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跑去政府食堂,缠着中年妇人,非要人家给他讲讲那个赏桃居年轻女人的故事。
“大概五年多前,镇里突然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她来我们招待所坐了一坐,问我这镇里还有没有其他可居住的地方,我说赏桃居那边可以一试……那时候的赏桃居只是三间小瓦房。这个女人很有钱,到那里看了一趟,几天之后就从县城里请了一个包工队,风风火火地在那里盖了一幢大房子……我没去过,听幼儿园的小凤说里面跟仙境一般,三个女人一人住一层,孩子住一楼,年轻的住二楼,年老的住三楼……听说还养了两条大狗。”“那个年轻女人和我们的黄副镇长关系不错,四年前我们这里饥荒,那个女人给镇里捐过一百万,若不是她出钱及时,我们这里肯定出人命。哦,对了,幼儿园也是那个年轻女人出钱修的……”
“黄副镇长?”
“是我们镇主管计划生育和教育的女镇长,对人不错。也只有她才进得去那所大房子,你如果想进去的话,可以请她帮忙……女镇长的表姐,在那所大房子里当保姆,每天专门给她们做饭、打扫卫生。”妇人说。
“哦——”赵凯说不出好奇,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有钱的女人,漂亮和有钱的应该只有大城市里才会出现,感觉告诉他,在那个白衣女人的背后,一定藏着美丽的故事。或者是心酸的,否则现在这个年代,谁愿意呆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姑娘是年轻女人生的,她来我们镇的时候就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修赏桃居的时候她失踪过半年多,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一个小女孩。”
“她没爸爸?”
“有……”王大妈回忆着:“以前还有一个警察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过这里,听幼儿园的小凤说,小女孩叫他爸爸……”
赵凯听得一头雾水,年轻漂亮、有钱的女人和一个警察,这该是什么玄妙的故事。好奇心促使他去看个究竟。
三个人寻着王大妈所指的方向,穿过桃林,果真便看到了一处与这里的景致格格不入的欧式建筑物。里面传出悠扬的古典音乐,远远地能看到二楼偌大的房间如同一间舞蹈室,白衣女人正在优雅地跳舞,专注而忘情。
三楼是一间超大的画室,里面也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显得瘦弱,她正在全神绘画,看不清她画的什么,这个鬼地方连台望远镜都买不到。
三个人一商议,决定从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入手,然后设法进到里面。
上午十一点,赏桃居的摩托车出来,直奔小镇幼儿园。
幼儿园只有一个老师和一看门的老头,约莫十七八个孩子,小的三岁,大的七八岁。两个老师每天只教授极少的课程,拼音、汉字、加减法。
小姑娘被母亲抱上摩托车,很快离开。
赵凯连续观察了两天,发现赏桃居里的人生活都极有规律,极少与外面的人来往。这一切无疑给赏桃居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郑小影和罗志鸣进山选景去了,这天夜里没有回来。
赵凯躺在床上默默的琢磨着那个白衣女人。
“哈——哈——”是孩子的嘻笑声。
赵凯翻身望往外面,那个小姑娘正与镇里的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耍,一双小手弄得满是泥泞却笑得极灿烂。
机会来了!赵凯快速地穿好衣服,奔了出去。
“呜——呜——”小女孩被两个稍大的孩子用地上的菜叶连中几次,她生气地大哭起来,声音很大,也很委屈。
“哦——别哭了,别哭了——叔叔帮你!”赵凯胜是兴奋,从地上捡起菜叶揉成团向两个大孩子,几个大孩子见小女孩有了帮忙的人,忙忙躲闪。
小女孩破涕为笑,开心大笑起来。
“你家住哪儿?”赵凯关切地问,他明明知道的,却偏这般问孩子。
“在前面的赏桃居……”小女孩指着桃林的方向。
“你怎么不在家玩呢?”赵凯像是触及到小女孩的心事,她低下头,半晌才柔柔地说到:“我妈咪病了,她让我出来玩……”
“那你带叔叔去你家,看看你妈妈。”赵凯的父母都是医生,对病有所了解。
小女孩羞涩地揉搓着衣角,“妈咪让我出来叫黄阿姨,可我忘了——”
“好,叔叔陪你去!”赵凯抱起了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有两个名字,中文名仙仙,外国名安吉拉。都是仙女、天使的意思。
镇政府的黄副镇长一听说仙仙的妈妈病了,当即就跟他们奔向赏桃居。
黄副镇长敲响大门,不一会儿一个打扮朴素的妇人打开房门,大门的两侧用铁链拴着两条大狗,见到生人不停吠叫。
“云芳,周小姐都等很久了,胸口闷得厉害,怕是心脏病又犯了……”开门的妇人说。
屋内装饰很讲究,第一层的中央是间大客厅,一边是厨房和洗手间,另一边是两间卧室。卧室的墙上绘着各色的卡通人物图片,应该是儿童卧室,另一间或许是客房吧。
赵凯才知道这位黄副镇长叫黄云芳。
来到二楼,是一间极大的舞蹈室,舞蹈室摆放着音响,一台电视机,东西两面装有镜子。一间漂亮的主卧室,另一头是一间洗手间和电脑室、书房。
“妈咪——妈咪——”仙仙奔向卧室。
“仙仙,安吉拉……”白衣女人强撑着坐起身子,伸出双臂顾不得孩子的一身污泥,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小脸蛋:“又调皮了,看看……浑身上下跟小花猫一样脏了。”
黄云芳坐下身子,“要按摩吗?”
白衣女人抬眼看着赵凯。
“孩子自顾镇上玩,差点就忘了,多亏他了……”黄云芳从抽屉里拿出一些草药,以手心揉挫。
白衣女人躺下身子,黄云芳轻轻地按摩着她的胸口:“你又看到什么了,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也没什么?”白衣女人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凄凉,“仙仙就快五岁了,镇里的学校太差,真为她的将来担心,而我又实在不愿去外面的世界……”
“你可以让她去王队长那里!”黄云芳说。
“王汗哥一个人带着儿子就够辛苦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他。”白衣女人柔柔地说着,看着赵凯,浅淡一笑:“你坐吧……仙仙,给客人拿喝的!”
“不了,不了……”赵凯摆手,房间里古色古香,窗帘是双层的,外面一层是白色的轻纱,里面一层是厚重的丝绸,颜色以粉色为背景,选了大红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