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黄三公子睡得依然很香,哈喇子流了一枕头。我费尽心机,却找到这么一个胖东西!看着那张胖脸就想揍,越看越气,忍不住伸掌抽了小胖子一耳光!黄三宝醒了,睡眼朦胧,坐起来,捂着脸,半梦半醒,又挺可怜的,令我自责道,好好的打孩子干嘛?这可是我小舅子啊!于是我伸手揉揉他肥嘟嘟的脸蛋。岂料,那混蛋挨了打没醒,被我一摸反而醒来,看着眼前的黑影放声大哭。院子里的人不以为意,沈剑大声哄劝,疲惫中带着不耐烦:“三宝乖!哥在呢,一会儿再给你讲故事!”
黄三宝哭得恓惶。我见圆桌上有块粘米糕,拿来赛他嘴里:“三宝乖,哥哥给你吃甜糕,你告诉哥哥,小雨姐姐去哪儿了?”黄三宝嘴里有食,立刻止住哭啼,把着糕点咀嚼,却不回答。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含糊地说:“我不跟姐姐睡,我跟哥哥睡,哥哥会讲故事。”
“姐姐住哪里?”
“不知道,哥哥你是谁呀?”
娘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脸吃甜糕!我又轻轻扇了他一耳刮子。黄三宝吓了一跳,含着粘米糕“呜哇”地又哭开来。院里正在跟肖将领说话的沈剑顿住话头,对肖将领说你们去吧,便往屋子走来。我趁机闪出去,躲上房顶,偷听沈剑说话,期盼能得到些确切消息。沈剑那货显然不会哄哭闹中的蠢孩子,明明是粘米糕的事儿,他却要讲故事;后来明明不再是粘米糕的问题,他却又要塞粘米糕;孩子说有黑面妖怪扇耳光,沈剑却说孩子做噩梦。闹腾一阵,不依不饶的黄三宝非让他捉妖,把个沈剑折磨得终于没了脾气:“好啦好啦,我惹不起你,我去把你姐姐叫来,还是让她哄你吧!拿你没辙!”
我闻之大喜,没想到两耳刮子打出了“守株待兔”的效果。沈剑气恼地走出院子。我怀着感激的心情下地,趴在窗外对哭声渐小的黄三宝寒声鬼叫:“小胖子!黑妖怪来吃你的肉啦!呜呜呜……”黄三宝的哭声戛然而止,不一下,嗡一声哭嚎起来,杀猪般尖利。我满意地再次腾跃上房,伏低身子激动地等候黄小雨。过了一阵儿,黄小雨和沈剑小跑着赶了过来。
我终于再次看到了她!她未施妆容,清素淡雅,带着疼爱和焦急的神情。虽然是在夜里,我却觉得她顾盼生辉,脸上似有一层美妙的光晕,让我目眩神迷,差点就要扑下去立刻劫走。但我知道她心里挂着黄三宝,又有沈剑在旁,因此还不是偷人的最佳时机,我得等黄小雨哄好小猪,离了沈剑,回自己住处之后再现身。黄沈二人进屋,黄小雨柔声安慰黄三宝,沈剑在旁无谓地允诺各种吃食,又费了阵劲力,才把满嘴“黑妖怪”的黄三宝哄得不哭,后来呼吸声变沉,小胖猪睡着了。
“辛苦你了,剑哥,”黄小雨道,“要不今晚还是我在这里吧,你回那边。”
“小雨你最近睡不好,我陪着三宝吧,你独自在我那儿休息……”
“这些日子你也睡不好……刚才是不是又出了事?”
“嗯,一个新来的老妈子死了……就在进门处,我本来跟三宝睡着了,也没听见门响,不知胡妈什么时候进来的,后来我醒了,看见门大开着,胡妈躺在地上,胸口插着这种飞镖……也不知她什么来头。”
“你没事吧?!”黄小雨关切非常。听得我醋意大发,心情郁闷,他奶奶的,老子再次救了沈剑一命,老子的心上人再次对沈剑问寒问暖。
沈剑道:“我没事,也不知是什么人救了我,不是陈潇和拨浪鼓的暗器,如果是他俩救了我,应该现身相见才对……”
“如果他俩还在府里,胡妈也不敢靠近。剑哥不要思虑了,今晚不会再有事,如果是那个人想杀咱们,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会派一些无能之辈前来,”黄小雨道,“兵权还在父亲手里,那个人有所顾忌,还不会撕破脸。”
“小雨,委屈你了,跟着我吃这么多苦……父亲他恐怕难以回天,城主府或许终究难逃一劫,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我当然愿意,剑哥,我当然愿意!”黄小雨的话噗噗扎我心。
……
听起来,俩人正处在相依为命、同度难关的境地,一口一个剑哥,一口一个小雨,还称父道母的。我明白得不能更多,那种滋味就别提了。但就此罢休,我文老六千辛万苦回中土不就踩空了?去你妈的枣树定情,老子砍砍砍!去你妈的同理连枝,老子抢抢抢!我正在心里催促他俩赶快聊完,好让老子不顾一切跟小雨见一面,却忽然看到院外不远处有火光照射,乌央乌央来了些人,走近方知,又是肖将领那几个傻吊,十来个人走出了上百人的气势。我定睛一看,老丁和猫嘴鼠目带着邀功的气焰,拖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正是被我卸了胳膊腿儿打倒在地的小子。苦也!我应该把那货弄死藏在草丛里的,原本想着让巡逻队找到他,沈剑连夜审讯,我就有机可趁,可以进屋把小雨救出来,谁知屋里的人是黄三宝!呜呼,一条妙计喂了狗。
好在冬日季节,天亮较晚,我还有时间,便继续观望。
进院禀告来由,肖将领一脸领功请赏之态:“启禀少主!我在后花园抓到了刺客,此人是王振德新招入府的小厮,伺候城主,哪知道竟是个坏人,图谋不轨被胡妈撞见,他便杀人灭口,后来他躲在花园等后半夜再出手,幸亏我们发现及时、拼死合围,把他制住了,请少主发落!”
沈剑:“放开他,我要听他说。”
老丁俩人撒手,那厮站不稳,像个皮影人一样倒了,话也说不出来。沈剑亲自查看,给他把下巴装上。沈剑狐疑地看向肖将领,那几个功臣却面不改色,还在吹嘘自己多了不起。躺在地上的小厮一言不发,肖将领踹他,他也不吱声。沈剑见状,命手下将其押入牢房,明日再审。众人拖着小厮离去,沈剑和黄小雨沉默了一阵,又说了几句话,胡乱猜测一番。
我阴森森地笑,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乃是我文有智出现了。
“小雨,不早了,今晚还是我陪着三宝,你回去休息吧。”沈剑终于说了句人话。
黄小雨进屋看了一眼黄三宝,柔柔地对沈剑说了句辛苦,轻轻地往院门外走去。我等得心焦,看得眼馋,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进另一个院子,我认准她的所在,才眨了一下眼。
此时,还在院子里沉思的沈剑忽然说了句:“感谢恩公相救,还请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