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变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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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猫巧掉包,尘埃皆落地(1)

黑猫闪进“罕穆刺王陵”,沿着自己在墙上做下的标记,飞快地向来路上奔跑着,此刻,他的嘴里就叼着那颗人人欲得的“七灵珠”,但他并不想自己吃了它,吃了它有什么用呢?做一个能活一百年的老猫?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此刻所想的,就是叼着这颗“七灵珠”逃得越远越好,他得把一品公子和山精们尽量引离杏月儿,这样才能让她有活命的机会,自己才能从她身上得到恢复人形的希望。

追在他身后的一品公子因为那扇石门耽搁了一会儿,被黑猫甩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这个王陵中如同迷宫般的曲回绕折,范围又广,找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儿,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是故,没走多久,他就与跟在身边的山精魈魅走散了。

黑猫为了不使“红灯照”再折返,在奔跑的途中,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发出数声猫叫声,以此来吸引追在身后的山精和一品公子,他甚至能听到那些山精们如蛇般嘶叫的声音,偶尔还从迷宫的某个角落里传来打斗和惨嘶声,这让他觉得很奇怪,这个古墓里,除了自己和“红灯照”,难道还有第三方在厮杀?

黑猫的耳目是很灵聪的,他能感应到身后的危机,很显然,有人正在其后锲而不舍地追蹑着他。

黑猫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王陵里飞奔了多久,可是,困乏、饥饿这些大敌却分明无误地向他袭来,毕竟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滴米未进了,纵是铁打的身子也要累瘫的。于是黑猫不再吭声,放缓奔速,在那迷宫里与“红灯照”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走走停停歇歇,劳逸结合,黑猫知道,在这个迷宫里相对比较安全,毕竟地方大,而且很黑,便于躲藏。

可惜坚持不了多少时间,饥饿让他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的一步——回“春颜客栈”找吃的。

待到黑猫找到“春颜客栈”的那扇暗门出口时,金色的晨曦已经透过客栈破败不堪的墙板,刺目的光芒迫使黑猫不得不夹紧眼皮,眯了好一会儿,方才挣开眼。他跳出暗门,首先跑向厨房找吃喝的补充能量。

黑猫好不容易在一个橱柜中找到一些剩菜剩饭,此时他也顾不上里面是否有颜如春的洗脚水了,张口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就吃饱喝足了,这时,他再返身跑向暗门口,还待钻回王陵中去,却见暗门口的地板在微微地抖动着,这只黑猫比人还要精,一见这状况,便知有人正攀着楼梯向上爬。

黑猫转过身来奔逃而开,他脑子飞转着,怎生想个法子把这颗“七灵珠”给藏好,因为他知道,山精具有感应这颗“七灵珠”上灵气的能力,必须得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才能隐藏住灵气,黑猫飞快地跑到客栈外的沙地上,空中已不见了那漫天飞舞的狂沙鸥,很显然,黄风怪已经离开了。

黑猫用爪子在沙地上刨了个沙坑把“七灵珠”放进去,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妥,重新叼了出来,转身跑向马厩,找到一堆比较新鲜的马粪,捏着鼻子把“七灵珠”埋进马粪中,绕着马粪转了一圈,觉得应该没问题了,这才放心地跑到墙角,从墙洞中挖出自己藏在这里的火云道长那个小荷包,从荷包中拨出那颗“寒玉珠”。黑猫眯着眼睛看着这颗珍珠般晶莹细白的珠子,觉得除了比真正的“七灵珠”稍大一点外,无论外表还是色泽都丝毫无差,当然,这颗“寒玉珠”还少了“七灵珠”上应有的清香味,但这没关系,除了杏月儿,没人知道这颗“七灵珠”该是什么味儿。

黑猫把那颗“寒玉珠”叼在嘴里,感觉一丝淡淡的清凉在口中弥散着,这是“寒玉珠”上的阴气在作祟。这只黑猫耍阴谋诡计是出了名的,他叼着“寒玉珠”,开始在破败不堪的客栈里转悠起来,时不时地把珠子吐出来,用爪子拨着,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远处看去,憨态可掬,和一般的家猫没甚两样。

忽然,黑猫停下了动作,支起身体,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雪白的身影,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捏在他的手中。黑猫弯下腰,想要叼起那颗珠子,却听得白衣人大喝一声,“敢尔,贼猫!”就见着那把长剑凌空一挥,耳廓里传来轻如抽丝般的锐气激荡声,黑猫知道厉害,顾不得地上的珠子,猫躯猛地向旁滚了两个跟斗,只见刚才的立脚处木屑飞扬,地板上现出一道整齐的槽口,好厉害的剑气——

黑猫惊骇地“喵呜”一声,在白衣人第二剑挥出之前,钻进旁边一个阴沟里,不见了身影。

一品公子见状一怔,他没想到一只猫儿居然敏捷如斯,能从他的剑气下脱身,但他对猫儿没甚兴趣,赶走猫后,走到地上那颗珍珠般的珠子旁,伸手把珠子拣了起来,俊目细细打量着,看上去确实是那颗传奇的神丹“七灵珠”,这位英俊的公子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七灵珠”终于还是落到他的手里了。他自从终南山仙霞洞主妙玉子开始炼这颗“七灵珠”起,便以白道大侠的身份,想方设法勾引了一名仙霞洞的女弟子为他提供消息,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七灵珠”的消息会传得那么快,还未待神丹出炉,武林中已经沸沸扬扬了,想夺取神丹,单枪匹马已经很难办到了,他不得不引出另一颗棋子——“红灯照”。十数日前,他从那名仙霞洞女弟子的口中得知“七灵珠”已经被妙玉子最宠的弟子杏月儿暗中带出了终南山,于是赶快带上“红灯照”追上去,意图在去贺兰山的必经之路“悬壶峡”截住“七灵珠”,哪知干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直到大漠里传出黑寡妇的火花,他方才明白杏月儿已经改走大漠了,他正待带着“红灯照”冲进大漠,却被沙漠之王黄风怪堵在外面,这时,他不得不把山精魈魅们留在“悬壶峡”,孤身犯险冲进大漠,在见到黑寡妇的那一刻,他还真以为“七灵珠”被黑寡妇给吃了呢,直到在一间暗室外偷听到素馨与杏月儿关于“七灵珠”的对话,他才放心,神丹还藏在那女孩的身上,只是不知藏在哪里,必须得用点手段套出来才行。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一大堆的波折和算计,好在他在江湖上的口碑一直很不错,这一屋子的黑白二道高手都不疑有它,被他玩弄于股掌间。他从素馨与杏月儿在暗室里的那次对话中,第一次听说这只黑猫,只当它是颜如春养的宠物,而这只黑猫兴许闻到那颗“七灵珠”了,所以才会对杏月儿纠缠不清,除此之外,多疑的他并没有想到别的,从黑猫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担忧这颗神丹已被那只猫儿给吃了,现在看来,这只猫儿只不过是喜欢这颗神丹,所以抢来闹着玩儿的。

一品公子吃吃地笑了好一会儿,把这颗微微沁着冰凉的“神丹”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一股猫骚味,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他迟疑了片刻,终于张开嘴,把“神丹”放入口中,细细体验“神丹”在口中的那份阴凉感,他用牙齿咬了咬,居然很硬,咬不开,他想妙玉子之所以把此神丹取名为“七灵珠”而不取名为“七灵丹”,大概就是因为这颗“神丹”很硬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他放心地把“神丹”咽了下去。然后飘身上了屋顶,眺望那一汪平川的大漠,忽然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他心情舒畅地高声喝道,“从此以后,一品公子再也不会仅仅甘于做白道领袖这么无聊的事情了,要做,便要做这天下的领袖!”

他这语声刚落,便听楼底下有人在冷笑,一品公子气恼地向下看去,却见是那叫叶鹰的黑衣人正端立在客栈的门外,手里拎着一大捆用床单包好的包囊,那包囊尚在往地上滴着血。

“是你?”一品公子惊异道。

“对,是我。”

“你居然没死?”一品公子再次讶声说道。

“‘红灯照’不灭,我岂会甘心死掉。”

一品公子轻声笑了起来,“‘红灯照’又岂是你能灭得了的。”

黑衣人冷漠道,“你不该让这些山精分开来行动,离开了阵形,这些小妖精一无是处。”说完,他把手里的包囊往沙地里一扔,包囊里滚出数颗小头颅,一品公子瞳孔猛缩,心中震惊之极——居然是山精魈魅的头颅。

“这里一共是六颗,”黑衣人淡淡地说道,“还差你脖子上的一颗,‘红灯照’就彻底灭了。”

“你想都别想。”一品公子冷喝一声,颀长的雪白身躯如同一只大鹤般翩飞而起,一招“云鹤登岗”,身形俯冲而下,双掌如蝴蝶般上下翻飞,连拍九掌,前三掌用了七成力,中三掌用了九成力,后三掌用了十成力,这九掌挟怒而出,兼且又是凌空落击,掌势犹如雷霆霹雳般凶猛狂飙,黑衣人沉喝一声,脚踏阴阳,双掌朝天,凝劲迎击,毫不含糊地把这九掌完全接了下来,而且还回去一掌,幸好一品公子轻功绝高,身形斜掠而开,险极地躲开了这一掌。

一品公子借着黑衣人的掌力弹身掠回屋顶,他的俊容变色,眼中冷芒直闪,寒声喝道,“无形掌刀,你是‘天影堂’的!”

“算你有见识。”黑衣人冷嗤道。

一品公子强压下心中的震怒,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你这厮隐蔽得很好,前番一直未曾暴露出你的身份来,我还一直在奇怪,阁下仅凭一路稀疏平常的拳法,居然能经历数场大战而全身而退,原来是出自‘天影堂’的高手,这就难怪了。”

黑衣人向客栈前的沙地上走前两步,朗声说道,“我若是过早的暴露我是‘天影堂’之人,恐怕阁下就不会暴露出你是‘红灯照’的主子了。”

一品公子“噢”了一声,心下恍然,原来这家伙是专门冲着他“红灯照”来的。想到这里,他忽然改变语调,用高亢的嗓门问道,“据传‘天影堂’的高手中,只有‘月夜寒剑’四大影子高手有资格在掌心中刺禽鸟的刺青,不知阁下是其中哪一个?”

“我是哪一个,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黑衣人淡然道。

“我已经知道?”一品公子想了想,喃声道,“叶鹰,夜影,原来阁下是夜影。”

“不错。”

“‘红灯照’与你们‘天影堂’素无瓜葛,为何‘天影堂’几次三番来找我们的晦气?”

夜影蹲下身子,手指在沙地上笔划着,口中答道,“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我记得隔天你还在客栈里用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们‘天影堂’头上来着。”

一品公子歪了歪嘴角,似笑非笑,他又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出钱雇你们追杀我‘红灯照的?”

“这个……”夜影轻笑了起来,“就不可能告诉你了,你想知道,只好去问阎罗王了。”

一品公子冷嗤道,“此刻谈论鹿死谁手的话题,未免言之过早了。”

夜影站直身体,从容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在手底下见真章。”

“你别急,有的是时间,”一品公子打了个暂缓的手势,嘘了一口气,手指搔着头皮道,“我有一点还不明白,你似乎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专门在这里等着我,可是,连我都没想到自己会到大漠里来,你又是怎么预先知道的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巫术?”

夜影笑了,他说道,“想起来似乎很玄乎,说白了,道理非常简单,我料定‘红灯照’肯定会染指‘七灵珠’,只要一路上紧盯着这颗‘七灵珠’,最终能等到‘红灯照’的出现,你也知道,我们‘天影堂’的消息网非常强大,早已察觉仙霞洞一名年轻弟子离开终南山,这时我就猜到那名弟子一定会去找与江城子有密切关系的昆仑女侠素馨,所以早早地等候在靖远城,并一直跟随着她们来到这家‘春颜客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强调的口吻说道,“说实话,‘天影堂’关注‘红灯照’不是一月两月的事情了,其实一年前就已经盯上这个神秘组合,只是‘红灯照’神出鬼没,很难捉摸,我们化了许多财力物力,也仅仅查出‘红灯照’的背后有个神秘人物在支使,至于是谁,我们就没法查出了,所以这一路上我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在前两天,当我看见火云道长出现在客栈里时,尚在怀疑这个湘西排教的老道是‘红灯照’的幕后人,直到昨天在‘罕穆刺王陵’里奚老板被杀,而你又取出一根线香来用巫术指路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或许你才是‘红灯照’的主子,但我还是不敢确认,只好跟在你身后静观其变,一直到‘悬壶峡’里遇上‘红灯照’的那些山精,而火云道长借土遁逃跑了,我才敢确定你的身份,可是这时我自己已经中了那些山精的红灯妖术了,幸好一只黑猫出现引开了你的注意力,算是救了我一命,否则,我此时也成了‘红灯照’冤魂录上的一名孤鬼了。”

一品公子听到这里,连连点头道,“好了,我明白了,不过你昨晚逃得了一条性命,今天就不该再上门来送死,合该你寿数到头了。”

夜影嘴角歪咧道,“你大概是吃了‘七灵珠’,自我感觉良好吧。”

一品公子拔出长剑,畅声呐喊道,“我即使不吃‘七灵珠’,‘天影堂’的四大刺客也没有一人是我的对手,狗贼,敢伤我的山精,拿命来!”他长身飞出,手腕翻抖,剑光中爆出七朵梅花,罩住夜影的身前左右,此刻不管他向哪个方向退却,都无法躲开剑花的范围,只有出手与他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