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会一转头,发现受伤的黑衣人已经逃的不见踪影。
公孙渡坐在桌前,借着烛光在看一本曲谱。孙女长大了他也知道管不住了,幸好有曹觞跟随,天色虽晚倒也不必担心。
朝局正在悄无声息地变化,他隐约看出了一点势头。想到自己流离一生,年迈已高想在这儿圣天城安享晚年,可这里不久将会大乱,他在考虑是走还是留。如果留下就要插手朝中的事,就要辅佐一位适合的继承人,稳定朝纲。这儿和他的意念是相互违背的,他只想图个清静,可不这么做城中的百姓不知要死多少人,他若不去管也会成为这乱世中的牺牲品。
几乎所有人都没看出,城中每天进出的百姓多是军人,因为不能明目张胆地调离军队,吉昼便以这种方式一点点把兵调入城中,料想他的府内已经藏满了人,各家客栈也几乎住满了。公孙渡虽然很少出门,可他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瞧出这里面的玄机。
有人在给吉昼出主意,此人居心叵测。禁军大权已被装病多年的长子吉隆死死握住,这两人势必将发生一场血战,当瀛王驾崩那一刻——也许只限在皇城之内,也许城外的街巷也将血流成河。
他盯着琴谱,思绪早已飘远,门外的脚步声忽地打断了他的沉思。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兰舟月迈着小步走进来,偷偷瞟着公孙渡的面色。
“回来了就好,以后天黑之前早些回来,明白了吗?”公孙渡也不看她,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知道了。”兰舟月知道爷爷定是有心事,事情大到主导着他全部的情绪,本以为这次回来多少会被训斥,没想到会是这样。
“爷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都这把年纪了,早就没什么觉了。”公孙渡把曲谱放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孙女娇美的脸蛋,“一个女孩子家,没必要这番打扮,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才是。”
“可我都习惯了……”兰舟月淘气地吐了吐舌头。
公孙渡话锋突然一转:“月儿啊,你说我们是留在这儿还是去别的地方?自从你记事起就跟着我飘零四方,我知道你多少会有怨言吧。”
“爷爷,你这是……”兰舟月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他总是深藏不露,很少说出这么真挚的话来。
“你如实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也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怨言有是会有的。”兰舟月想了想咬了下嘴唇,“我小的时候还有几个玩伴,可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那个小村落。每次都是这样,刚认识新朋友就要分离,懂事点了我就不愿交朋友了,我知道过不久还会分开,还会变陌生。不过,我知道爷爷的苦衷,我们如果不走就会被人追杀。”
“你不怪爷爷就好。”公孙渡笑了笑,“不怪我就好……”
“明天我们又要走了吗?打算去哪?”兰舟月已经习惯了漂泊,也从不会对哪个地方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