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着各种意义的小雨武馆,就此开业了,该怎么经营,众人纷纷献策。
王大麻子跟沙仁石一力坚持,说刚开始不能收钱,先把人带进来开了张再说。我说起码得收点伙食费,不然这一大票人吃饭,哪里是几棵白菜的事?众说纷纭之下,我答应先试着教一教,等筛选出可造之材和朽木来,可造之材便宜点,朽木们收三倍。
第一拨招来徒弟三十六人。因为断云掌入门条件太苛刻的缘故,找的都是已婚的,免得没破身强行练功出了问题,还得为师赔钱给他们。徒弟们有老有小,有强有弱,虽参差不齐,但众人行过了拜师礼就是门里人,我也不能立刻就偏爱谁。
先让大师兄张灰试了试他们的武功基础,我丧气地得知,这些货都是零基础。也不知王大麻子几人是怎么搞的,一个像样的徒弟都没有找到,一群朽木!真是埋汰坏了,收三倍学费我都不想要!最老的那个大叔,门牙都掉了,胡子灰白,一身花团锦簇的缎子面衣裳,比师父我都有气派。这人一听张灰说他们都没基础,师父不想收,立刻不高兴了:“师父!大家伙可都是功夫梦想没实现,才来向你学习的,有基础了还找你干什么?就是因为没有基础才来的嘛!”
我见这货不像是个穷人,安慰自己,有教无类,有利就行!便趁机试探道:“为师有为师的难处呀,这么大产业,维持起来谈何容易,要知道我们都是江湖人士,豪杰们潇洒惯了,有点钱都霍霍了,从来没什么积蓄,为了弘扬武学,你晓得我的意思,为师才不得已开馆收徒,挣点吃喝,虽说如此,可我总得教出点样子来,不能给钱就教嘛,大叔,为师的找几个可造之材也无可厚非吧?当然了,有心学武,苦在一直没有机缘,天地为之动容,为师岂能逆天拒绝?可这么一来,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嘞?为师得费多少心呢?大叔?”
那大叔听我这当师父的叫他大叔,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啐了一声:“不就是钱吗?有!师父开个价!”
啊哈哈哈哈,他还真有钱,这种迟暮之年还胆敢有梦想的人,我不宰他宰谁?什么师徒情分我呸,当然是挣钱回中土把小雨救出来更要紧啦,不然我的武馆为什么起名叫做小雨呢?说真的,实力够雄厚的话,我还要把莲花抢回来呢!
收了那大叔黄金一百两,当做第一年的学费,本来想多吃他一口,说三百两黄金包学会,但万一这货不可雕,怎么也学不会,砸了牌子以后就不好干了,于是硬生生忍住了,说了句:“为师倾囊相授。”
有了开头的,其他的朽木纷纷抢着付钱,说什么必须为梦想加油,师父的困难就是大家的困难,就是武学的困难,就是梦想的阻拦,钱压根不是个事,能拿钱砸的都不是问题!这下好,拦都拦不住,王大麻子在一旁连连咳嗽,我知道他意思是赶紧打住,这么些个屁也不是的烂木头,雕刻成个棒槌都困难,何况是练成绝世神功?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怕他们没基础,不怕他们没天赋,只要他们娶过媳妇圆过房,老子就保证他们满意地下山。我目示王大麻子,让他放心,百鬼岭众人见盟主胸有成竹,也就不制止了。
这样,开馆至今十二、三天时间,已经确定了二十名正式入门的徒弟,最老的是那个豁门牙大叔,五十三,最小的是一个稍微有点悟性的刚结了婚的小伙,十七岁出头。这些徒弟多少都带些背景,毕竟一百两的金条不是随便拿得出来的。至于其他已经磕头拜了师,但拿不出多少金条的,我干脆没收钱,免得坏了我行情,瞎逼传了几句无害黎民、强身健体的口诀,让回家先练习去了。他们也不算白磕头,那口诀要是坚持练习,日后行房必然是如虎添翼,因为包丰老爷子钻研出来的阴阳术可不是浪得虚名,当初迷茫山黄明柱寨主独独念念不忘的,正是那一类的口诀。
不过就算拜入山门的富家老爷和子弟,我当然不会真的倾囊相授了,断云掌这等练成后形同妖孽、为祸百姓的武功,怎么能随便让他们学会呢?我只教一些入门的东西,顺便也让张灰跟着学。我昨夜把他留下来,畅谈了一番,承认为师的当初骗了他,害他跑到山里光着屁股冻了一夜,并坦诚地说,如果还信任为师,我就一定倾囊相授,当然这句也带水分。(这句就算张灰知道了,我也不惧,为啥?老师带徒弟,谁家不是这样的?)
张灰小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严严正正给师父重新磕头,重新拜师,说就算师父让自己去死,都在所不辞,何况当初试验一下诚意?小子说的时候眼带泪光,妈的真感人。我听说他还是童子身,当机立断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连夜去趟城里,找家好妓院……张灰拜谢而去。我真佩服这种对待武学斩钉截铁、毫无保留的人。
隔日清晨我刚睡着一会儿,正梦见拉着小雨软软的手逃出了城主府,还没来得及亲一嘴,就被吵醒了。院外马蹄声得得,张灰回来了。唉,我心说你好歹珍惜一下自己的第一夜呐,你大甩卖呢?!
“师父?”张灰轻声敲窗,听见我应了一声,他喜道,“办了!”
妈的。芳子,也就是他师母,还在为师身边睡着,他就敢敲窗户找师父交流逛窑子的感受,这种事情实在也太离谱了,虽然事出有因。我披上衣服开开门,支棱着眉毛,让他赶紧滚回屋补个觉,免得阳气过衰,阴气反胜,练习掌法就受阻了。这才把那个贞操扔到风尘里的武术爱好者给赶走了。可怜张灰,他哥张黑的根子让我的武功毁了,他自己的根子也让我的武功毁了。说起这张灰,当初也是有来头的,他祖上还中过武举哩。老祖一双肉掌练得真如铁打一般,皇上称赞、娘娘封赏,可以说真是风光了两三代,可惜到了张灰父亲这一辈儿,时移势易,硬功不如内家功夫吃香了,直接原因就是包丰的邪功横扫了武林。当时一同去围捕包丰的各大小门派,靠内家功夫吃饭的,多少还撑了撑场面,至于干外家功夫的,则大多是一招被灭,丢净了脸面。后来当然就没了营生,连看家护院的活儿都找不下,张灰兄弟俩无奈都走了黑道。
这日白天,正式传授武功的第一天,我没有给他们半句值钱的口诀,心说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把他们的皮肉筋骨紧一紧的好。于是让张灰带着二十个师弟,扎马步、静坐、挑水、做饭,先从小处做起。把这群朽木富贵惯了的跋扈气焰打下去。
今天午间用饭的时候,我特地说反话,声称小雨武馆没有那么多规矩,让大伙随性一点,留意二十个徒弟交谈,琢磨里面谁更有钱,谁更慷慨,还真被我琢磨出道道来了。那些年纪偏大的,说是为了梦想,实际是想学点防身之术,其他武馆哪里会收这类垃圾徒弟?听说小雨武馆的武功门槛低,学得好甚至武功盖世,便都豁出老脸,给年轻有为的文少侠磕头,他们吃饭时聊的都还是做买卖的事,或者是被匪类劫道的气愤。我发现其中有几个人显然是肯花大价钱学武的,其他几个则仇怨不深,可能不怎么会为梦想交太多钱。那些年龄偏低的,要么是别的武馆嫌弃资质差不肯收,而跑到我这儿的,要么是家里寄以厚望送来的,要么是打算泡妞的,要么是泡妞受挫,被情敌打败了的……
我用心记下了徒弟里面的好料子,决定趁热打铁、及时捞金。我让张灰给几个最值钱的徒弟传了话,让他们子时到练功房来,美其名曰,为师要因材施教。
(时间差不多了,得停笔了,徒弟们要送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