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草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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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黑井

“小乔,快别点了!小心手指断掉!哈哈!”

乔舒雅不停,咬着嘴唇,拼命朝我身上乱戳。我翘起二郎腿,伸出小指啧啧地剔牙,嘚瑟之极,想必若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我也想揍自己。

她戳累停手,又气又恨又伤心:“公子,你怎么这样?非让我为难,小乔对你就没有一点意义吗?”

我看她认真,更嘚瑟了:“有,怎么没有?我为啥不牵着赤兔,而是带了你?你比骡子还是强得多嘛,哈哈哈。”

“公子!你的武功突然变强,所以决定要杀黑井,对吗?”她眼睛发红,嘴唇发白。我从她身上看到了黄小雨的影子,心中一痛。

我说:“没错!除非……”

她听到一丝希望,眼里闪出泪光:“除非什么?”

我瞟了眼窗口:“除非你好好伺候哥哥,我要是舒服了,或许就放过他了。”

乔舒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泪噗噗地掉,又气又恨又无奈。愣了一会儿,她一咬牙,开始宽衣。极其痛楚,慢慢吞吞,眼中恨意鼎沸。我心里一阵欣慰,啊,小乔的心病,一定好起来了!

待她脱衣服的动作终于有了个结果,那一刻,好像一切都变慢了,我的心跳得猛烈非常,极力把眼珠子转到别处,登时体会到赤兔看到母马的饥渴和黄明柱图谋莲花的兽心,血气不住上涌,深厚的内力对其无济于事。我实在忍耐不住,大叫一声:“小乔停下!黑井!你还是个男人吗?怎么还在外面看着?你这个靠女人保命的软蛋!面首!”

乔舒雅一愣,把刚解开的领口处第一枚衣扣系了回去,把雪白的脖颈遮了起来。窗外,跟了我一路,偷看老子买饼、偷听老子说话的鸡贼货黑井,翻身飞入,稳稳落定。大白天的,黑衣黑鞋黑手套,黑巾黑帽黑面罩,要不是还有点眼白,看上去跟块木炭一般。那货也不向差点就要脱衣献身的情人兼恩人小乔说句谢谢,只是杀气腾腾地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不像上次那么嘴碎。我觉得自己的好心被他当了驴肝肺。心中不爽,黑不溜秋的,装什么大蒜头?!

“黑井!”乔舒雅羞涩难当,低低说了声,“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扔下我?”

我这情场失意人,最恨别人在我眼前恩爱,指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黑井,我有事跟你商量。”

黑井犹豫一下,看看小乔,坐在椅子上。

“面罩摘了,我盯着块木炭说话很难受,”我说着,扭头对乔舒雅道,“小乔,快给客人沏茶,愣着干啥?唉,你抽空把领口多缝两枚扣子吧,一颗扣子露出一片脖子!吓死我了。”

乔舒雅红通着脸,捂着胸口低头走了。

黑井冷冷地说:“我的脸,看到的人都得死!”

你怎么跟武功盖世的文大侠说话呢?!要不是小乔可怜,老子跟你废什么话?

我一掌就拍了过去!打这种死鸟,我总是超水平发挥,那一掌收发自如,没有伤他一根毛,但是脸上那块黑布却碎成条条丝线,散落一地。

黑井惊愕的表情展露无遗,那张俊俏的瘦脸让老子难忍嫉妒。我生生忍住要扑过去撕烂他的冲动,微笑道:“这才对嘛,又不是陈枭那样的丑八怪,捂着脸干啥?今天你既然来了,省得我去找你。想必,你知道你的命现在是谁的,对吧?”

不等他回话,我自问自答:“是小乔的!”

他浮现出惊讶:“你中了我的绝心掌,怎么反而……”

我笑了:“就你那伸缩把戏,怎能与我中土博大深奥的武学相比?我随便找了个卖狗皮膏药的,贴了两副伤湿膏,你猜怎么着?好了!!!”

黑井看向端茶回来的乔舒雅,眼神中的眷恋展露无遗,似乎很用力才扭过头,对我说:“文大侠,你到底要怎样?”

我接过茶杯,抬眼看着她的领口,忍不住有些怀念那片雪白,后悔刚才喊得早了:“小乔,你的命是谁的?告诉你老乡。”

她目光片刻不离黑井的脸,一字一顿,似在赌气:“小乔的命是文公子的!”

我心里得意得很,但看他俩眉来眼去,又不自禁有些酸溜,咳嗽一声:“咳咳……那么黑井,你该明白你的命终归是谁的,没错,是我文某人的!暂时寄存在你这里,是因为有点互惠互利的小事相求,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好好过个年!”

“你说吧,文大侠,”黑井看我的眼神跟陈枭的狗眼如出一辙,令人生厌,只是声音稍微悦耳,“既然你不肯杀我,必定有求与我。”

我是商人,送上门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我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黑井听完,看着乔舒雅,迟疑半天,最终答应了。

他妈的,那个鸟人黑井,狂傲得要命。走之前也不谢谢恩人以及恩人的恩人,茶也不喝一口,躬也不鞠一个,呼喇一声就走了,太没礼貌了。乔舒雅看着空空如也的座椅,泪又涌了出来,我担心她旧伤复发又缠上老子,赶快劝了两句。

“公子!”她的病真的好了,无情无义地感谢文大夫,“谢谢你!小乔此生绝不敢忘你的恩情。”

我有些失落,从姑娘爱慕的人,变成姑娘感谢的人了。好人文有智把好人做到底:“小乔姑娘,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你幻觉里面,跟你看风景的是谁?不要因为那夜我也偶然穿了一身黑,就以为是我。初次见面那会儿,咱们在迷茫山脚喝茶,我说想去你老家逛逛,你后来受了内伤,就以为那个帅男子是我。其实不是我,是黑井!”

乔舒雅令人欣慰又令人失落地相信了我的说辞。

……

后来,秦老叫花子带着情报来蹭吃喝,说已经打听到,沈东诚并不在府内,连陈枭也跟着走了。至于黄小雨、沈剑的消息,没打听到。这不等于没说?!白白讹诈了老子一顿烧鹅。

同一家客栈,同一种烧鹅。我想起黄小雨初来东岳城,海吃海喝、混沌度日,不敢去城主府的日子,也想起她去城主府之夜,吃了八只,还让我打包两只。黯然失落之下,我拜托秦大有带郁郁寡欢的乔舒雅出去玩。

我躲起来独自郁郁,一整天吃什么都没味道。

……

隔天大早,我在城主府门口等了一通,终于看见肖将领等人出来了。我打招呼,他们不认得我,看也不看就走过去。尾随一段,跟他们进了一家小馆子。几个人刚守完夜,吃喝一点就要回家睡觉。我在旁桌坐下,让小厮把最好的饭菜弄上来。

只听肖将领说:“各位兄弟辛苦,昨儿那枣树挽救及时,没惹麻烦,但咱不能大意,每天要轮流看护……不然咱这些脑袋,将来还不知道挂哪儿呢!”

老丁宽他的心:“妹夫,人不能在一个沟里掉进去两次,咱看紧那棵枣树不就好了?而且,少主夫人不都找着啦?估计少主用不着枣树了。不用丧气,很快就熬过去了。”

“找到也白搭!”一个猫嘴鼠目看着令人生厌的家伙咧嘴道,“我听说啊,少主夫人来了也没啥用!白天当班的兄弟告诉我,少主时不时还抱着枣树,又哭又笑又亲嘴!嘻嘻嘻!”

肖将领瞪道:“你笑个屁!脑袋挂裤裆里还笑得出来!”

众人闻言叹息,无精打采地斟酒,举杯互相碰碰,无声地喝。

好机会。我端起一壶好酒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