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萍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很少到饭店来了。邹老板也很少过来,每天晚上到店里收收账,大多数时间在家陪黄萍。
饭店几乎是老大在管。
老大管,刘晓燕就有点仗势欺人。毕竟年龄小,不知道轻重,觉得老大在店里可以只手遮天,她说起话来就开始趾高气扬,一副凌驾于经理之上的架势。
王姐在这里工作一年了,做得很好,对刘晓燕一开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刘晓燕渐渐地嚣张起来,王姐一气之下离职不干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大说了刘晓燕几句,刘晓燕觉着自己没错,和老大吵了起来,吵得很厉害,老大气的直哆嗦,伸手要打。
刘晓燕一点不服老大,冲老大说:“想打我呀,打呀,有能耐你打死我!”
老大的手没有打下去,拿起酒瓶子摔在地上,然后回屋抽烟去了。
他俩一闹大家也都没吃好饭,吃几口就撤了。
看老大气的那样想过去劝两句,想想算了,这时候劝俩人都在气头上,老大还好说,刘晓燕再不管不顾的说我几句不好听的犯不上,俩人不用去劝过一会儿就好,于是领着小李子进厨房拌菜。
雅茹也跟了进来,问:“我帮你们干点什么?”
我说:“不用,我俩就行,你呆着吧。”
雅茹走到小李子跟前问:“小李子,你阜新哪的?”
“我家新邱的,离你家不远。”小李子说,然后问:“你家那边是不是养猪的多?我爸总上你家那边买猪去,我爸倒腾猪的。”
“我家那边养猪的多,挺多人家养猪。”
“你家养猪吗?你家养猪我叫我爸上你家买去,价钱高点。”
雅茹笑了,说道:“我家就养一头,留着过年杀,我爸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吃猪肉呢。”
小李子挠挠头,憨厚的笑了。
把小菜拌完关了煤水电出了厨房,小李子对我说:“谭哥,你休息吧,还剩一桌客人,我在这看着。”
“不用,你也挺累的,回吧,我在这就行。”我说。
小李子干一天活也挺累的,他一天也不轻快,厨房有点啥零活都喊他。
“我不累,回去也睡不着觉,还不如在这待会儿呢,你回去休息,客人要啥我再喊你。”
我也再没坚持,晚上饭没吃好感觉有点饿,问小李子:“你喝酒吧?”
小李子摇头说:“我不会喝酒,喝酒过敏。”
我进厨房把刚拌完的小菜一样拿点儿准备回屋喝酒。
“你就吃小菜喝酒呀?”雅茹看我只拿了几样小菜问道,她的意思是喝酒咋说也得整两个像样的菜才行,哪有就着小菜喝的。
“这就行,挺好的。”我笑着说。
“不如出去烤点串拿回来,那多好,烤串不比你这小菜强。”
雅茹说的时候不言而喻的笑着,知道她的小心思,对她说:“出去烤点儿。”
被我说中下怀,她嘻嘻笑。
“谭哥,你先喝着,我去买。”小李子机灵,说着就往外走,我赶紧掏钱给他,他不要,硬塞到他手里。
“我也去。”雅茹乐呵呵的和小李子走了。
刚回到屋里就听外面有人大声喊:“你上哪去?”
是老大的大嗓门。
“我愿意上哪上哪,不用你管。”小刘的声音。
然后是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出了房间往外看,俩人已经出了酒店往交通岗那边走了。
摇摇头,老大也够遭罪的,找这么个小对象有他受的。上两天黄萍问我老大是不是在盛美的时候认识的刘晓燕,怎么找这么小的。
“他们俩个不好闹,小刘岁数太小,还任性,就邢哥那脾气,够呛!”黄萍摇摇头,不看好他俩儿。
“啥人啥对待,老大那样的也就岁数小的能磨磨他,上半辈子净欺负女人了,下半辈子得让女人欺负欺负,他就那命。”
“谭子,你倒是看得开,刚多大呀。”
“这个和岁数大小没关系,主要是姐姐多,我十多岁就开始给我姐她们解决家庭纠纷,知道两口子过日子的事。”
“你看你多好命,五个姐姐,姐姐多好,这要是五个哥哥就完了,不会和姐姐那样对你好。”
“嗯,姐姐多好。”
黄萍她们姐四个,她是最小的。她大姐和二姐在下乡的时候留在了农村,现在过的都挺好。她三姐在省城,离婚了,和一个男的搭伙过。父母健在,他大哥养着。
黄萍比较实惠,性格有点像男人,相比较来说办事比邹老板立正,讲人情。邹老板太商人头脑,利益性浓些,用老百姓来说有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他那些朋友和黄萍处的不错,有的是看黄萍面子才和他来往的。
刚喝了半杯酒,小李子和雅茹回来了。
雅茹拿了一把烤串笑呵呵的进来,问她:“没给小李子留几串?”
“留了,他喜欢吃鱿鱼,我不喜欢吃,把鱿鱼都给他了。”然后看着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你喜不喜欢吃鱿鱼,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要几串回来,呵呵,忘了你了。”
“不用,我不吃鱿鱼。”我说。
上两天雅茹从屋里出去之后连着好几天没来,但是两个人都心有灵犀的知道彼此喜欢,虽然没把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彼此的心意已经一目了然了。
每天在厨房工作不再枯燥无味,心里充满了喜悦,一边干活一边哼哼着小调,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心是美的,心情是愉悦,看什么都觉着顺眼得劲,干什么也感觉不到累,每个几个小时看不见雅茹都会想,想方设法的站在厨房门口看她一眼,看到她甜甜的冲我一笑,仿佛空气都欢快起来。
每天下班之后还是和往常一样,拌完菜坐在大厅刻花,雅茹忙完自己的事过来陪我坐着,滔滔不绝的讲述她在家时的趣事。说自己小时候如何淘气,惹了祸就往他老叔家跑,害怕回家挨骂在奶奶身边死活不走。还有如何跟猪圈里的那头总叫唤的肥猪斗智斗勇,最后肥猪屈服在她的铁铲之下。
有时候雅茹会很安静,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坐着,看我如何把一个萝卜变成一朵花,再不就是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睛笑着。
拿起一串肉筋边吃边喝酒。
“你也爱吃肉筋。”雅茹问。
“嗯,爱吃。”我说。
“我也爱吃,肉筋有嚼头儿,我可爱吃了,比肉串强。”她说着把一串肉筋很快吃完,对我说:“谭哥,你才二十三就这么爱喝酒,等你老了就得和我爸一样,没酒都不吃饭。”
“是吗?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喝了。”我说。
“不是不喜欢,就是别天天喝,我不喜欢你天天喝。”
“啥时候开始关心我了?”
“哎呀,和你说喝酒的事呢。”她不高兴的皱了一下鼻子,然后说:“我爸就是喝酒喝的,动不动就胃疼,你说也怪,他一喝酒就不疼了,我妈说他是胃缺酒,呵呵,你是不是也胃缺酒。”
“是,我也胃缺酒。”
“我妈烦我爸喝酒,我爸一喝酒她就磨叽,她磨叽她的,我爸也不听,照样喝。你说她烦我爸喝酒,还给我爸打酒,人家喝她还烦,坏事不?”
“两口子就那样,我二姐和我二姐夫也是,我二姐夫爱喝酒,我二姐烦,还照样给他打酒。”
“我哥也喝酒,但我嫂子管得严,他不敢喝。”
“他俩儿是刚结婚,你哥听你嫂子的,等过两年试试,也管不了。”
“谭哥,到时候你是不是也那样?”她问。
“我听你的。”
“去!”她拿着手里的竹签子朝我比划一下,然后说:“我不反对喝酒,别喝多就行,我爸在外面干一天瓦匠活怪累的,我妈就给他做两个菜,让他喝点酒解解乏。”
“你会不会给我做菜?”我笑着问。
她脸红了,拿着竹签子指着我说:“不许再说这样话,再说不让你喝酒。”说完之后赶紧吃烤串,也不再搭理我。
雅茹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烤串吃完了。然后开始收拾,把垃圾送到厨房,回来之后说:“小李子把门锁了,回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摸着肚子有点犯愁的说:“又吃多了,还得胖,可咋整。”
“你不显胖,看不出来,人家二嫂那才叫胖呢。”我开玩笑。
她咯咯的笑起来,“人家那是怀孕,我又没怀孕,我是胖。”然后自我安慰道:“胖就胖吧,反正不饿着就行。”
雅茹并不胖,和其他服务员相比她身材匀称,小麦一样的肤色很健康。酷似新疆人的面孔有一种一样的美。
她转了一圈,看着我的床单说:“明天把床单泡上,给你洗洗,脏了。”
我说:“还行,不太脏。”
“洗洗吧,下班也没事,你和小李子拌菜我正好洗衣服,还有人作伴儿。”
“谢谢你了。”
她冲我深处两根手指头说:“二十串肉筋,一串都不能少。”
“行,二十串肉筋。”
“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准备走,走到门口回头问我:“谭哥,你说是不是白天想啥晚上就能梦到啥?”
“是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说。
“也不知道今天会梦到啥?昨天做梦,梦到你和人打起来了,人家把你打了,还要拿刀杀你,我吓醒了,再也没睡着,都想过来看看你了,没敢。”
“你咋不做个好梦,梦到我让人打了,我就不行打别人呀。”我说。
“可能是我昨天一天都在想,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我哥揍你,所以才梦到你挨打了,呵呵,走了,回去睡觉喽。”
说完推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