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假过去之后继续上班,看到老大精神焕发知道他和刘晓艳这几天过得不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以马蹄疾。老四精神头也足,他去了葛晓霞家,得到了未来岳父岳母的认可,下一步就是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个面,互相认识认识,摆一桌定亲酒,吃个定亲饭,这门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老二还是和以前一样,无精打采,也不说话,干着自己的活。有时候不愿意干了叫小弟过来干,他去洗碗,要惩罚自己一样。
前面周兰走了,李海娜也准备走,冯哥又招了两个服务员,是厂内宾馆客房的房嫂,王厂长介绍来的。
在水案的位置上已经做了两年时间,按理说该上灶台贴厨了。但厨房的情况明摆着,灶台没我的位置,想要上灶台贴厨只有两条路,一是辞职不干,出去找个贴厨的活,一是老四不干了,我直接接替他的位置。显然后者是不可能的,老四不可能辞职,我也不能挤兑他。
上次相亲回来答应母亲过年的时候领个媳妇回去的,大半年过去了,看来要泡汤。既然处对象这事没指望,那就想想自己当贴厨的事。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进饭店的那天就是想让自己成为厨师,多挣点钱,不能总在水案的位置上不动弹,得往上走走。
老大看出我的意思,跟老二、老四说以后我们三个轮流上灶台,一替一个月,这样我和老二都能有贴厨的机会。他说这话的时候老四很不高兴,再说厨房也没有这样式的。我说不用,先在底下干着,外面有贴厨的活我直接出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到最后哥四个都得分开,不能总在一个厨房待着。
老二比我干脆,他说不想当厨师,当水案挺好,就在底下干了。
九月份的气温还是很高,寝室闷热闷热的,躺在床上睡不着,一会儿一身汗,感觉床单都是湿的。
老大和老四跟刘晓燕和葛晓霞下班出去溜达了,老二的舅舅过生日,没下班就走了,寝室里剩下我和小弟。打开灯看小弟睡得满头大汗,但很香,可能做美梦呢。
穿上衣服从寝室出来,外面还有点风,感觉凉快点。顺着去小广场的路往前走,小广场前面是大市场,那里有很多家小饭店卖烧烤,准备去吃几串羊肉串,喝两瓶凉啤酒,然后再回来睡觉。
烧烤的一家挨着一家,都在外面摆着桌子,吃的人很多,老远就能闻到诱人的孜然味。没往里走,在第一家坐下,点了十串牛肉筋,一份烤韭菜,两瓶凉啤酒。
正一边撸串一边喝酒的时候有人拍了我一下,回头一看是周兰。
“怎么一个人喝酒?”她笑吟吟的问。
“屋里热,睡不着,出来喝瓶酒凉快凉快。”
我说,邀请她坐下喝点。
她今天的打扮很凉快,上身是砍袖的粉色小衫,很短,露着肚脐,下身是条黑色热裤,把屁股兜的紧紧的,散发着性感的诱惑。两条大长腿白花花的,容易叫人产生遐想。
她是美女,诱惑人的那种。
“你们那不忙吗?”
这个时间黄河酒店应该是忙的时候,对她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
“今天大查,晚上没营业。”她说。
“哦。”
“老板关系硬,提前通知了,小姐全不在店,我也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想喝点酒再回去睡觉。”
她说完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很熟练地点上。看到她这个动作稍微诧异一下,她看到我脸上的诧异,淡淡一笑。
“在家的时候就会抽,不勤,我那几个女的都抽烟,又捡起来了。”
“能不抽最好。”我说。
“谭哥,我要是当小姐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她突然问。
“不会,能不当就不当。”
看着她,她身上没有风尘,也没有清纯,是成熟的魅惑。想起老大说过她的眼睛,不禁望去。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双眼皮,眉毛没有修饰,自然天成,又细又长。这双眼睛很美,看了一眼想看第二眼。
“出来了不想回去,先多挣点钱,都是服务,不出去跟客人睡觉就行。”她说的很自然,像在说别人的事。“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客人保证不老实,摸摸索索的,只要不过分就行。打算好了,挣两年钱,然后干点别的。”
看着她,想说点啥,又不知道说啥,一瞬间没词了。
和她喝了会儿酒,然后回了寝室。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老大和孙梅再次发生矛盾,这回老大没惯着孙梅,直接不干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老大和刘晓燕晚上出去吃饭早走了一会儿,孙梅不高兴了,俩人就吵了起来。
冯哥这次说什么,孙梅叫他找厨师替换老大。
老大不干我也不干了,和冯哥说明原因,冯哥表示理解。
没问老二和老四,知道他俩儿不会走。老大和孙梅吵起来的当天问过他俩儿,他俩儿没吱声。
孙哥找到一个厨师,先把老大替换下来,老大和刘晓燕先撤了。老大去了玫瑰饭店,刘晓燕回了老家。两天后新来的厨师找了一个水案过来,我也下来了。走的时候没叫老四和老二送,知道他俩儿不好意思,免去尴尬。
站在外面最后看了一眼工作两年的酒店,转身走了。
来到玫瑰饭店,邹老板不在,老大给我介绍了邹老板的爱人黄萍。黄萍大高个,模样中等,很精炼,一看就是能理事的女人。她现在怀着孕,挺着大肚子打理店面。
黄萍给老大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我没那待遇,但是也不错,住一个闲置的小包房,也算单间了。黄萍跟我说寝室在饭店后院,一个男寝一个女寝,寝室人多,住着不方便,包房虽然小点,但肃静,一个人,能休息好。唯一的一点是每天晚上得负责锁饭店门。在无所谓,当初在神面馆的时候还搭凳子睡呢。
老大来了之后是厨师长,上回试菜的李师傅也在,还有一个厨师姓张。我还是干水案,和我一起配菜的是个四川人,姓周,三十岁,凉菜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姓夏。还有一个洗碗大姐,三十多岁。
前台有一个经理,六个服务员,一个吧台。
邹老板弟兄两个,头上有个哥哥和个姐姐,所以管邹老板叫二哥,管黄萍叫二嫂。夫妻俩儿在泰山路有两家店,除了玫瑰饭店在交通岗西面还有一家吊炉饼。夫妻俩儿是从吊炉饼起家,起早贪黑的干了十年,攒了笔钱,然后把玫瑰饭店盘了下来,开始做大店。
邹老板不怎么管饭店,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忙事情,饭店都是黄萍在管。吊炉饼那边邹老板的嫂子和姐姐在,黄萍每天到那边去看一下。
泰山路比较有名。
在省城东西为路南北为街,泰山路长三公里,西临长江街,东到陵东街,中间和黄河大街交叉,交通岗叫泰山岗,这个岗有个交警叫李栓良,是全国十大杰出交警,后来泰山岗以他的名字命名,叫李栓良岗。
社会科学研究院、省城大厦、都市酒楼、全聚德、梅园城肥牛、泰山宾馆、友园宾馆、北陵公园、体育学院都在泰山路上,并且北陵公园前面是东北军区警备司令部和省政府。交通岗北,黄河大街上还有凤凰饭店,省旅游局,国宾馆。所以说泰山路是政治、经济、餐饮中心也不为过。
吊炉饼和玫瑰饭店都是这条路上十多年的老店,口碑好,生意不错。玫瑰饭店就是装修有点旧,还是八十年代的风格,邹老板说过完年重新装修一下。
盛美和新创都属于内部酒店,客人比较固定,菜品也很固定,每天的饭口时间也十分固定。工作时间长了也熟路子了,没什么压力。一天就那几个菜,再不就是套餐,闭着眼睛都能整过来。客人很少挑毛病,菜品更新很慢。
玫瑰饭店是纯正社会酒楼,来吃饭的客人一半是老顾客,一半是新顾客,对菜品质量和口味的要求很高,要不断地更新菜品来迎合客人口味,这对厨师的要求就相应提高了,对水案的要求也提高了。
在盛美的时候感觉自己水案工作做得很到位,甚至有种想提高都不知道咋提高瓶颈感,到玫瑰之后发现自己还不行,在配菜的质量和速度上没有和我一起配菜的四川大哥厉害,同时在和前台的沟通上也欠缺。
在盛美和新创几乎不用和前台怎么沟通,客人来了直接上菜就可以。在这里不行,都是单点散卖,要随时和前台进行沟通,按着菜单的前后顺序进行配菜,同时还要把菜分开,及时和前台进行沟通,不能出现催菜现象。
发现自己不足之后赶紧沉下心来抓紧练习。
每天在厨房几乎不出来,就是闷头干活,让自己快速提升。闲暇时间坐在那鼓捣雕刻。
以前厨房没人会雕刻,菜品不怎么装饰,现在每天都会刻一盆花,菜品经过装饰之后很美观,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并且提升了档次。大型宴会的时候刻刻孔雀、凤凰、有时候还刻马和羊,尤其是师范学院的领导过来吃饭,他们的消费水平很高,平均下来一桌在一千八以上,这时候在筵席上出现几个大型雕刻,档次立时提升,领导们自然有面子。
吃饭也是一种享受,要不然咋叫美食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雕刻水平又有提升。
曾经好好的研究过“放弃”这两个字。
到底什么是放弃?我放弃了什么?什么放弃了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放弃过我,我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人。
在我的生命里没有放弃的概念,困难来了很正常,无外乎经历罢了。任何一个经历都是一个伴着辛酸与快乐的成长。
人是要长大的,不管愿不愿意,时间不会减慢或者停止。在岁月的长河里长大成熟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思想与感情。只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达到可以理智面对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成熟。其余的不成熟都是成长的表现。
把来到玫瑰饭店的事告诉了赵姐,赵姐说换个地方也挺好的,可以多学点东西,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她准备和李娜去上货,回来之后来看我。
现在已经不用给家里写信了,五姐和大姐家都安了电话,有啥事直接打电话就行了。
半个月后熟悉了厨房所有工作,配菜质量与速度上来了,和前台的沟通也开始到位,感觉比以前进步不少。
厨房的高压锅坏了,李师傅准备给修高压锅的打电话,我看看没叫他打,找来钳子、扳子、螺丝刀开始自己鼓捣,盛美的高压锅都是我修的,一般的小毛病都能修了。
老大走过来看看我,说道:“老三,别成天的就知道干活,也想想搞对象的事,这好几个服务员呢,你咋说也得划拉一个。”
我笑笑对他说:“没你那两下子,我不行,再说刚来几天,也不熟悉,不认识咋处对象?”
“完蛋玩意儿,有啥不认识的,我都认识好几个了。”
他当然认识好几个了,炒完菜啥事不管,有时间到前面和服务员聊天。邹老板和他二哥要好,也知道他以前啥样,自然不能像对待以前的厨师长那样。加上邹老板不总在饭店,黄萍又大着肚子,就要老大帮着照顾饭店。
泰山路很繁华也很乱,总有一些地痞流氓到饭店闹事。玫瑰饭店所有包房都是带卡拉OK的,客人喝酒吃饭的同时能够唱歌。主要是师范学院的那些领导喜欢这个,他们每次来都会叫上几个艺术系的学生,艺术系的学生自然面容姣好歌声甜美,领导们一边喝酒一边歌声,也是享受。
当然,也有一些社会上的人来吃饭唱歌,就少不了一些调皮捣蛋的,对付这些人以前都是黄萍出头露面,黄萍在泰山路上摸爬滚打十多年,别看是个女人,也不是白给的,很多人都给面子。现在老大来了,虽然不在社会上混了,但毕竟做过大哥,余威仍在,很多后起之秀还是很给面子的。于是老大就肩负起照顾店面的任务,有些事黄萍就不再出面,再说挺个大肚子也不方便。
我更多的时间在厨房干活,不怎么上前台去,前面的服务员只是认识,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比较熟悉的是吧台张姐和经理王姐,其他的连话都没怎么说。老大说他都认识好几个了,对他说:“你是你我是我,咱俩不一样。”
“你抓紧点儿,我看有两个挺合适的,你试试。”他说的时候很热切,知道这是为我着急。
“行,我试试。”我答应着,继续修理高压锅。
二十三了,是得考虑考虑对象的事了。
吧台张姐,三十岁,结婚了,家在饭店附近住。她负责每天早上去交通岗那边的市场买员工早餐吃的馒头,来了之后喊我:“走,跟我买馒头去,顺便带你逛逛,你一天也太老实了。”
跟着她出了店门,过了交通岗往前走,经过吊炉饼的时候她说:“这就是咱家的吊炉饼,回来的时候领你进去看看,咱家吊炉饼好吃。”
看了一眼,不大个门脸,有些破旧。看张姐往前走着,紧走两步赶上她,心想等回来的时候再仔细看看。
到市场买了三袋馒头,回来的时候进了吊炉饼。
也就八十平米,六张小桌,七、八个客人在吃吊炉饼。厨房透明的,里面有两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做饼的师傅。厨房外面有个长条案子,上面摆着四个用大碗装的小菜。有拌头菜、干豆腐、花生米、海带丝。看上去拌的不怎好,但好在便宜,两块钱一碟,吃吊炉饼配小咸菜正好。
吊炉饼就得有鸡蛋糕。那几个客人每人面前都有一碗鸡蛋糕,蒸的非常好,很嫩,颤巍巍的。
两个中年妇女和张姐熟悉,看到我们进来打招呼道:“小张过来了。”
张姐说:“买馒头去了,顺道看看你们。”然后指着我说:“这是咱家新来的水案,小谭子,领着他来看看,认认门。”
我冲两个中年妇女点点头。
张姐指着短发微胖的女的给我介绍:“这是大嫂。”然后又指着烫头的女的说:“这是大姐。”
大嫂和大姐个头都不高,大众长相,相比较大姐好看一些,娃娃脸,看上去显小。
大嫂说:“吃两张饼吧,现成的。”
张姐说:“不了,家里头等着馒头开饭呢,先回了,有时间再过来。”
从吊炉饼出来,张姐指着旁边的冷面店说:“看他家没,冷面好吃,十多年了,在泰山路有名。”我看了看,比吊炉饼大点儿,叫“阳春冷面店”。
在饭店除了吧台张姐,接触最多的是经理王姐,王姐三十来岁,很有气质,客人催菜加菜都是她来厨房沟通,和她交流的多一些。
黄萍怀孕已经九个月了,行动很不方便,还得每天早起去行上买菜,有些辛苦。
邹老板、他大哥、他大姐他们三家都是一个女儿,老爷子和老太太想要个孙子,这个任务就落到邹老板和黄萍身上。但是计划生育是国策,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生第二个得被单位开除,没有公职。虽然他们都是下岗的,但单位还在,不能因为生二胎没了单位,那样劳保啥的就都没了。
两口子一合计办了假离婚,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生二胎,所以黄萍怀孕了。
看她实在辛苦,在一次我和老大加上她我们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跟她说:“二嫂,你有点辛苦,以后我买菜,你在家养胎,看你太不方便了。”
黄萍很高兴,对我说:“你天天还得干活,够累了,哪好意思让你买菜。”
“没事,我起的早,起来了也没啥活,闲着也是闲着。”我说。
“让老三买吧,你这也快生了,别总来回跑了,在家养着。”老大对黄萍说:“小邹一天事挺多的,也照顾不上你,饭店我在这看着,你要是不放心就隔两天来看看。”
黄萍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这身板也确实不适合买菜了,于是我接替她开始天天早上到行上买菜。
泰山路离北行近,坐车四站地,过了音乐学院就是,我起来早不用坐车,走着去,还锻炼身体。
北行原料全,青菜、肉食、海鲜、干调都有,一站式购齐,很方便。每天买完菜回来八点,把菜拿进厨房开始做准备工作。吧台张姐来了之后和她去买馒头,回来和大伙儿一起吃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