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载着苏菲夫妇回来了。
“啊——宝贝……看到你很健康我好开心!”苏菲春风满面张开双臂将芷婷拥在怀里。
“这是苏菲,我表嫂,这位是千年珠宝集团公司的木敬江……”
“哦,木家人,听俊宇君说过。”木家是亚州最大的珠宝商,在全球也能排上名,身为周氏珠宝公司的侄儿媳妇就算不能经商,但同行中的名人还是知道,何况苏菲曾经见过此一两面。
苏菲放下行李箱,认真地打量着房屋:“姑妈是按法国的房子装修的,看样子还不错……”
“芷婷……”朴俊宇站在门口。
芷婷迎上按照法国礼节亲吻他。“你们能回来我真的好开心——”朴俊宇专程从法国赶回就是为了参加芷婷的个人歌舞会,更重要的是希望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虽然谁也不希望手术失望,但谁的心里都明白手术的成功率不高。
“姑父、姑妈还没回来?”朴俊宇因为一直与苏菲、芷婷相处,汉语说得较标准,语调略为生硬,但还算流利。
“或许被什么事绊住。本来,我要去花城艺术学院看看排练情况,却被他们拦住。”“杨梅,帮他们把行李拿到楼上去……”
木敬江站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临出门时,又问了一句:“我说到做到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芷婷再次肯定地回答。
木敬江还是不敢相信,周芷婷就答应了,该不会是做梦吧。在生命尽头的求婚,意义非凡,或许次日就能登上娱乐杂志的封面。自己虽相貌平平,但是却有一股男子汉的魄力、魅力,现在是经济社会,但凡事业有成、又有钱的男人,在女孩子眼里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耀眼。况且木家是珠宝世家,又有几百年的历史,在整个东南亚都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到他们这一辈,木家就只剩下两个儿子。
第二天,芷婷不放心,去歌舞会现场察看。舞台的设计全是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订的。朴银淑为了帮女儿圆梦,近四个月来都没有睡个安稳觉,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舞台一共分共春、夏、秋、冬四个背景,而歌舞会也按这四个背景走的,共分四个部分。体育场的顶上,周奇平还从电视台重金租用了电视墙。这么个庞然大物从电视台搬出来很是费劲,完了之后还得搬运回去,可见这对父母对女儿的疼爱程度。
芷婷回到艺术学院舞蹈室,见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还在积极的排练。她很感激她们,在她人生的尽头肯伸出援手帮她圆梦。站在那儿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泪眼朦胧。已经有许多人听说过芷婷的事,而芷婷的这些话就算临终别言。
明天,明天晚上就是歌舞会了,芷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心情紧张而激动。一个人起来在院里翩翩起舞,跳的是撒花舞,是春的开幕曲《百鸟朝凤》。每一部分都有芭蕾舞,还有她从古代带回来的民族舞,铁鹰国的、大央国的……自然也少不了仙鹤舞。一共有八首歌,十四种舞。撒花舞之后是《葬花吟》、和铁鹰国的民歌《望月亮》、秋千舞;夏部分里有仙鹤舞,水袖舞……她强迫自己入眠,越是这样,越不能睡,直到凌晨两三天钟,她才勉强睡去。
苏菲受了周奇平的托付,白天一整天都小心翼地看着芷婷,生怕她再发病。
下午五点,芷婷坐车赶往花城工人体育馆。
体育馆是一个能容纳一万八千人的大型体育馆,听说卖出去了一万七千多张票,这个数字足令芷婷感到安慰了。
六点,芷婷化妆完毕。朴银淑为她一共准备了十八套衣服:古装的、芭蕾的、现代的。
七点,芷婷躺在休息室里小歇,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心情。
七点五十,段天涯、章导、周导……芷婷认识的演艺圈名人都赶到了前排进座,还有党政机关的部分代表。
八点整,乐声响起,花城艺术学院的舞蹈系学生奔向舞台,芷婷在小舞台中央缓缓升起。可以从电视墙上看到她清瘦的面容,依旧化了淡妆,竟有些林妹妹娇弱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空中飞舞着漫天的花朵,她像一个落世的仙子,是的,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撒花的天女,沉浸在快乐与幸福之中,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自然、忘情,好像正沐浴春日的阳光里,正与鲜花为伴,与蝴蝶共舞。
电视墙上出现了飞舞的蝴蝶,台下一片骚动,有人说:看,真蝴蝶呀!真的哩!
撒花舞是大央国的宫廷舞之一,很受大央国后宫的推崇,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里排上用场。
一曲舞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又换成了花城艺术学院的学生群舞。
芷婷回到更衣室,快速地换上衣服,苏菲倒了两粒药片给她,递过温热的白开水。
烟花燃起,芷婷深吸一口气。音乐已更改为《葬花吟》,轻轻地吟唱起来,缓缓地起舞,眼睛里飘过哀伤,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林黛玉,是一个望花兴叹的女子,有诸多的无奈。
歌舞晚会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木敬阳和徐柔婧是是演到中途的时候才入场,坐在段天涯身边。
当木敬阳听到《望月亮》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快感,在翩翩少女的中央坐着一个熟悉的倩影。他想笑,每次看芷婷穿古装,他都觉熟悉,正如木敬江所说:你就是喜欢古典气质的女人,只要谁穿古装,你都喜欢,这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情结。
春曲刚完,便见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推着一辆花团锦簇的手推车上了舞台。
“幸福花!”徐柔婧大叫起来,“那是幸福花……”木敬阳曾经说过,幸福花是幸福的喻言,是木家的图腾标志。木家只在特别重大的日子上摆放这种花,其他时候它一直藏在木家人的心中。
电视墙上出现了木敬江憨憨的模样,手里握着话筒,有些许紧张,毕竟她还没有面对这么多观众:“明天,明天对周芷婷来说也许就是生命的终点,今天晚会结束之后,她将随父母走近手术室……”说到此他眼睛不停地眨动,眼泪在打转:“别人都说我木敬江是花花公子,可是我想说,我是真爱周芷婷小姐……”
听到此处段天涯险些跳了起来,这些应该是他说的话,这个姓木的家伙居然当着几万人的面向芷婷求婚。林爱拍着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这是我木家的图腾——幸福花,我把幸福送给周小姐,希望他能够平安地走出手术室,能够重返这一方舞台……”
圆形舞台再度升起,周芷婷穿着洁白的古装怀里抱着琵琶。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幸福花,她立即反应过来,很平静,没有忧伤,也没有笑容。
“周小姐——你嫁给我吧!”木敬江跪在舞台,手里握着一粒特大号钻戒,他唯一的遗憾就是喜欢周芷婷却没有追上,尽管他知道也许她会从此消逝,但是他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失败。在她生命的尽头,演绎一场求婚戏,他感到高兴和欣慰。若干年后,他可以很虚伪地对别人说:周芷婷曾是我的未婚妻。
“如果,我可以活着走出手术室,答应做你的未婚妻……”芷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微笑着接过了木敬江手里的求婚戒指。木敬江将钻戒套在她纤细的指尖,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她的纤手,很冷,很柔。
台下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