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的世界呀,芷婷张望着四周,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床单、被套,连床前的男女都一律是白色的……哦——是输液瓶。奇怪,不是在遥远的古代么?怎么,怎么这里如此像医院,莫非自己又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重,重得她抬不起、睁不开。
“芷婷,芷婷……”莫度坐在日月神殿的圣床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昏死中的恋人。
五天了,她还没能醒来。
太医说,她尚是处子之身,除了脑部受了剧烈的震荡,其他都是皮肉之伤。
乌兰心疼地看着儿子,她已经连续五个夜晚在化蝶身上下了魔咒,它不会让格日失去最心爱的女子。只要儿子幸福,乌兰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哈丹已经在日月神殿外跪了整整三夜。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那天他神智不清,又饮了酒,醒来母亲告诉她一切。他自己也震惊不下,他居然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害她徘徊在生死边缘。
“国师,第六十七名郎中来了,要不要见见……”芮芮禀报着。
“如若芷婷不醒,我要整个圣女宫的人陪葬……他们见她受欺凌,居然无动于终,没有一人救她……”莫度痛苦地怒吼着,“她那么善良,连只蝴蝶都不忍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她?”莫度,看到她臃肿的脑袋,变形的容颜,他说不出的悲愤、难过。“芷婷,芷婷……我不能没有你,为了你,我愿意放下一切,王位、荣华、我统统都不要……”
“不见,不见,察木草原的长老们还没来吗?”乌兰扬手。
“国师,虽说是夜星赶程,可是长老们年老体弱,只怕是经不得此番奔波,并不会那么快就过来,我看……”女祭司道。
“不会的,我已经用圣物施法,神巫族祖先一定会保佑她等到长老们……”
“莫……度……”低若蚊蝇的声音。
“芷婷,芷婷……”莫度轻柔地抱着她。
“莫度,莫度,你在哪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为什么不点灯?”芷婷双手在空气中摇荡。
“芷婷……”男儿有泪不轻弹,莫度此刻却禁不住痛哭流泪,却不敢哭出声,生怕被芷婷发现,“天黑了,外面的风太大,灯被吹灭了。芮芮,你把……灯燃上!”
芮芮、女祭司闻到此处,皆暗自落泪。
“王……王汗,风……风太大……灯油都被打翻了,我去别处……借灯油!”芮芮努力地欲压住自己伤心的心情,可还是压抑不住,声音发颤,却不得不故作平静。
“莫度……有风吗?为什么我听不见风声……这里好安静,我好怕……你陪我说话,陪我说话……”“莫度,你在吗?在吗?”她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
莫度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十分温柔地扮出带笑的声音:“我在……我不离开芷婷……”
门外,众多的太监、宫女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明明痛苦、伤心、绝望,却偏要装出笑颜。皆低头抽泣、落泪。
“莫度……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莫度……如果我走了,离开了,你不要为我难过,你就当成我回家乡了……我变心了,和别的男人好了……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找一个温柔的妻子,让她陪你过一生,然后你们……生一大群小孩,至少三个男孩、三个女孩……”“啊……好痛,好痛……白的叫无瑕,还可以叫安琪儿、瑞雪……男的叫无垢,还可以叫莫度、格日……”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莫度欲止住她的话。
“莫度,刚才……我看见自己回家乡了……到处一片洁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莫度,你有听我说话吗,有吗?为什么不说话?这里太安静了……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莫度,不要怪……你的弟弟哈丹,原谅他……你们是骨肉兄弟,宽恕他也就是宽恕你自己……”
“启禀国师,长老们到了!”外面一名侍卫大声道。
“快请——”“快请——”乌兰国师几乎是飞的冲出日月神殿,站在大殿门外静静地等候着众长老。
芷婷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如同天上的白云,轻得没有一丝重量,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带走。又好像,她原本就站在云端,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洁白的医院,一边是喧闹的日月神殿,她犹豫着,是回医院?还是去日月神殿?
回二十一世纪,这不正是这两年她最想去的地方么?她往医院走去。
“芷婷,芷婷……”她耳畔响起莫度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痛苦……她止住脚步,再次陷入矛盾之中。
“公主……”一阵震耳的哭声,熟悉的、陌生的交杂在一起。
“啊——”好疼,好疼,她的手,她的脚,就像被重重地钉在架子上,头爆裂般地剧疼,身子猛地沉重起来,从高高的天空重重的跌下,跌下……
她再次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