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历代皇子智谋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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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恃宠放纵的皇子刘长

刘邦本系市井流氓,虽然在楚汉相争之时,为成大计他不得不有所收敛;但一旦皇权在握,他便故态复萌,仍喜奸人妻女。于是又偶于无意中暗结珠胎,另得皇子。而这样的皇子的命运,往往是曲折和不幸的。

(1)生母自尽,取名刘长

秦二世元年(前2四年),陈胜、吴广拉开了秦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三十岁的泗水亭长刘邦以“赤帝之子”为号召,率领数千人积极投身这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大起义。两年后,他率十万大军攻入咸阳,推翻了秦王朝。又经过近五年的楚汉战争,终于在击败了他的强大对手项羽后,登上了皇帝宝座,建立了汉王朝。

刘邦共有八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名叫刘长,他的母亲原是刘邦分封的七个异姓王之中的赵王张敖的美人(妃嫔的名号)。汉高祖八年(前199年),刘邦来到赵国,张敖便把自己的这位宠姬作为礼物献给了刘邦。送上门来的美女,刘邦当然不会拒绝,一夜云雨,暗结珠胎。张敖得知美人怀上了刘邦的孩子,哪里还敢再把她纳入宫中,只好另外建了一栋房子让她单独居住。

其后,刘邦在白登被匈奴军队包围了七天,后来总算历经艰辛逃了出来,但满肚子气未消。虽张敖作为女婿(张敖的王妃是刘邦的女儿鲁元公主)殷勤地接待了刘邦,但刘邦一直看不上这位女婿,这次正好把白登之围的一肚子气发泄到了倒霉的女婿身上,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张敖毕竟是臣子,又是晚辈,无端挨骂,有气也得忍着,可是贯高、赵午等几个赵国大臣却实在看不下去了。当晚,他们密见张敖,提出要杀掉刘邦,为赵王出口恶气。张敖急得咬破手指,苦苦相劝。贯高等人不听,他们选择了一个月暗星稀的夜晚,派人暗杀刘邦。不料,刘邦因宿地柏人县(今河北唐山市西)的名字不吉利(迫人),提前离开,暗杀未能成功。后来有人报告说贯三有泄密的嫌疑,贯高要杀他灭口,贯三这才跑来向刘邦揭发了此事。

刘邦得知消息不禁大怒,立即派军队来到赵国兴师问罪,贯高、赵午被迫自杀;赵王张敖是高祖的女婿,又曾极力制止过这次暗杀,故从轻发落,削去王号,降封宣平侯。最不幸的还是那位美人,因受此事牵连而入狱。她在狱中几次对狱吏诉说她怀有当今皇上的骨血,恳请代她转奏,但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与此同时,她的弟弟赵兼也在为营救姐姐四处奔走。当听说辟阳侯审食(yi,音异)其(ji,音基)与吕后的关系不错时,赵兼便去求见审食其,央告审食其向吕后求情。吕后早就风闻刘邦在赵国的这桩风流事,正恨得咬牙呢,哪里还肯帮这个忙,一顿痛骂,审食其再不敢多嘴了。狱中的美人正望眼欲穿地等着。几经煎熬,终于生下了孩子。她自知求赦无望,大哭一场后自杀身亡。直到赵国的官员把这个婴儿送到刘邦的手里,他才想起了那位曾经温柔地侍候了自己一夜的赵国女子。悔恨之余,刘邦含泪为孩子取名为“刘长”,嘱托吕后抚养。

(2)刘长报仇,杀审食其

汉高祖刘邦去世后,他的几个庶子(皇后生子为嫡,妃嫔生子为庶)都受到吕后的迫害,赵王刘如意、淮阳王刘友、梁王刘恢都是被吕后迫害致死的。而刘长一直是在吕后的抚养下长大的,所以比他那几个哥哥幸运得多,不仅未遭迫害,反而倍受优待,养成了骄横妄为的性格。刘长长大后,逐渐从宫女们那里知道了一些母亲的身世和遭遇,对审食其恨之入骨,认为是审食其没有在吕后面前为母亲尽力求情,才使母亲含冤而死。由于吕后在世,刘长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强忍仇恨,伺机行动。

吕后八年(前180年),刘长的另一位哥哥刘恒继承皇位,即汉文帝。由于刘长是汉文帝惟一一位活着的兄弟,虽为异母,但文帝待刘长却如同亲兄弟。刘长平日骄纵惯了,对文帝从不以“陛下”相称,而是一口一个“大哥”。文帝因只有这一个小弟弟,也不计较。

文帝三年(前177年),一直伺机为母亲报仇的刘长,终于等到了机会。一天散朝后,刘长听说审食其独自一人步行回家,便急忙带了几个随从追出宫门,乘审食其不备,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藏好的铁锤,猛击审食其的头部。刘长本来就有扛鼎之力,十几年的仇恨一下子汇聚在手臂上,这一锤下去,便开了花。

为母亲报了仇,刘长如释重负,他脱光了上衣,进宫向文帝请罪。刘长说:“辟阳侯是吕后最信任的人,他明明知道当年贯高谋杀父皇的事与我母亲毫不相干,可是他就是不敢在吕后面前为我母亲据理申辩,致使母亲含冤自尽,这是他审食其的第一大罪;赵王如意母子无辜被吕后残害,辟阳侯也不站出来主持公道,这是他的第二大罪;吕后把吕家的人都封了王,要夺我刘家的天下,他还不敢说话,这是他第三大罪。我今日杀了这厮,一是为天下除掉一个奸贼,二是为我母亲报仇申冤。事先未及奏请旨意,特向皇兄请罪。”文帝原本同情刘长母子的遭遇,这一次念他是为母复仇,倒也情有可原,所以也没有治他的罪,便让他回淮南去了。

(3)刘长放纵,文帝袒护

谁知文帝越是袒护刘长,刘长越是放纵无忌,搞得连薄太后(文帝的生母)及皇太子都很怕他。在皇帝身边他都敢擅杀朝廷命官,在他自己的封国里就更加无法无天了。每逢外出,他都命令官员、百姓回避,他在封国内的一切礼仪制度车马、服饰全都依照皇帝的规格。他自订法令,颁布封国让官民执行,由朝廷任命负责管理封国事务的官员也被他毫不客气地轰了回去。同时,他向朝廷提出,封国内的高级官员必须由他自己来任命,朝廷不得干涉,这本来是严重的违制要求,无理之极,而汉文帝则一忍再忍,很勉强地同意了。刘长见这种事关国家政治体制的大事文帝都退让了,更加有恃无恐,此后又连续发生随意诛杀无罪之人,擅自封赐关内侯等高级爵位,给朝廷的公文中连出不逊之词等事件。刘长胆大妄为,恣意横行。震惊了朝廷,大臣袁盎向文帝建议道:“淮南王身为诸侯王,如此骄横不法,若不严厉制止,必生后患。”文帝没有同意这么做,只是让国舅薄昭给刘长写了一封信,以周朝的管叔、蔡叔和本朝的代王刘仲、济北王刘兴居骄纵不法,最终被废、被杀的事例,委婉地开导刘长,望他引以为戒。

刘长接到薄昭的信后,很不高兴。他暗中指使大夫但、开章(两个人的名字,大夫为姓,但为名)等七十余人,联络棘蒲侯柴武的儿子柴奇,调来四十多辆辇车准备发动叛乱,同时,又勾结闽越、匈奴,安排里应外合。事情败露后,长安地方官前往拘捕开章,刘长先是将开章藏起来,拒不交出,后又杀死开章灭口,还严令部下不许说出开章的埋葬地。

事情传到朝廷,文帝召刘长进京。刘长自知再也无法掩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长安。丞相张苍、典客(九卿之一,负责边疆民族事务)冯敬二人代行御史大夫(负责监察事务)之责,他们与宗正(九卿之一,负责皇族事务)、廷尉(九卿之一,负责刑律、司法事务)等朝廷官员联名启奏,历数刘长的罪行:“废先帝法令,不听天子诏命,逾制用皇帝礼仪,私订法令,不用朝廷之法,擅自任命丞相,招降纳叛,妄赐财产爵禄。勾结外敌,密谋反叛,事泄后又杀人灭口。淮南王自己曾亲手杀害一名无辜者,其部下在他指使下杀害六名无罪的人,擅自判处了十四人的罪,赦免了十八个已判死刑的犯人和五十八个已判城旦舂罪的人。将关内侯以下的各种爵位私自赐给九十四人。他还两次不以礼答谢皇帝的慰问,并包庇犯有私焚诸侯王国书罪行的部下。淮南王的种种不法之举,论罪应处死刑,臣等请求对他依法治罪。”

汉文帝认为张苍等人对刘长的处惩建议过于严厉,又命令列侯及食禄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四十余人予以复议。这些官员议来议去,觉得张苍等人列举刘长的种种罪行属实,量刑得当,建议仍维持原议。这肘,文帝只得动用皇帝的权力来救刘长一命了。文帝置群臣的正当要求于不顾,下诏:“赦免刘长的死罪,废掉王号。”有关官员奏请将刘长安置在蜀郡的严道邛邮(今四川荥经附近),家眷随行。当地要为刘长建造房屋,保证一日三餐,并提供盐米油食及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文帝一一准奏,而且特别关照说:“一定要保证刘长每天有五斤肉、两斗酒,他的十几位宠姬必须陪他住在一起。”刘长因自己的特殊身份得到了特别的优待,而他的那伙部下却都成了替罪羊,参与过密谋反叛者都被处以死刑。袁盎认为刘长骄纵惯了,这样的“惩处”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担心刘长承受不住,于是便劝谏文帝说:“陛下一向对淮南王放任自流,不为他配备严厉的丞相和太傅,以约束他的行为,致使他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淮南王性情刚烈,尽管陛下对他宽容惩处,臣仍担心他经受不起,万一在途中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恐怕会落一个残害弟弟的恶名。”文帝说:“没有关系。我知道是我把他惯坏了,这次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等他一到目的地,就把他召回来。”

(4)刘长执拗,绝食身亡

事情的结局还真让袁盎猜对了。刘长上来了犟劲,一路上拒绝进食,水米不沾。押送的官员知道事情不妙,但又不敢随便打开刘长乘坐的已被封死的车门。直至到了雍县(今陕西凤翔县),雍县县令打开车门一看,刘长早已饿死了。消息传到京城,文帝痛哭失声,对袁盎说:“我没听你的话,终于把淮南王逼上了绝路。事到如今,该怎么办?”袁盎说:“只有杀了有关责任者,才能向天下人表明陛下的清白。”文帝立即下令就地斩首随行押送和沿途各地没有及时启封开门,力劝刘长进食的有关官员。随后,文帝传旨,用列侯的礼仪把刘长安葬在雍县,还安排了三十户百姓专门看管坟墓陵园。

刘长死后,汉文帝难过了很长时间。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安慰弟弟的在天之灵,遂于文帝八年(前172年),把刘长留下的四个未成年的儿子都封了侯。但即使是这样,民间还是出现了这样一首歌谣:“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意思是说,尺布斗粟虽少,仍有利用的价值,而兄弟之间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呢!文帝听说后,真是有苦说不出,常常叹着气对身边的人说:“昔日尧、舜驱逐鲧、共工,周公诛杀管叔、蔡叔,被视为大义灭亲,博得了‘圣贤’的美名。如今人们怎么总以为我是为了贪图淮南王的封地而杀害了弟弟,太不公平了。”文帝十六年(前164年),刘长的几个儿子又从侯晋封为王,其中长子刘安袭父封地为淮南王。

应当说,像汉文帝这样对弟弟十分关爱、宽容,常存“兄弟怡怡”之情的人。在中国数千年封建帝王之家,可谓凤毛麟角。但他却遇上了刘长这样一个专生事端而又性格倔犟的弟弟,这可真是他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