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人杀人如麻,笑起来却很灿烂。我必须小心提防。
“张明达。”
“嗯!我知道张少侠的姓名,很期待和你相见呢!”妖人笑眯眯。
我朝自觉退到别桌的王大麻子点头示意后,对妖人回报以微笑:“我也早盼着见你了。”
“嗬嗬嗬嗬……”妖人的白脸变幻出羞涩的红,“少侠请坐。”
“事成之后,我义父得几成?”我一落座就谈生意。
妖人的笑容微微一凝:“少侠请放心,如果您的义父出手相助,我们不会亏待他,请少侠引荐,我想去拜访……”
我很不客气:“你是蓬勃岛的吧?你在那个岛上是干啥的?你说了算数吗?问你成数你不答,如果没诚意,可别怪我义父帮外人。”
乔舒雅起身:“少侠请放心,财宝怎么分,尽可商量,我说话绝对算数,你可以问王志辉。”
王大麻子的耳朵留这桌没带走,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滚了回来,站在桌前抬起脸:“少侠放心,舒雅姑娘是蓬勃岛主的女儿,这次带着一百名鬼影武士秘密潜入中土,正是岛主的意思,乔姑娘绝对说一是一!”
倭瓜说完,自动滚走。
我轻拍板凳:“乔舒雅你坐下,咱们互换一些消息,你说话算数就好,我义父的做派,智慧王是知道的。”处于另一桌的王大麻子的嘴立刻说,韦无常老前辈绝对说一是一。
妖人说她对待朋友从不说谎,发誓说,说谎就咋地咋地。
幼稚,发誓如果有用,我早被雷劈了。
我告诉她,迷茫山已经知道中秋节的袭击者是谁了,自那次受挫以后,他们封锁路口,加强防范,轻易是进不去的。
她脸色微变:“黄寨主是怎么识破我们的?”
我试探地说:“迷茫山抓了好多奸细,比如,张黑……”
“迷茫山确实抓了我们的人,”她疑惑了,“但是……张黑?”
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张黑是西域雄狮荆景雄的手下,他买的酒水,我下的药。”
我回头一看,他娘的,见鬼了!
说话的竟是迷茫山送牢饭的哑老头!当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刻突然出现在茶棚旁,眼含深意地看着我,而且开口说话了!那我还演个啥?
倭瓜王大麻子滚来介绍:“张少侠,这位就是一掌打死无影脚刘博中的海外高人,蓬勃岛数一数二的高手,拨浪鼓先生。他在迷茫山隐伏多年,从未说过一句话,实在令人钦佩!”
拨浪鼓仿佛第一次见我,微笑点头打招呼,张开我从未见过的牙口,操着一腔纯正的安城方言,笑道:“张少侠,你好啊!”
我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埋小纸条的时候,怎么没在背后一刀子捅死这个老渣渣!我笑着自报家门,又介绍了他也认识的、压根和我没关系的“义父”韦无常。老渣渣假意崇拜几句,站在乔舒雅背后不说话了。
乔舒雅说:“荆景雄帮了很大的忙呢!除了迷魂酒,还有山水画,若不是他派手下在迷茫山搜寻,我们还得不到。当然啦,更要感谢张少侠的花鸟图。”
我听到“山水画”三个字,耳朵立刻伸长。山水画是被荆景雄的人拿走了?不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那么莲花姑娘岂不也被荆景雄抓走了?唉,南辕北辙,我当初若真的变身“吟游诗人”往西走,或许就找到她了!
王大麻子见我发呆不接话,提醒道:“迷茫山的情况,还得拜托少侠指点一二。”拨浪鼓在旁不言语,好像他这么多年对迷茫山的了解还不如我似的。
我胡乱说了几句。大意就是——不用担心迷茫山,择个良辰吉日过来挖就是了。当着拨浪鼓的面,不敢提义父韦无常,也没再提分钱的事儿。众人各自沉思,拨浪鼓阴鸷的老眼,时不时看我一下,搞得我心里发毛。
不能再耽搁,得赶快脱身,去西关镇找秦老帮主帮忙,杀到荆景雄家,打扁狗日的,救出莲花姑娘!
“好了,就这么着,没事我先走了,你们快点准备啊,别又让我等太久。”
乔舒雅挽留:“少侠,你还没有向我提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坦诚相告!”
我不问几句不像话,问呢,又不能提莲花姑娘,转嘴打听一下文老五的死活好了:“小乔公主,我有个诗人朋友名叫文有礼,原先在迷茫山坐牢,我早想营救他,却一直没机会。前几天听梁壮士说,你们把牢房的人都劫走了。他不像梁壮士那么有本事,没留在百鬼岭,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
乔舒雅笑道:“少侠还是不相信我们!他们那拨人,都漂洋过海去我的家乡了。他们很好,你的朋友很好!”王大麻子也在旁附和,说小乔公主对他们特别关照,绝对无恙。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们没必要撒谎。我心下安慰几分:“这么看来,贵岛挺好客呀!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访!”
乔舒雅很高兴:“那太好了!少侠来的话,我一定带你去看我家乡最美的风景,在一座很美丽的山里,有我最喜欢的山洞,我常常去那里,将来要在那里安家呢!少侠一定要来!”
我点点头,说没别的了,让他们定好日期提前通知我。
乔舒雅端起茶:“我们已经定好了日期,三天后,黄昏时分在山脚聚集,拨浪鼓先生说附近有片树林,很少有人,我们就在那里。届时会有人去请少侠的。”
我应了,端茶放下,起身告辞。心说请你个大爷,老子那时候已经去往西关镇了。此时却听乔舒雅又说:“事关重大,西域雄狮荆景雄会亲自带兵前来,希望韦无常前辈也能亲临,我们共举大事!”
荆景雄会来迷茫山?那太好了,省得我去西域沙海捞针。
只剩三天时间,还被眼线盯着,没法找帮手了。妈的,豁出去,老子死也要打听问出莲花姑娘的下落,若她已经遇害,老子一口咬断荆景雄的脖子,拉他陪葬!放弃了原计划,那就不着急走了。我坐下又开始喝茶,琢磨新计划,顺便偷听他们聊天。
几人端茶送客,见我忽然又坐下,都一头雾水。呆了一阵,倭瓜王大麻子悄悄问:“少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我酝酿一会,撒个尿再走,你们聊,不用管我。”
乔舒雅红着脸笑了,眼睛弯弯的,眯成了缝。
倭瓜翘起大拇指,赞我行事大开大阖,十分有韦老前辈之风!
拨浪鼓仿佛没听见,只是咕咚咕咚灌茶,为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