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垃圾车从工厂出来,脑子便跟我说:“跟上它。”
我这脑子一定是有毛病,那是汽车,哪怕是再垃圾的汽车也比我这两条肉做的腿快吧。
脑子不管我能不能追上,只是下命令:“快点,要不你真的追不上了。”
追吧!追吧!我是真不情愿,可是我不情愿,但是脑子情愿,脑子情愿了,我的腿也情愿,腿又不听我的使唤,它听的是脑子的,谁让脑子是中央处理器,我只是一个外壳,还是一个很普通的外壳。
还好这辆垃圾车走的地方不远,只是去了工业园区的一个很隐秘的角落。我不得不感叹这座城市的人们,他们造废物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光是工业园区的一个角落里密密麻麻地堆积了好多个垃圾山。
那辆垃圾车停在一个不算太雄伟的垃圾山跟前,车斗子缓缓地升起,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的塑料袋从车斗里倒出。
黑色的塑料袋全都是崭新的,与周围其他的塑料袋的颜色深浅程度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好像再跟其他塑料袋炫耀:“看哥们可还是新的,你们都已经半截脖子入了黄土。”
不过塑料袋的寿命可比人长多了,哪怕是全进了黄土还能够活好些年。
所以这些新的塑料袋没必要炫耀什么,你们迟早也是这些死老头……旧塑料袋队伍中的一员。
我看那辆车还得一会儿才能够倒完这些塑料袋,便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比如我的腿现在感觉到了疼。虽然跑了可能只有一千多米的样子,可是我上一次跑步还是公园那一次,之后又没跑过。那次跑完,腿还疼,这一次,雪上加霜,更疼了。
脑子它虽然感觉到了疼,可是它不疼呀,它将这个疼转给了我,我还不得不受着。
我很想跟脑子说:“你能不能将你支使我办的事儿所造成的的疼痛不要让我感觉到。”
脑子的脸皮厚度那是没得说,肯定导弹都是打不穿的:“我只是处理器,又不是外壳。人电脑的外壳还得承受其他运行东西所造成的的热度呢。你这个外壳才是承受一下疼痛,算什么。更何况电脑生产的价值又不属于自己,而你生产的价值是你自己的。”
热度我也不是承受不了,不过太高了,我就成了人家风中的一股灰了。
这个不好!
这么说,脑子说的是对的!没毛病!
说得对!
脑子说得对!
我这么努力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我大爷努力吗?
好!我忍受了!
那辆垃圾车终于卸完了那些垃圾,缓缓地从垃圾厂开走了。
我问:“我还得追着垃圾车跑吗?”
脑子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又不是垃圾,干嘛没事儿追着垃圾车跑?”
我反驳:“我刚刚也不是垃圾,不也追着垃圾车跑了一路。”
“刚刚你是有事儿才追的垃圾车,现在没事儿了,你追垃圾车干嘛?除非你想当垃圾。”
“你才是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我突然停住了,因为我想到了这个脑子跟我有什么区别呢?有区别,我是外壳,它是处理器,可是我们都住在一个家。如果脑子是垃圾,那么我这个外壳不也是垃圾了。不行,我不能骂它垃圾,不然我也成了垃圾了。
不管我是不是垃圾,现在,我都得去垃圾山看垃圾。虽然那些都是崭新的塑料袋,可也没让它升级成为宝物,依然还是垃圾。
我站在垃圾山最边上的地方,依然挡不住垃圾山发出的恶臭味。城市的垃圾为什么这么多?人们是有多么能造才能够造出这么多的垃圾?垃圾虽然可恶,可是造垃圾的人呢?
我打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里面的东西真的是种类齐全,有残羹剩饭,有小雨衣,有防护药品的盒子,除了这些,最多的东西竟然是已经粉碎了的扑克牌。
当我找到扑克牌碎片的时候,脑子突然说道:“对了!就是这些东西,你再多打开几个看看。”
我又打开了几个,里面的东西几乎没什么分别,最多有的是多了些锡箔纸,有些没有锡箔纸,锡箔纸上面有明显烧烫过的痕迹,另一面则是一些褐黄色的残渍。
我皱着眉头:“看着像是吸毒用过的?”
有的袋子里是有一次性注射器的。
脑子说:“不要好像,就是吸毒。”
我的天!
这么多垃圾袋,这么多的东西,这么多吸食过毒品的器具,那个工厂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我想过几个可能,可是都让我否定了。
我只能是问我的这个发达的脑子:“脑子,你说说哪里到底是干嘛的呢?”
脑子说:“你看看垃圾袋里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还用说,我马上就能够给他答案:“小雨衣。每一个袋子里都有好几十个小雨衣,里面还都装过东西。”
扑克牌碎片确实是最多的,可是那个很正常。哪一个人没有玩过扑克牌呢?咱们德克萨斯扑克,咱们不会,扎金花不会,斗地主不会,升级不会,但是简单的扑克牌玩法,你总是玩过一种的。我不觉着扑克牌有什么稀奇的。
脑子更生气了:“你家要这么多扑克牌玩呀?”
我也气了:“这是家吗?这是颜色场所,他们肯定用扑克牌比我们多?没准还有别的用途呢。”
“用的再多,哪怕是做啥都用,也用不了这么多。你再看看这些碎了的扑克牌,他们可都是新的,新的,新的……妈妈说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新的?
我仔细地看着手里的那个扑克牌碎片,确实像新的,质地也挺坚挺:“还真的是新的。这些人真浪费。难怪人家这些又是颜色运动又是医药活动,会玩,真会玩,扑克牌都只玩一次,高级,太高级,我以后也得过这样的日子。”
“哼,你过这样的日子,有再多的钱也不够你玩的。”
“怎么可能?”
我才不信,多少富翁玩这个,也没玩的破产了。玩破产的人都是不够富的。
“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外壳呢?”脑子对于我这个外壳是很不满的。我对我的脑子也很不满。它明明在我的脑袋中装着,可是却能够跟我通话,而我还有别的思维存在。我总是觉着我有两套中央处理器,一套是脑子,一套是半脑子。
“怎么不可能?只有一个地方才会用这么多扑克牌,而且全都是用过一次就换的。”
脑子这么一说,我想起了香港赌片里面的赌场,那就是经常换扑克牌,生怕做记号。
“这下子想对了,哪里就是一个地下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