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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情证母爱

1997年夏天,身为艺术家的波利斯德从苏格兰的爱丁堡来到奥地利的萨尔茨堡,在一次徒步旅行中她认识了当地一位小伙子罗伯特。他是萨尔茨堡的一位体育老师,也是一位久负盛名的探险旅行家。

1998年,志趣相投的两人结为夫妻。婚后两人游历了许多惊险而有趣的地方。2002年9月,夫妇俩精心策划了一次不同寻常的穿越美洲的探险旅行,这一次他们将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罗伯特前妻所生的6岁的儿子亚尼科,他们4岁的儿子法彼奥和两岁的女儿奥利维亚。

2002年9月7日,罗伯特一家从加拿大哥伦比亚省出发,沿着美国西海岸一路南行顺利地走入了墨西哥。然后,靠着他们那辆野营车,穿越伯利兹境内崎岖不平、泥泞不堪的土路,进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巴拿马,最后进入哥伦比亚,历尽艰险后顺利地抵达了南美大陆。

2003年3月1日,他们从秘鲁首都利马出发,11天后抵达了印加峡谷的比尔卡纳托河。面对拦在他们面前的大河,波利斯德提出租一艘木船,由她带着三个孩子冒险顺河而上,为的是让孩子们增加一些对大自然的了解,而罗伯特则驾驶着汽车在岸上跟随他们。刚开始罗伯特不同意,但波利斯德却坚持道:“不会有事的,河水看起来很温和……”而孩子们也嚷嚷着要坐船,于是罗伯特开着车去向河边的土著人租了一艘大约5米多长的桦木小船。

经过简单的准备,3月12日中午,波利斯德帮三个孩子穿上了救生衣,然后上了小船,她和丈夫约定在下游的喀巴里镇会合,估计天黑的时候能够到达。15分钟之后,罗伯特便开车消失在河边的丛林里。波利斯德一边照看着几个孩子,一边操纵着船桨。由于当地最近阴雨连绵,因此河水猛涨,最深的地方达到了近20米。水流看上去很急,但是一切都似乎十分正常,一路上亚尼科和法彼奥唧唧喳喳地谈论着沿岸的景色,开心极了。

很快,波利斯德驾着桦木船顺流到了一片狭窄的水域,河道弯曲复杂,水流也陡然急了起来,水中不时还冒出一截截枯树或岩石。亚尼科探出身子兴致勃勃地捞着船下的枯树枝,就在此时,波利斯德突然发现河水泛起了白花花的水纹,仿佛河底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似的,她心里一紧,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可是越往下走水面越不平静。“魔鬼漩涡!”波利斯德顺着河水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她看到了一片大小不一的漩涡!

其实,在波利斯德夫妇穿越比尔卡纳托河上游时,就常听当地的土著人谈起过河流里会有“魔鬼”,能将整条船吞没!当时他们付之一笑,认为那只不过是土著居民没有科学依据的推测而已。但现在波利斯德却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时,波利斯德惊恐地看到水面上大约500米区域以内散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漩涡,小的直径几十厘米,大的直径足足有三四十米。作为一个富有野外生存经验的旅行家,波利斯德清楚地知道漩涡将会改变船的前进方向,并产生巨大的吸附力,在亚马逊河流域中就曾经发生过漩涡吞噬犀牛的恐怖事件。

波利斯德一边招呼亚尼科和法彼奥抓牢船上的绳索,一边仔细观察着河水,水面上的枯枝和杂物沿着漩涡逆时针的旋转方向被急速吸入河底,更可怕的是那些大小漩涡竟然会再次组合成更大的漩涡,让河面的水势变得极为复杂。波利斯德倒吸一口冷气,她万万没想到会遇上如此艰难的关口。但她已别无选择,为了3个年幼的孩子,她必须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敢渡过此劫。

桦木船在波利斯德的操控下右冲左突,从漩涡间顺流而下,河道越来越狭窄,使得河水更加湍急,桦木船一次次偏离了航道。船头时而撞向岩石,时而打横在河中心。亚尼科和法彼奥也在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中感到了紧张,他们懂事地看着妈妈,并将年幼的妹妹护在船舱最深处。但是他们还是没法逃脱魔鬼般漩涡的摆布,桦木船首先是不可抑制地陷入了一个较大的漩涡里,波利斯德赶紧划桨试图冲过漩涡,但船体很快在漩涡的中心打起了转,螺旋状的漩涡张着巨口将四周的一切都吸了进去。所幸桦木船的大小和漩涡的直径差不了多少,船体只是被旋转得严重右倾,法彼奥一不小心从左边被甩到了船的右舷!惊恐顿时弥漫了整个船舱。波利斯德明白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改变桦木船的方向了,她一边安慰着被吓得大叫的孩子们,一边思索着可能摆脱困境的办法。

她注意到每个漩涡在自身逆时针旋转的同时,仍然沿着河流的方向急速移动。波利斯德单手拿着船桨,期望能够借助外力冲出漩涡,或者顺水流出漩涡区。正在这时,桦木船进入了一片回转水域,河道有了一个90度的拐角,而左手岸边则倒下了一截粗大的树枝。波利斯德暗自盘算着这或许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可以抓住树枝让船改变方向,借此避过漩涡的吸附力。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桦木船经过树枝的瞬间,波利斯德用手一把抓住了树干,然而她低估了水流和漩涡的巨大合力,旋转的桦木船急速顺流而下,波利斯德不但无法掌握船体的走向,而且被拖离了船舱。“妈妈!”法彼奥和亚尼科惊恐地叫了起来……

波利斯德看到大事不好,忙松开了抓住树枝的手,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在巨大水流的带动下,再加上旋转的力量和几乎已经跌出船舱的波利斯德的重量,桦木船顿时翻转过来!尖叫声中3个孩子都落入了河水。在混乱间波利斯德还来不及看清孩子们的方位便被呛了几口水,一时间尖叫声、呼救声弥漫了整个河面,而布满水面的恐怖漩涡则像一个个陷阱,等待吞噬他们的生命……

波利斯德疯狂地呼喊着3个孩子的名字,所幸孩子们都穿着橘红色的救身衣,醒目地标示了他们的方位。波利斯德深知必须尽快将孩子们救上岸,否则他们必将性命难保。

两岁的女儿奥利维亚在波利斯德的左边哇哇大哭,很显然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了,她的两只小手无助地在水面上胡乱抓划着,波利斯德赶忙游了过去,一把揪住女儿的救身衣,朝岸边游去。她很快地拖着女儿奥利维亚到了岸边。将女儿安顿好后,波利斯德来不及喘口气,便又掉头救另外两个孩子。

然而,此时亚尼科和法彼奥已被河水冲出了几十米远,波利斯德心急如焚,她埋头奋力游向下游,恍惚间,波利斯德听到了亚尼科的呼叫声:“妈妈,救我……”等到波利斯德赶到时,她自己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入了漩涡!

原来,亚尼科和法彼奥正是被这个巨大的漩涡吸进了黑洞,波利斯德发现漩涡的直径足有5米,他们被一种无名的力量驱动着旋转,并不停地向河底陷落,而他们身体四周则散布着枯枝、水草甚至野生动物的尸体,看着这些东西很快被漩涡吞没,波利斯德心里一阵恐慌。

头顶的天空似乎越来越远,这让波利斯德意识到自己也在陷落,亚尼科和法彼奥两个橘红色的身影就在她的脚下。“我一定要救出孩子!”波利斯德在心里默喊。她观察到漩涡中心就是致命区域,而越是小而重的东西下陷的速度就越快,或许是救身衣的缘故,他们3人下降的速度虽然不算快,但仍是朝着死亡奔去!

没有时间考虑了,波利斯德和两个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无法伸手抓住他们,就更别提将孩子们救出漩涡了,她别无选择,只能想办法尽快下降,落到孩子们的身下……波利斯德扯下身上的救身衣,顿时感到漩涡的吸力陡然增大,她顺着水流的旋转方向扭动着身体只想尽快下降!下降!她迅速地降到了亚尼科和法彼奥的身下,她已经能够抓住亚尼科的腰带了。波利斯德咬着牙一把揪住亚尼科,然后奋力向上推,她所处的位置离水面大约有2米,亚尼科顿时明白了妈妈的意思,自己也弹腿快速向上游去……亚尼科在挣脱漩涡的刹那猛蹬了一下,波利斯德用肩扛住儿子的腿用力一推,终于,亚尼科出去了!

此时,波利斯德已经精疲力竭,但她知道还有法彼奥需要自己的帮助。她再次用力,托起了正在自己左肩上方的儿子。法彼奥没有哥哥那样的气力,波利斯德只能使劲蹬着水,努力向水面靠近,但漩涡的吸力远远大过她的力量,波利斯德两手托起法彼奥的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了一把,法彼奥竟被推出了漩涡,然而波利斯德却因反作用力越陷越深,在越来越黑暗的漩涡中间,波利斯德浑身瘫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她陷入了黑暗……

此时,罗伯特正在附近的山路上绕行,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时一切都晚了。他马上跑到了附近的村落求救,但当救援人员闻讯赶来时,波利斯德却再也不见了踪影,3个孩子永远失去了妈妈,但她以身救子的行为肯定会牢牢印记在他们的心里。

有感于母爱,是人类情感世界中的一个奇迹,一个永恒的美神。正是由于它的遗传生息,才有了“人之初、性本善”的道行,才有了爱。世间万种风情,惟有母爱最真诚。母爱是平静的海,而不是惊涛骇浪,为儿女圈出一个避风良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