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她的道谢。
「要我答应不哭,就不要做这麽让人感动的事啊……」
周海蝶眼睛一热,差点又忍不住违背承诺掉下眼泪。
杨家佳身为单亲妈妈,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手头也不宽裕,却二话不说就帮她付清金额不小的医药费,相较之下,自己的男友——
「铃——」
轻快的手机旋律响起,周海蝶拿起一看,正是男友洪其超打来的。
「喂?」
「海蝶,今晚有没有空?有部电影我觉得不错,一起去看?」
听见男友明朗愉悦的声调,周海蝶不禁轻蹙眉。
男友原本和她任职同一间公司,後来跳槽他就。当初她是被男友公私分明、积极进取的个性吸引,可是现在她刚刚痛失至亲,加上外甥尚未出院,哪有心情去看什麽电影?这一点,男友似乎完全无法体会。
姊姊和姊夫出事的当天,男友刚好因公出差到国外,旁徨无助的她隔天一早打电话给男友寻求安慰,他却说事情已经发生,赶回来也无济於事,还延误公事,要她自己坚强面对。
最後,六神无主又什麽都不懂的她,只能靠一些朋友和葬仪社全程协助,才顺利办完丧事。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依靠时,男友什麽忙都没帮上,回国後,他也只说了句「节哀顺变」。
她忍不住会想,是男友太务实、太以公事为重,还是不够爱她?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没心思想太多。
「抱歉,我要去谈付款的事,晚一点还要去看小翼,没办法和你去看电影。」她试探地问:「或者你要陪我一起去?」
「海蝶,不是我不陪你去,而是你必须懂得独立,不要什麽事都想找人作陪,能自己处理的事就要学着自己去处理,明白吗?」他说得理直气壮。「还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年我不宜探病,难道你都没把我说的话记在心上?」
「我——」
「我不是在抱怨,也能体谅你现在的心情,今天就算了,等你外甥出院,你的心情应该平复不少,到时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再说吧,就这样,再见。」
「其超——」
周海蝶原本还有话说,没想到男友动作之快,不等她开口就挂断了。
原本她还想问问男友,能不能借她一些钱……
唉,其实想也知道,一开始男友就说过,不喜欢情人之间有金钱纠葛,即使她说了,八成也是叫她要靠自己。
遇上这麽大的打击,希望男友能多少帮助她、成为她的依靠,这种想法真的不对?真的是她太懦弱、太依赖吗?
不想了,反正男友要她独立,她又不好意思继续麻烦朋友,再胆怯,也要自己独自面对一切。
周海蝶轻咬下唇,拎着皮包的双手使力握紧,决定不再逃避,举手招了辆计程车,鼓起勇气往「天福」谈判去。
★★★
说是鼓起勇气,可是一下计程车、踏入礼仪社,周海蝶双脚就没止住抖颤过。
「天福生命企业」五层楼建筑占地宽广、门面不小,外围有中式假山流水的小庭园,内部陈设也走雅致中国风,接待处的小姐穿着翠绿色改良旗袍,声音甜美、笑容可掬,亲切带领她进入一间布置优雅的房间,从头到尾都不像是从事殡葬业的公司。
按理说,这样的环境应该能让她心境平和一些,可惜途中和几位男职员擦身而过,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怪异举止,客气地点头致意,反而让她浑身寒毛竖立。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很奇怪,这间公司应徵男职员时是不是刻意找外貌和言行举止看来像混黑道的人物,才够气势震慑客户,不敢找碴、赖帐?
别人怎样她不知道,不过对她而言的确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她不敢等对方再三催促,一接到付款通知立刻上门,希望能让对方感受到她有心还钱的诚意,愿意通融她分期付款。
万一对方不答应呢?
唉,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因为周海蝶太紧张,不断在脑海重复该怎麽和对方商量付款的事,所以根本没发现房门被人微微开了条缝,两、三个男人正挤在门外偷看。
「就是她?」
一身西装笔挺的孙奕迦推了推镜框,仔细打量端坐在房内的女子之後,和其他两人离开房门一段距离才发问。
「没错,就是她。」
杨尽忠笃定回答,脸上挂着兴奋笑意。
「嗯,白白净净、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温柔,的确可能会是雄哥喜欢的类型。」
「什麽可能,是已经煞到了!」
「你又知道?你是雄哥肚子里的蛔虫吗?」
临时被抓来看戏的吴齐贤,左手端着帮往生者化妆的彩妆盘,右手拿着海绵,也跟着嘀咕。
「跟你们说你们不相信,公司扩大规模以後,除了碍於人情、受大人物指定当专任礼仪师的Case,雄哥只有偶尔人手不够才会跳下来帮忙,这回周小姐姊姊和姊夫的丧礼,雄哥几乎是从头参与到尾,这样你们还不认为有鬼?」
「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吴齐贤凉凉道:「雄哥心软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周小姐的亲人一下子死光光,剩下一个什麽忙也帮不上还在住院的外甥,也难怪雄哥看她可怜,多帮她一点,这也没什麽。」
「嗯,也有可能。」孙奕迦点头附和。
「所以我说,你是想跟阿真结婚,急着要找女人跟雄哥送作堆,在这里乱点鸳鸯谱。」
吴齐贤合理分析,毕竟他们三个早就说好,没帮雄哥找到好女人结婚之前,谁都不准抢先娶老婆。他和孙奕迦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无所谓,热恋中的杨尽忠可急了。
「我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