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新闻与正义(修订版)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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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尼—加—拉—瓜

(Neeeee-Kahh-Raaahh-Gwahh)

《华盛顿邮报》1986年7月11日,星期五

查尔斯·克劳萨默

当我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电影中印第安人常说“我不喜欢……嗯白人”(“me no like-um pale-face”)一类的话。没有人曾解释过这个奇怪的“嗯”(“-um”)词尾变化出处何在,但无关紧要。印第安人不讲逻辑性,《人猿泰山》一类电影中的其他土著民族也不讲逻辑性。

但事情有了变化,电影中的印第安人已说着体面的语言(公共广播电视播放的电影中,印第安人一个也不剩)。现在他们说着自己的语言,电影字幕显示,他们说的是一些抒情语句,如“夜晚的哭喊声穿透了我黑暗的灵魂”。

在最近30年里,语言的非殖民化进程伴随着全面的政治非殖民化,它也伴随着对土著文化的尊严和复杂性的现代认识。这都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它甚至给印第安人造成更虚幻的感觉,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艾丽斯岛英语的一个奇怪变种。

但这种趋势没有就此停止。从未停止。它好像是对每个人的语言解放。甚至是对粗野汉的语言解放。20年前,好莱坞的极端守旧分子让电影演员在说话时显现包在方形或梅花形框圈中的文字。今天已难得见到这样的人:当顾问的人类学家尚未为他发明一种精细复杂得几可乱真的语言来。像顶呱呱的德国人那样受尊敬的人也用上了字幕。幸而,为海豚加字幕的行动已经停止了。

我发现,这些好的意图被扭曲了,但还可以忍受。不大能忍受的是语言非殖民化运动的另一个面向,即反殖民好斗分子那一翼。反殖民好斗分子坚持要求:不管你何时越过一国边界,在谈话中一概拒说英语,而说自己的母语。一个反殖民好斗分子是(说英文)的人,他在有关中美洲的交谈中(用英文),他会告诉你,你完全理解错了尼—加—拉—瓜的局势。

尼—加—拉—瓜?以西班牙语方式读尼加拉瓜或许是老于世故的一个标志,但也是一个人的意识有所提高的一则广告。更让人烦恼的是这种俗丽清脆的“萨—尔—瓦一多”,所有的流音l和卷舌音r在重读的最后一个音节达到极致。这一切要表明的是希望有一个解放了的萨尔瓦多,并且某一天有一个解放了的听众。

甚至在反殖民好斗分子的谈话还没有离题之前,他们就很容易被从一群人中认出来。一个反殖民好斗分子就是任何一个谨慎或放肆地以“北美”来指代“美国”(比如说“北美的侵略”)人,以此表明他已经超越了傲慢的(北)美洲人将一个国家用作两个大陆名字的癖好。

十、评论奖

我可以间接抨击门罗主义。我不能认同的是将“哥—伦—比—亚”与毒品等问题相联系的说法。我现在的习惯是以这样的观察作答:这个问题在“巴—黎”被看成是另一回事,而在“莫斯—科”则完全不被当回事,在“哥—本—哈—根”(“丹—麦”)则会引发街头示威游行。

对反殖民好斗分子这样的攻击不会让人满意。但它强调的是,驱使讲英文的反殖民好斗分子的动力不是一种语言的真实感觉,而仅仅是一种糟糕的殖民意识他们从不会想到用“马—德里”来攻击你。我们从没有向那儿派过一名海军陆战队员。

在我冷静的时候我承认,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确实存在。这个问题是:讲英语的时候怎样拼读一个外语单词?

我的答案是:在罗马,说罗马人讲的意大利语;在美国(一些人称之为合众国),说英语。去掉的元音变音、尖锐音和抑音,给外语单词以最简单的英语化处理。

关于日常情况中奇特口音的使用,我是凭经验而说的。5岁时,我家迁往蒙特利尔,部分是因为该城通行法语(我母亲是比利时人,我父亲是法国人)。但我们讲的法语不是魁北克人所说的那种。我们说的法语是那种蒙特利尔人称之为“巴黎式”的法语,魁北克省上流社会(例如,自命不凡者,像皮埃尔·埃利奥特·特鲁多曾解雇罗伯特·伯拉萨,后者为现任魁北克省总理,出生于工人家庭,是一个“吃热狗者”)的语言。当我第一次乘公共汽车并用我的巴黎式法语问路时,我对地方社会学一无所知。对一个4英尺高和穿短裤的人语言上的虚心求教,公共汽车司机很不友善。我得到了教训。从那时起,在公共场合我只说英语。

但即使在说英语的时候,也不能完全躲开外语单词。我仍然不知道对日常英语中突然出现的法语单词如何处理。多年来,正如我家人在家里坚持的那样,我固执而自觉地把deja vu读得一丝不苟,用升半音、降半音和唇音噘嘴唇(发vuh音),仿佛在吹口哨。

接着就来了Deja Vu,即相册。从此便一直vooo下去。人们不能用克卢索督察的口音来谈论克罗斯比、斯蒂尔斯、纳什和扬。表演已告结束。是学习接受英语、摒弃浮夸的外来语音、对那一切说再见的时候了。怎么样,诸位?尼—居—拉—瓦。

(林克勤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