得满满的。服务员问他们喝点什么酒?刘春英知道何晓军能喝点酒,就说:“吃海鲜,就来点白酒吧!”
何晓军一听,连连摇头,并大声地说:“不喝不喝,我不喝酒。”
刘春英莫名其妙地看着何晓军:“你平时不是能喝点酒吗?今个怎么了?”
见女服务员在场,何晓军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白酒我绝对不喝。”
见丈夫态度这么坚决,刘春英想了想又说:“要不就喝点红酒吧?!”
何晓军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女服务员笑着劝道:“结婚是喜庆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呢?喝点红酒有多好呀!”
何晓军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见服务员走了,刘春英就问:“晓军,你为啥不喝酒呢?”
何晓军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早上临上火车时,嫂子偷偷地告诉我,这几天不让我喝酒”。
“为啥?”刘春英脱口而问。
“为了,为了让你早点怀个好孩子。”何晓军终于说出了实情。
刘春英脸红了一下,没有言语。
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是因为厨师的手艺不错,要的这些菜吃了很多,吃得也很好。而那两杯红艳艳的红酒,他们只是像征性地端起来碰碰杯,谁也没有喝。
吃完了饭,回到房间里,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十点钟的时候,刘春英把卫生间的双人浴盆里放好了洗澡水。“晓军,你去洗澡吧,水我都给你放好了。”刘春英对丈夫说。
“不。你先去洗吧!”何晓军对妻子说。
两个人就这么谦让着。十多分钟谁也没有动。
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开始的时候,一个四十三岁的老姑娘同一个三十八岁的童男子,在恋爱了半年多,结婚登记一个多月之后,竟然是谁也没“碰”过谁。可这确实是真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双方面的。
在刘春英看来,性结合应当是男方为主动的。在恋爱后期,特别是结婚登记以后,如果何晓军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她会答应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可是何晓军就是没有提出,男人不提出,她一个女人,一个比丈夫大五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市检察院的检察长,怎么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呢?
在何晓军看来,刘春英不仅是她名义上的妻子,更是他心目中永远都改变不了的领导。两个人在政治地位上相差得如此巨大,把他的生理要求几乎都吓没了。他甚至想过,在没有结婚之前提出过份要求,会不会让刘春英觉得自己道德水平低下,甚至是……他不敢有一丁点的越轨想法,生怕降低了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制约着,把宝贵的童贞,留给了这最后的时刻。这在今天这个开放的时代,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还是刘春英打破了推让的局面。“要不,我们俩一块洗吧!那是个双人浴盆。”
“行。”何晓军高兴地答应着。
这一对大龄的新婚夫妇,第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共同走进了温暖的浴盆里。他们第一次扫视着对方完全赤裸的身体,视看着对方的全部秘密。
他们在温暖的水中紧紧地拥抱着,然后是深深地亲吻,长久地相互抚摸。他们都是第一次抚摸异性,那种久违的,强烈的欲望被迅速地唤醒。他们只在水中抚摸了片刻,便相拥着跳出浴盆,连身上的水也顾不上擦,就直奔屋里的那张大床。
他们没有性经验,甚至连这方面的书都很少看。何晓军紧紧把妻子压在身下,他想立即进入到妻子那个温暖而又美好的领地,他急切地动作着。身下的刘春英也做好了让丈夫进入的准备。可越是急切,越不能控制,当何晓军就要进入的那一刹那,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事后,何晓军觉得非常难堪,甚至不敢看妻子一眼。刘春英用温暖的胸怀,拥抱着何晓军的头,并轻声地说道:“你是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他们就是这样相拥着熟睡了。
第二天清晨,安静了一夜的大海终于汹涌澎湃起来。涨潮了,浪花一个接着一个地涌向海滩,冲击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把熟睡的一对新人同时惊醒。
何晓军抚摸着搂在自己怀里的妻子,他的身上又有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他又有了一种更强烈的要求。
刘春英用双手温柔地勾着丈夫的脖子,她已经用身体感觉到丈夫的强硬。“来吧!不要紧张。快来吧!”她像似渴望已久。
何晓军以雄壮有力的身躯,进入到了妻子那温暖、湿润的领地。
窗外,大海的浪涛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汹涌。
室内,丈夫在妻子的怀抱里,奔勇地拼搏着。
窗外,大海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红霞。在霞光里,一轮红日“腾”地一下跃出了水面,把奔腾的大海照耀得无比的壮观和恢泓。
室内,丈夫在妻子的领地里奋力地耕耘着。他向前,他用力。他终于在使妻子达到满足的时候而将自己的炽爱全部奔射而出。
一个新的生命即将孕育而生。
8
王光辉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尽快找到陶梅的丈夫赵诗文。
赵诗文是市文联的副主席,也是省内很有名气,全国小有名气的一位诗人。几天前,他领着几位年轻的男女作者,到大沟乡体验生活,开创作笔会去了。王光辉也顾不得吃午饭,匆匆和马美丽告别。坐上自己的那台奥迪车子,向大沟乡驶去。
王光辉算得上南平市官场上的“消息灵通”人士。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是哪一伙,哪一派的人,他几乎是了如指掌。对“官场一枝花”陶梅的家庭情况,他更是格外关注。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随着这几年陶梅受到市委田书记的重用,她的家庭生活也出现了裂痕。她的丈夫赵诗文对漂亮的妻子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很不满意,也听到一些有关妻子的风言风雨。赵诗文是个典型的性情中人,生活中也比较浪漫。后来干脆放开,和几个崇拜他的女作者打得火热。大有一副谁也不要管谁的架式。
车子跑了近两个小时,来到了大沟乡。这是一个有山有水,风景非常秀丽的旅游景点。刚刚吃过午饭,已经是酒足饭饱的赵诗文,正和几个年轻的女作者在一个大屋子里朗颂着刚刚创作的诗歌。赵诗文有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非常年轻,借着酒劲,他一只手拿着一篇诗稿,一只手摸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激情地大声朗颂着他刚刚创作的一首新诗:啊,爱情;多么美好;多么晶莹;
我要追逐着你;
向更高更美的山峰;
永远攀登;
攀登;
……
他大声地朗颂完,几个女孩为他鼓掌。他搂着的那个女孩,还大胆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口,留下了两片鲜红的唇印。赵诗文兴高采烈,还要即情朗颂,可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刚刚进屋的王光辉。都是南平市的县级领导干部,他们彼此早都认识。
“王秘书长,你,你怎么来了?”诗人首先开口发问。
“我来看看你。”王光辉说着上前主动与赵诗文握手。
“看我?你这么大的一个政府秘书长,能到这山沟沟里来看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相信。”赵诗文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
“是看你,也是来找你有点急事。”王光辉笑着说。
“那好,那好。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诗人拉着王光辉的手,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一一做着介绍:“这位是佳佳,这位是欢欢,这位是娜娜。这三位都是我们南平最年轻、最漂亮、最有才气和最有希望的女诗人。北京不是出了几个美女作家吗,我们南平也要出几位美女诗人。要和北京争个高低。”赵诗文说话口气很大,嘴里也喷着酒气,看来中午是没少喝酒。也许是诗人要写诗,总离不开美酒和美女吧?!
王光辉认真地看了看三个女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纯情。他打心眼里羡慕眼前的这个诗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家里有一位“南平官场一枝花”,外面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围在身边笑哈哈,日子过得很有情调呀!
“王秘书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几个女孩跟我都不是外人。”赵诗文看着王光辉说。
王光辉很想把事情马上说出来,可一见这几个女孩在身边,话说多了可能会不好。于是,就改变了主意。“你是一位大诗人,话要和你慢慢说。咱们还是上车再说吧。”
“现在就跟你走吗?”赵诗文问。
“对。现在就走。”
“今晚能回来吗?”赵诗文又问。
“不好说。能不能回来,关键在你。”王光辉说。
“赵老师,今晚您可要回来呀!”
“赵老师,您不回来,晚上多没意思呀!”
“赵老师,您不回来我们可就生气啦!”
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嚷了起来。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真是不一般,让王光辉好个嫉妒。
“好好好。我今晚一定回来。一定回来。”赵诗文连连点头答应。
上了汽车,车子启动以后,王光辉这才开口:“赵主席,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的妻子陶梅,在今天上午去平水县搞调研时遇到车祸,负了重伤。她已经住进医院,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脚和小腿严重损坏,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她,她已经算是个残疾人了。”
听到了这么个突然的坏消息,赵诗文的脸上却是那样的平静,一点也没有惊慌和急迫。他没有急于说话,而是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了抽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车里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吧?!”
“对。”王光辉很佩服诗人的判断能力。
“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最大的老板?”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光辉大声地问道。
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大老板”,不是指的做买卖的商人老板,而是专指市委的一把书记。
“不是。不是大老板。”王光辉连连摇头,一口否定。
“那是谁?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诗人紧着追问。
“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春生。”王光辉一字一句地说着。
“刘市长?怎么会是他?刘市长和陶梅也没什么传闻呀!他们怎么……”诗人的思绪还在原有的轨迹中徘徊,还需要有人做进一步的引导。
“你停下车。”王光辉对司机下达着命令。司机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你到车下散散步,我和赵主席有几句话要说。”王光辉命令着司机离开了车子。
车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诗人又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支,王光辉这才开口:“赵主席,您是位著名的诗人,思维敏捷,看问题穿透力强。这是我非常佩服的。我这么老远的来接您,一是要快点让您看看受伤的妻子。二是要把我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您。这也算是我对您的关心,对一位著名大诗人的敬仰。这起车祸,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您要认真仔细地分析,就会发现不少的疑点。这第一,刘市长下乡调研,该带秘书吧?!陶局长下乡,也该带个副局长或者是个科长,最次也要跟一个科员吧?!这些都是最起码的。而他们两个,谁都不带随员。不带随员,搞什么调研呀?!这第二,即使不带随员,轻车简从,那也要有个司机开车呀!刘市长的司机说是突然病了,病了政府还有别的司机呀,即使没有了,那么陶局长的司机呢?也没有了吗?他们不带司机,就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这桃花盛开的春天里,离开喧闹的城市,来到山清水秀的山里,能干什么去呢?您是诗人,能像您这样去开一个诗情画意的笔会吗?他们能干什么?我不说您也一定清楚。别看他们是什么市级、县级领导,可他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王光辉说到这把话停下,用目光看着一言不发的赵诗文。
赵诗文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闭着眼,认真地听着。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他把没抽完的大半截烟狠狠地扔到了车窗外。
王光辉这时又继续说道:“我是政府的秘书长,政府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最近一个时期,陶局长经常一个人去找刘市长,去的时间有时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有时是晚上下班以后。大家对他们的亲密接触是有议论的。可谁又不好也不敢往外说。刘春生这个人,外表给人的感觉很平和,不张扬,对异性不感兴趣。其实这都是表面现象,他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谁说得清呢!”
“这事也怪不得刘市长。”诗人终于说话了。“我家的那个娘们,这几年就一直在疯,在官场上能混得好的女人,哪一个是靠自己真本事上去的?!为这,我骂过她多少回,她就是不听,非要在这官场上干下去。她那漂亮的脸蛋,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可话又说回来了,母狗要是不撩尾巴,公狗能爬上去?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老婆不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王光辉又做进一步的引导。“就算是陶梅有什么想法,可主要责任在男方呀!他刘春生是什么人?是市委常委,是常务副市长呀,他又分管人事和编制工作,是陶梅的顶头上司,陶梅敢得罪他吗?一个市级领导干部,想玩玩下级的女干部,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王光辉像似在说明情况,更有点像做经验介绍。
“哦,你说得也有道理。”诗人终于被说服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怎么办,你思考思考再说吧!”王光辉说着冲车窗外摆摆手,司机赶紧回来,车子又快速地开走了。
把赵诗文送到急救中心的门口,王光辉只是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然后他上车,抓紧去办第二件事。
市政府办公室负责照像的陈博亮,刚把上午照的两个胶卷送给洗印中心服务员的手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听,是政府秘书长王光辉打来的。
“小陈啊,我是市政府秘书长王光辉。你现在在哪儿呢?”
陈博亮马上回话:“王秘书长,我在照片洗印中心哩。我正要洗早上照的那两个胶卷……”
“你不要洗了。立即把胶卷要回来。你就在那里等我,哪儿也不要动,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