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卓络正悠然自得地清理木架上的灰尘,赤着双脚,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夜光杯、巫角杯、白玉杯……这些都是大贵族们当做礼物送来的,爱酒之人对酒杯很是挑剔,他也是无意中看到了一本书籍才产生了收藏的兴趣。
对于北陆的东西他似乎特别钟爱,前来拜访的人也是见怪不见。不管是河汐还是河摩都等在东部的动静,有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特别是干莫罕早已经沉不住气。
他三番五次来找卓络商量,最终得到的答复只有两个字——等待。从开春等到入秋,完全没有转机发生,他的耐性很快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苏阿看着那颜阴沉着脸,跟在一旁不敢吭声。近几日来干莫罕的脾气很是暴躁,对舍老颇有微词也只是喝酒的时候对身边的亲信说说。这次来拜会卓络,他甚至担心那颜会克制不了情绪说出错话来。
“那颜,这一次来是打算……”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商量对策。”干莫罕绷着脸,“亚坦如果没有胜算,完全可以寻求河汐的帮助。使者还留在天齐镇就说明他有这个念头,我们应该把使者请进来,可卓叔他……”
“舍老这么做可能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不知道……舍老是河汐最聪明的人,我小的时候部落上的武士们就在讲他的事迹。”
“那就是怪我没有耐心了?”
“不是。”苏阿是发自心底的敬佩舍老,所以下意识地站在他的立场上,近段时间那颜和舍老的关系有些僵,来往明显少了。
“那颜心里不痛快,是因为舍老不愿意把心里的想法讲出来,大伙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打算。”
这句话说到心坎里了,干莫罕的脸色有所和缓,“难道我不该知道吗?若连我都不能信任,卓叔还能去相信谁?”
“是,是。可舍老的为人就是这样,听说他年轻时辅佐您父亲也是如此,到了紧要关头才拿出主意来,所以……”
“好了,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干莫罕挥了挥手,舍老的帐篷就在前面,对于这个一手推举他当上那颜的恩人,心存感激而又畏惧,掌权后才知道卓络表面上看起来有名无权,一道命令发布瞬息就能调集上万的兵马,或许这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儿和他印象、记忆里的卓叔全然不同,不管是醉倒在酒桌边的醉汉,还是脸上挂着懒散笑容的样子,觉得他就是清幽自在,对河汐的事不管不顾,除非遇到大事偶尔会参与出出主意。
他发现自己错了,甚至觉的那颜只是个名头,他依旧管理着河汐大大小小的事,可对于出战他必须征求到舍老的同意,不然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贵族们不会发兵。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囚禁在笼中的鸟,在笼子里是自由的,可想要飞得更高除非撞破它。
他在心里动过这样的念想,可没有胆量和勇气,或许是因为毫无胜算,如果有的话……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门口,干莫罕猛地回过神来,额头竟渗出了汗。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舍老不通武艺根本不是武士的对手,机会其实就在眼前,他用力甩了甩头驱赶走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