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埋着钟老板的亭子旁,我傻眼了,众人瞠目看着我。
我明明埋得好好的,土拍得紧紧的,木板无字碑插得稳稳的,谁知去了一看,隔了才不到半日时间,坟头竟然给刨了!土散落得到处是,木牌子倒在一旁,那个仅容一人的小坑里,空空如也,钟老板的尸首不见了!大爷的,这又是什么人干的!我心说,你能不能给擦抹得干净些,那样的话众人还以为我记错地方了或者觉得我胡说八道而已,现在好了,他娘的,显然有个新坟,而尸首显然不见了,并且虽然大家伙没见尸首,却都一致认为,这坟头埋着的,正是钟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樱子第一个发难了,贼喊捉贼,“我夫君的尸首呢?文有智,你今日不说清楚,休想活着离开!”
我他娘问谁去,这荒郊野岭的,除了我以外,就剩下樱子自己知道此事了,现在樱子这贼婆一口咬死是我杀了人并且毁尸。我摇头道:“早上你杀了他扬长而去,是我把老人家埋了,他还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的,忘了他!我猜,他昨夜被杀害老陈的凶手射了一针在后脖子上,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当着你的面儿,装作喜欢大公主,让你对他怀恨,少一些生离死别的痛苦……”
我话音未落,周岛主跟樱子齐齐斥责我:“胡说八道!”
“这可是护卫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们今天早上,还下注赌你夫妇决斗的输赢!那个黑眼圈的护卫长,你告诉大家,你们是不是还因此打架来着?”
我觉得人命关天,除了凶手以外,没有人会无故说谎,谁知,那个狗贼护卫长,竟然摇了摇头,说:“今天早上的事儿,我们不知情!说起来,昨夜可能也是我们喝了酒,天色又昏暗,我们都花眼了,看错了!樱子夫人来没来我们不知道,不过文馆主你倒是真的来过,今天早上你还因为一点小事,打了我们一顿……”护卫们纷纷附和,说他们的伤是我打的!真是没有人性,主人惨遭毒手,我一心帮他们捉凶,反被他们诬陷。
“胡说得没边没沿,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周岛主,我是说不清楚了!在查明之前,我不离开蓬勃岛,你放心,”我看这些事儿躲不掉了,必须迎头而上,便干脆往自己身上揽,免得被囚禁了,“我会把真凶亲自抓回来的!事实上,昨夜我已经打死一名凶手,本以为就一个人,但是今天看来,不止一人!是吧,樱子大娘?”
“你少跟我耍花样,我说是或不是,都让你抓话柄,文有智,你今天休想离开!”樱子的手朝衣服下面摸去,要跟我动武。
周岛主等人冷目旁观,并不理会。我看了一眼乔舒雅,她的眼神极其冰冷,仿佛盼着我赶快死,甚至有亲自动手的意思,我心里寒意再起,不由得动怒,暗想,你不信任我,随你的便,但你若是跟他们一起要拿我的命,休怪我不分亲疏!
马老儿劝到:“樱子!我徒弟的为人,我知道,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杀害泰斗和大公主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有智,你早上不是告诉我,你发现了一个祠堂在官家修的暗道上面,但后来又不见了?”
“没了?那不等于没说?!”某人叽喳。
“切……”叽喳。
“文有智也就会点儿这个了!”叽喳。
众人叽喳。古桥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跟鲁肃交头接耳。
周岛主怒道:“官家的暗道是朝廷机密,文有智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哪儿来的祠堂?!休要再胡言乱语了!你若坦率承认,我便不为难你的家室和手下,你若一意欺瞒,我周瑜可就不念你对我女儿的救命之恩了!小乔,你不要拦阻我。”
去他妈,小乔那家伙正在冷眼旁观,哪儿拦阻你了?!
“哈哈哈哈!岛主,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又何必假惺惺?连乔舒雅自己都不念那份情义,我也不再提了,你又何必提起?”我转眼对乔舒雅说,“小乔!念在相识一场,咱们今天不要动手,好不好?”
乔舒雅回头冷冷看了我一眼:“你杀了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身旁的黑井纹丝不动,死瞪着我。我彻底绝望了,对周岛主吼道:“岛主!这中间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把事儿全堆到我头上了!今天,就算你拿了我的命,真凶也还在威胁着你!我跟这些人无冤无仇,何必杀他们?!就算我要杀人,以我的功力,又岂能落了把柄在你们手里?!”
“狂妄之徒!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功力!”樱子突然右手握拳,指缝里夹着几根银针,朝我扎来。我惊奇她不放暗器,却要跟我近身搏斗,闪了几次,要看看她的武功究竟如何。几个回合过去,我猛然觉得,她真是动了杀机,昨夜像在隐藏实力,甚至让我用凳子砸了后脑勺。此刻一试才知,她武功很强。
我想摸清她的武功路数,谁知她似乎并无路数可言,不管我躲到哪个方位,她都能不可思议地把针尖对准我。她的武功路数像是内力,又不是内力,犹如一股看不见的气在她周身运行,又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于是我运起断云掌的内力,使出“膝下永无子”那一招,与她如影随形的招数相似,只是我的比较下流。
马老儿在一旁咳道:“咳咳!文有智,你用那一招对付女人,合适吗?!”我不听,奶奶的,那一招打马老儿没用,马老儿跑得快;打疯子老杨没用,老杨缩得快;但我就不信,打这个樱子也会没用!
我打的是气势,管你有蛋否!闪挪间,我将内力运用得越来越急速,那股包围之势越来越霸道。樱子定然是感觉到了异常,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竭力朝我进攻。我耍了诈,每次见她想把手里的银针发射出来,我就朝着岛主的方向一闪,让她不得不生硬地收手。两人缠斗间,我忽然捉到了她的空门,发了半掌,将一股掌风震发到樱子大娘的腰下。
樱子一个趔趄,后翻,单手一撑,飞上亭子,罢了手。她脸色尴尬,低声咒骂:“混蛋!”我收了掌,抱拳道:“樱子前辈,如若我要杀你,方才你已经死了。”娘的谁知我话音刚落,她就朝我一扬手。
我身形还未来得及动,她的银针已然到了身前,不过我有天成功在身,就算再快的暗器,也能躲开,便闪身避开她的银针,笑道:“樱子前辈,你就是这么突然间发威,杀了钟老板的,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胡说!”
我懒得理她,过去捡起地上的银针,还打算再奚落樱子几句,让她知难而退,赶快承认是自己嫉妒之下杀了人。心里还稍稍为钟老板觉得不值,这么个歹毒娘们,何必顾忌她的感受?这倒好,为了撮合他俩,把我们生性开朗、于民无害的大公主乔翠芬给葬送了!
银针在手,我突然觉得而有些不一样,这几枚银针,分量比钟老板身上的针略重,而且针上,摸起来有细微的花纹。我问道:“樱子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你!”
樱子还在亭子顶犹疑,我细看她的银发,似乎跟昨夜见到的,有些色泽之差,昨夜虽在暗中和烛光下,我却明明记得,她的头发很有光泽,但眼前此人的头发,却相对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