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共7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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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世界的尽头(5)

七个大臣的下落都有了结果。雷匹奇普爵士已经发誓不再返回。当你们回到拉曼都的岛屿时,毫无疑问,你们将会发现勒费立安、阿格兹和马福拉摩恩已经醒了过来。德利尼安爱卿,我把这艘船托付给你,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驶回纳尼亚,千万不要登上死水岛。告诉我的摄政大臣,矮人特伦普金,让他把我所应允的奖赏颁赐给所有的船员。那是他们用行动赢得的。如果我回不来,我希望摄政大臣、科尼利亚斯博士、獾特路弗汉特,以及德利尼安大臣选出一个纳尼亚的国王——”

“可是,陛下,”德利尼安打断了他的话,“你打算退位吗?”“我要跟雷匹奇普一起去看看世界的尽头。”卡斯宾说。水手们惊愕地小声议论起来。

“我们将乘坐小船,”卡斯宾说,“这些海域风平浪静,你们用不着它。在拉曼都的岛上你们必须再造一只新的小船。现在——”

“卡斯宾,”埃德蒙突然严厉地说道,“你不能这样做。”“的确,”雷匹奇普说,“陛下不能这样做。”“不行,真的不行。”德利尼安说。“不行吗?”卡斯宾厉声说道,有那么一刹那,他看起来很像他的叔叔米拉兹。

“祈求陛下饶恕,”里奈尔福站在下面的甲板上说,“如果我们中间有人这样做,将被称为弃船而逃。”

“里奈尔福,你不要倚老卖老,胆大妄言。”卡斯宾说。“不,陛下!他说得一点不错,”德利尼安说。“凭着阿斯兰的鬃毛起誓,”卡斯宾说,“我原以为,在这里你们都是我的臣下,而不是我的师父。”“我不是你的臣下,”埃德蒙说,“我要说,你不能这样做。”“又是不能,”卡斯宾说,“你是什么意思?”“如果陛下乐意的话,我们的意思是,请不要这样,”雷匹奇普深深地鞠了个躬,说道,“你是纳尼亚国王,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就是背弃了对全体臣民,尤其是对特伦普金的诺言。你不能像个平头百姓一样,靠着冒险来自娱自乐。若是陛下听不进忠告,船上每个人最大的忠心,就是跟我一起来解除你的武装,把你捆绑起来,直到你恢复理性为止。”

“说得对,”埃德蒙说,“就像他们对待尤利西斯那样,当他想要靠近用歌声迷人的海上女妖时。”

卡斯宾的手伸向了他的宝剑,这时露西说道:“你对拉曼都的女儿承诺过,你会回去的。”

卡斯宾的手停住了。“哦,是的。还有那个,”他说道。他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然后对船上的众人喊道:

“好吧,就照你们的意思做。探险结束了。我们全部返回。把小船吊起来。”

“陛下,”雷匹奇普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返回。我,正如我先前解释过的——”

“住口!”卡斯宾怒吼道。“我已经被你们给教训了一顿,决不能再被人戏弄了。谁来让那个老鼠闭上嘴巴?”

“陛下曾经许诺,”雷匹奇普说,“要做纳尼亚会说话动物的明君。”“会说话的动物,没错,”卡斯宾说,“对于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动物,我可什么都没有承诺。”他气急败坏地冲下梯子,进入舱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久之后,等大家再见到他时,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含着泪花。

“没有用处,”他说,“我曾经下过很大的工夫,要克服我的坏脾气和狂妄自大,我本应该表现得更好一点。阿斯兰对我说话了。不——我说的不是他真的来过这里。再说,舱房太小,他也进不去。但墙上那个金色的狮子头活了,跟我讲话。真可怕——他那双眼睛。我并不是说,他对我非常粗暴——起初是有些严厉。总之还是挺吓人的。他说——他说——哦,我简直受不了。他所说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你们还要继续前行——雷匹、埃德蒙、露西和尤斯塔斯,而我却要返回。孤零零的,而且是立刻就要动身。一切都还有什么价值?”

“卡斯宾,亲爱的,”露西说,“你知道,我们迟早都要返回我们自己的世界。”

“是的,”卡斯宾啜泣着说,“但这也太早了一点。”“等你们回到拉曼都的岛屿,你就会感觉好一些。”露西说。过了一会儿,他才振作起精神来。对于双方来说,分别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就不详细述说了。大约在下午两点钟,他们几个在小船上装了充足的水和粮食(尽管他们认为两者都不需要),又装上雷匹奇普的小皮艇,就划着小船,离开了“黎明”号,驶入无边无际的、像毯子一样的百合花的海洋。“黎明”号上的人们挥舞着旗子,悬挂着盾牌,向他们告别。他们在花丛中抬起头来,望着高大而亲切的“黎明”号。就在她即将从视野中消失的时候,他们看见她调转船身,缓慢地向西划去。露西流了几滴眼泪,但她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难过。强光、宁静、还有银海那迷人的香气,甚至(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孤独本身,全都令人无比兴奋。

没有必要划船,水流持续不断地推送着他们往东漂去。没有人睡觉,也没有人吃东西。那天一整夜,第二天一整天,他们都在向东漂流。第三天黎明时——那种明亮的程度,即使你我戴着墨镜也难以忍受——他们看到了前边的一个奇景,似乎有一道墙横亘在他们与天空之间,一道灰绿色的、颤动着的、闪闪发光的墙。接着,太阳升起来了,就在太阳初升的时候,他们透过这道墙望去,阳光变成了神奇的七彩虹。他们明白了,这道墙其实是一道波澜壮阔的大浪——永远固定在某个地方,正如你时常会在瀑布前所看到的。大浪看上去约有三十英尺高,一道水流正裹挟着他们迅速朝大浪冲去。你也许会猜测,他们肯定将考虑自身的安危。可是他们并没有惧怕。我想,任何人处于他们的境遇都会这样。因为现在他们不但看到了大浪后面的东西,而且看到了太阳的后边。他们的眼睛若没有经过最后海域的锻炼,恐怕连太阳也无法直视。此刻,他们凝视着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不仅将太阳,就连太阳后面的一切也都尽收眼底。他们看见——在东方,太阳的背后——连绵的群山。山峦高耸入云,看不到顶峰,令人难以忘怀。在那个方向,谁都不记得看到过天空。那些山脉一定是在世界之外。因为任何高山,即使只有它们八十分之一的高度,都会覆盖着冰雪。而这些山,不管你往多么高的地方望去,都是春意盎然,满目青翠,遍布着森林与瀑布。突然,从东方吹来一股清风,吹皱了水帘般的大浪,只见飞珠溅玉。尽管这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可这个瞬间令三个孩子终生难以忘怀。它带来了一股气息和一种声音,一种天籁之音。埃德蒙和尤斯塔斯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这事。露西也只是说:“那会使你的心破碎。”“啊,”我说,“那么令人伤感吗?”“伤感!不。”露西说。

小船上没有人怀疑,他们已经看到了世界尽头之外的阿斯兰的国度。就在此刻,“砰”的一声,小船搁浅了。水太浅,小船已经无法前进。

“这里,”雷匹奇普说,“就是我要独自前行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试图阻止它,因为一切都让人感到,这是预先设定好的,或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帮它放下微型小皮船。这时,它解下佩剑(“我再也用不着了。”它说),将剑远远地抛向百合花的海洋中。剑垂直落下,只有剑柄露在了外面。然后,雷匹奇普与他们告别,为了他们的缘故,老鼠竭尽所能地表示难过,其实它幸福得全身都在颤抖。露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她把老鼠搂在怀里,爱抚它。最后,它匆匆进入自己的小皮船,拿起浆来,水流载着小舟,顺流飘去。在百合花的衬映下,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大浪上没有百合花,很像是一道光滑的绿色水幕。小皮船越漂越快,迅速地冲上水浪。须臾之间,他们看到了小皮船和上面的雷匹奇普。紧接着,小皮船消失了,在那之后,没有谁能够确切地说,他又看到了老鼠雷匹奇普。但是我相信,它安全地抵达了阿斯兰的国度,在那里一直生活到今天。

随着太阳的上升,世界外面群山的景象逐渐淡去。大浪依旧,但大浪后面只剩下了碧蓝的天空。

孩子们下了船,蹚水而行——不是走向大浪,而是向南行进。那道水墙就在他们的左边。他们无法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曾经感到——的确也是如此——在“黎明”号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这会儿,他们的感觉恰恰相反。他们手拉着手,在百合花中蹚水而行,丝毫也感觉不到疲倦。水温宜人,越来越浅。最后,他们踏上干燥的沙滩。接着,又走上草地——一大片茵茵碧草,几乎与银海持平,向着四面八方拓展开去,草地上甚至看不到一个鼹鼠丘。

当然,就像在没有树木的平原上时常见到的,天空与前方的碧草似乎连成了一片。他们越往前走,就越发产生出特别奇特的印象,在这里天际终于下垂,与大地变为一体——一面明亮异常的蓝色墙壁,仿佛是玻璃做的,真实而牢固。很快,他们便对这一点确信无疑。那面墙已经近在咫尺。

在他们与天际之间,芳草地上有一个雪白的东西,即使他们鹰一般的眼睛也无法注视。他们逐渐走近,这才看出来,那是一只羔羊。

“过来吃早餐。”羔羊用甜美温柔的声音说道。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草地上燃着一堆火,火上烤着鱼。他们坐下来吃鱼,多日以来,他们头一次感到了饥饿。烤鱼是他们所吃过的最美味的食品。

“请问,羔羊,”露西说,“这条路通往阿斯兰的国度吗?”“你们不能从这边进入,”羔羊说,“对于你们来说,通往阿斯兰国度的门是在你们自己的世界。”“什么!”埃德蒙说,“我们的世界也有通往阿斯兰国度的道路吗?”“所有的世界都有一条通往我的国度的道路。”羔羊说,就在他说话之际,雪白的羊毛突然变成了金褐色,羊的身体变得高大起来,原来他是阿斯兰。狮王巍然站立在他们的面前,鬃毛金光灿烂。

“啊,阿斯兰,”露西说,“你能告诉我们,如何从我们的世界进入你的国度吗?”

“我将会不断地告诉你们,”阿斯兰说,“我只能告诉你们,那条路是在一条河的对岸,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们,那条路到底有多长。不要惧怕,因为我是一个伟大的造桥者。现在来吧,我将打开天上的门,送你们回到自己的世界。”

“请问,阿斯兰,”露西说,“在我们离开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返纳尼亚呢?请告诉我们。啊,请一定、一定让那一天早点到来。”

“最亲爱的,”阿斯兰非常温和地说,“你和你的哥哥再也不能回到纳尼亚了。”

“哦,阿斯兰!”埃德蒙和露西一起用绝望的声音叫道。“你们长大了,孩子们,”阿斯兰说,“现在,你们必须开始接近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我们想见的不是纳尼亚,”露西抽抽搭搭地说,“而是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见不到你。见不到你的日子,我们又该如何生活呢?”

“可是你会见到我的,亲爱的。”阿斯兰说。“难道——难道你也在那边吗,阁下?”埃德蒙问道。“是的,”阿斯兰答道,“在那边我有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必须藉着那个名字来认识我。这正是你们为什么被带到纳尼亚的原因,透过在这边对我的一些了解,在那边的世界里,你们就能更好地认识我了。”

“难道尤斯塔斯也不能再回到这里来了吗?”露西问。“孩子,”阿斯兰说,“你真的需要知道那个吗?来吧,我正在打开天上的门。”顷刻之间,蓝色的墙裂开了一条缝(就像一道帘幕被撕开),天上射下一道可怕的白光,他们感觉到了阿斯兰的鬃毛,以及阿斯兰印在他们前额上的吻,随后——就到了艾伯塔姨妈在剑桥的家的后卧室。

还有两件事需要交代。一件是卡斯宾和他的手下平安地回到了拉曼都的岛屿。三位大臣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卡斯宾娶了拉曼都的女儿。后来,他们一起返回到纳尼亚。她成了一名伟大的王后,以及伟大的君王们的母亲与祖母。另一件事发生在我们自己的世界,大家很快就开始议论尤斯塔斯的改变,“你简直认不出这是同一个孩子。”只有艾伯塔姨妈除外。她说,一定是由于珀文西家孩子们的影响,他变得平凡无奇,有点讨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