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把她带回了佟府。
听闻佟羽处理完军务便会回府，阿四和府上的几位夫人一起等候在了府门口。
回归的佟羽客气地和几位夫人打过招呼，便将女子招到了自己屋内。
佟羽扣了门栓，随后看着她温和道：“你可是韩府阿四？”
阿四淡淡点了点头。
佟羽的心这才定了下来，随后转瞬又有些疑惑，“可是后来我得到消息，说韩府无一人身还，你为何却安然无恙，且流落到了上京？”
阿四心中凄然一笑。
好一个无一人生还，好一个安然无恙。
阿四抬眸微笑着道，“阿四那日不在府中，等回来的时候，韩府已经血流成河。阿四无处可去，这才一路颠沛流离的来到了上京。奈何白日里被人抢劫，阿四奔逃无路可走被逼入官道，这才遇到了将军您。”
真是胡说八道，没一句真话。
“原来如此。”佟羽看着女子的眼神有几分不忍与同情，“你一个女子万里跋涉到上京，真是苦了你了。”
阿四听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恍然。
佟羽啊佟羽，我不过是说了番谎话与你听，你便已经觉得可怜。倘若我要是说了真话，你是不是也会，为我心疼呢？
佟羽又怎能知道女子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安慰道：“不过日后你呆在佟府，倒也可以安心了。你是霓裳的姐妹，你大难不死生还归来，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这样吧，不如择日我去军中将领里挑一挑身世清白的年轻男子，让他娶你为正妻，这样你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阿四被这一番话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俯首跪地颤声道：“阿四不能嫁人，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佟羽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不能嫁人？”
阿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平静道：“阿四已非完璧之身。”
佟羽的心一瞬间狠狠纠痛起来，他上前扶住女子已经有些微微颤抖的双肩，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明明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最终只变成了一声轻叹。
“诶。”双眸紧紧地看着眼前女子，“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呢？”
阿四低眸道：“只求随侍在公子身边，一如当年那般，做一个小小的丫鬟即可。”
佟羽愣怔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大概多少也是，故人吧。有着难言的温暖与亲切袭上心头，“阿四，陪我秉烛夜谈吧，就讲些以前庐江的趣事可好？如今，也只剩下你一人了。”
看着佟羽眉宇间化不去的黯淡，女子一滞，随后扬唇浅笑道：“公子吩咐的，阿四自当遵命。”
第二日大夫人宋氏进屋收拾的时候，便看到两人一齐趴在桌上酣睡的模样。
看着佟羽俊朗眉间随着熟睡露出的点点笑意，宋氏心中一恸。
曾几何时，她都已经再也没有见过将军有这般温暖的笑容了。
随后又将冰冷的眸子挪向了一旁入睡的绿裙女子。
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也敢妄想能爬进她将军府？
宋氏在上京威望已久，阿四的身份到底是瞒她不住。
想着倘若佟羽知道此女真实身份后的震惊，宋氏的端庄容颜上就纵横着狰狞的笑意。
可是这一回，她错了。
阿四并没有想过隐瞒佟羽，她只是怕佟羽知道了真相，会为她难过。
她的身子已肮脏如此，她不舍得他难过，即使是为了她，也不可以。
所以才有了这面不改色的，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