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合葬
连星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龙女和龙鹤年绝尘而去,一时间心乱如麻。
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跟着便是身后数人大叫:“连星,小心。”
连星不及思索,一个狸猫扑鼠,身形猛地往前窜了出去。身后那一记偷袭立时落空。
连星翻出数丈开外,弹起身来,落下地时,已然转过身子。抬目望去,只见适才偷袭自己的原来是瘦瘦高高的关玉门。
只见杰克逊满脸关切之色,道:“师父,你没受伤吧?”
连星摇了摇头。
大魁和历彪怒目而视,狠狠瞪着关玉门。
在那梯云谷中被烈火焚烧之时,历彪就已暗暗决定,自己以后跟这搬山派一刀两断!
历四婶往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不要脸。”
三个字只说得关玉门脸上火辣辣的。
关玉门嘿嘿一笑,不发一言,退到历开山身后。
历开山狠狠瞪了关玉门一眼,心道:“这个老二没的给咱们丢脸。这一下偷袭不成,看来只有等下次机会了。这一次是万万不成的了。”当下,一摆手,率领一众搬山派弟子往山坡下面疾奔而去。
连星慢慢走到母亲尸身跟前。只见母亲连城的脸上笃自带着一抹笑容。
连星心中酸楚,忍不住又是大哭起来。
这一次众人都没有劝他,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陪着连星。
众人俱都知道。连星不光是心伤父母惨死,也是因为恐怕再也不能和小龙女见面。想到再也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见面,连星更是悲伤难禁。
这一哭,直哭了整整半个时辰,连星这才慢慢止住悲声。
众人相帮着连星将连城和吴真的尸身合葬在一起。待到一切事情办完,已然是月上中天。
天上的星星一点两点,照在这座新坟之上。愈发显得冷冷清清。
连星让大家都先睡去。自己则守在坟前,看着一片片掠过月亮的浮云,心中无着无落的,就好像这空旷的山野一般……
那一阵失去双亲的疼痛已然让连星的心变得麻木起来……
连星坐在旷野之中,听着晚风呜呜从旷野上吹过。就好像在哭泣一般。
连星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一滴滴眼泪落在坟前,转瞬间没入黄土之中。
良久良久,连星慢慢止住眼泪。
这一日一夜之间,连星的眼泪已然流干。
望着眼前这一座新坟,一瞬间。连星想起很多很多。
想起自己年少孤苦无依,幸得有大魁为伴。好不容易找到母亲,总希望和母亲就此归隐山中,就此不问世事。谁料想事与愿违,横祸天降,一日间就和母亲从此天人永隔……
而杀害母亲的却又是自己至爱姑娘小龙女的爷爷,你让连星又如何面对?
你让连星又情何以堪?
连星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忍不住站起身来,纵身长啸……
啸声在这连家堡的上空四处盘旋。声音中充满了数不尽的悲伤。
站在不远处的那只尸獒看见主人如此,也是纵声长嚎,犬嚎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只吓得柳树上的乌鸦啊啊飞起。
连星放声长啸了一阵,心中抑郁稍解。就在这时,连星只觉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连星的手。
连星停住啸声,转过头来,只见大魁和历四婶母子二人,正站在自己身旁。
握住自己手的正是和自己出生入死,共历患难的大魁。
大魁掌心中传过来的热热的感觉让连星心里一暖。
大魁望着连星的眼睛一语不发,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握着连星的手又紧了一紧。
历四婶从另一边伸过手来,也是紧紧抓住连星的手,沉声道:“连星,现在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和你四叔还有大魁,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连星心中又是一酸,哽咽道:“四婶……”
历四婶眼中潮湿,伸出手臂,紧紧搂住这个年纪虽小,但饱历患难的少年……
第二节 一石二鸟
连星心中感动。反手抱住历四婶。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息。过了盏茶时分,历四婶见连星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这才一手拉着连星,一手拉着大魁,慢慢坐了下来。
历四婶一改平时火爆的脾气,柔声道:“连星,不要难过了,你娘也是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是不是?”
历四婶心中也在暗暗诧异,自己竟能用这种温柔语调说话,就连自己也是难以置信。忍不住心中暗暗偷笑。
连星点点头。随即想起日间的事来,笃自气愤难平。
连星恨恨道:“这龙鹤年行事如此狠辣,他为何连我母亲这等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也不放过?”
历四婶叹了口气,心道:“还不是你和龙鹤年的孙女偷偷交往,以致龙鹤年一怒之下,这才大开杀戒,杀了吴真。间而连累连城也遭惨死。不过,这些话倒不能跟连星说。
否则连星更加自责。
历四婶这一番分析也只对了一半。
龙鹤年固然是因为小龙女才对吴真大打出手,但究其原因,还是鬼婆婆捣的鬼。
这龙鹤年自幼视这小龙女有如掌上明珠一般,自从日前小龙女偷偷下山,半年未归,龙鹤年担心小龙女安危,于是下山前来寻找,来到关中的时候,无巧不成书,正好遇到被连星等人放掉的鬼婆婆。
鬼婆婆被连星等人释放之后,一路东行,这日恰巧遇到分丘灵官龙鹤年。
二人本是故交,相互熟识。
龙鹤年随即问起,鬼婆婆有否看见小龙女。
鬼婆婆本想如实奉告,但转念一想,这连星实在可恶,不仅捉住自己,还对自己百般折辱。此仇不报非君子。于是就编造了一套谎言。
骗龙鹤年说。见是见过小龙女,只是小龙女被一个搬山派的少年挟持而去,似乎是奔那浙江雁荡山梯云谷去了。
鬼婆婆这一计甚是狠毒,不光是引分丘灵官龙鹤年前去捉拿连星,亦且将搬山派也牵扯在内。
真可谓一石二鸟。
鬼婆婆本意就是要搬山派和分丘灵官大干一场,不管谁胜谁败,她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分丘灵官龙鹤年本是机敏百变之人,奈何关心之下,方寸已乱。听信了这鬼婆婆的一面之词,径自南下浙江,前去寻找搬山派的晦气去了。
鬼婆婆暗自偷笑。她也并未料到这分丘灵官龙鹤年如此好骗。
龙鹤年一路南行,这日来到浙江境内,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来到雁荡山梯云谷外面。
命人通传之下,搬山派第二大弟子关玉门迎了出来。
龙鹤年喝问之下,关玉门见这紫衣老者言辞傲慢无礼,心中暗暗有气。渐渐越说越僵。
到得后来,一言不合,二人竟至动手打了起来。
龙鹤年恼怒之下,将关玉门打得左臂脱臼。然后,喝令关玉门前去告知历开山。
明日一早,交出连星,否则的话,一把火将这个雁荡山梯云谷夷为平地。
关玉门抱着脱臼的左臂,急忙退回谷中。然后召集众位师兄弟前来老祖堂议事。
历开山得知前来寻衅的是分丘灵官龙鹤年之后,也是大为头疼。
知道这个龙鹤年学究天人,杂学甚多,武功又好的出奇,自己数月前为了救治关玉门和历彪已然大费真元。此时贸然应战,只怕落了个全军覆灭。
当下决定第二天早晨便即弃谷而走。
历开山和众弟子约定第二天早晨在谷后的药人房集合。
第二天,众人如约而至。
历开山最后一个到来,看见历彪夫妇正在树后窥探。于是点了历彪夫妇二人的穴道,命人背回梯云谷中。
众人便即弃谷而去。
众人沿着后山羊肠小径,穿山而走。刚刚走出十余里地,就看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原来,此时此刻那龙鹤年找不到搬山派众人,一怒之下,竟然真的将那梯云谷烧了。然后,龙鹤年也向搬山派弟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恰在其时,连星等人沿着大道走进梯云谷中。也便救了历彪夫妇一命。
龙鹤年在后一路紧紧追赶。
搬山派众人是一筹莫展,都是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节 如影随形
方六一大声道:“师父,咱们不如跟这龙鹤年拼了,我就不信他还真的有三头六臂不成?”
米博远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师父,以咱们这众人之力,难道还打不过这么一个老头吗?”
历开山狠狠撇了方六一和米博远一眼,心道:“如果打的过龙鹤年那老鬼的话,咱们还用的着弃谷而走吗?”
关玉门眼珠一转,缓缓道:“师父,我看不如咱们不如去直隶一趟?”
方六一瞪起眼珠,道:“好端端的,去直隶作甚?”
历开山却是心中大喜,立时明白方六一之意,点点头道:“好,咱们就去直隶。”
其余四人都是颇为不解,不明白去这直隶有何用意。
方六一微微一笑,道:“咱们去这直隶,取道新昌连家堡,去那吴真的老家。这分丘灵官龙鹤年本来就是捉拿连星而来,跟咱们其实并无太多瓜葛。
那连星此时替搬山老祖寻找寻龙决去了,不知几时才回。咱们将这分丘灵官龙鹤年引到连家堡,告知龙鹤年这便是连星父母的居处。
龙鹤年自然不会再跟咱们纠缠,说不定还会替咱们除掉吴真,为七师弟报了这二十年缠绵病榻之仇。”说罢,颇为得意。
金寿阳听了,只觉脊背发凉,这方六一这一计如此阴险,毒辣,借刀杀人于无形之中,心肠之歹毒无以复加。
米博远,方六一,铁脚七却是大加称许。
历开山首肯之后,众人便径自北行,取道往新昌连家堡而来。
沿途非只一日。
一个月后,搬山派众人终于来到直隶新昌连家堡。
那分丘灵官龙鹤年也是如影随形,紧跟而至。
关玉门告知龙鹤年,这里就是连星父母的居处。
龙鹤年便将吴真夫妇唤了出来,要二人交出连星。
吴真,连城看龙鹤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情形是来对连星兴师问罪,对连星大为不利。是以一口咬定不知连星去了何处。
龙鹤年一怒之下,便向吴真击了一掌,龙鹤年的掌力是何等了得,这一掌直将吴真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龙鹤年本拟再击出一掌,谁料连城一声惊呼,扑到吴真身前,伸开双臂,死死拦住。
龙鹤年逼问不出连星的下落,盛怒之下,第二掌又击了下去,这才误杀了连城。
而恰于此时,连星,小龙女等人正自赶到。
早一步,这惨剧也不会发生。
只是世事殊难预料。
连家堡的后山之上,荒岗冷月,冷风呜咽,历四婶看着连星,心中甚是难过:“这孩子命运为何如此悲苦?”叹了口气,问连星道:“连星,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连星直起身来,望着母亲坟上的黄土,眼中有一抹坚定,沉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去杀了龙鹤年这老贼,为我娘报仇雪恨。”
大魁握着连星的手紧了一紧,道:“连星,我跟你一起去。”
连星心中一阵感动。
这个分丘灵官龙鹤年号称倒斗摸金四大宗师之一,与搬山老祖,摸金王,卸甲寨主齐名。据说武功深不可测,兼之更有诸般诡异杂学,实非易与之辈。
连星此去,都是抱了必死之心。想不到大魁知道这仇敌是龙鹤年之后,竟依然甘愿与自己一同前往,实所难能。
历四婶看着二人,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缓缓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大魁和连星双双对望,都是重重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二人俱都知道,那便是前路刀剑荆棘,也是甘死无悔的了。
历四婶一手一个,揽着二人。紧紧抱住。她不知道明天之后,还能不能见到二人。
历四婶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是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历四婶安排众人吃过晚饭,然后对连星道:“连星,你和大魁去追那龙鹤年那老贼吧。免得迟了,那老贼逃得无影无踪。”
连星摇摇头道:“四婶,我在这里再陪陪我娘亲。七天之后,我们再去。”顿了一顿,黯然道:“也许,说不定以后就再也看不见我娘亲了。”
第四节 遗物
历四婶叹了口气,道:“也好。”
众人随即安顿下来。
历彪夫妇将那草屋细细收拾一遍。众人就在这草屋之中住了下来。
连星每日里吃过早饭,便即来到那母亲连城和父亲吴真合葬的坟前。坐在地上只是痴痴望着,一语不发。
历四婶害怕连星思念母亲因而得出病来。便安排大魁陪在连星身边。
连星每次总是让大魁自己回来。
过了两日,历四婶见连星也别无异状,遂放下心来。
第六日的下午,眼看明天连星,大魁他们就要出发,寻找龙鹤年,历四婶遂收拾屋内的一些东西,连星父母双亲的一些遗物,准备交由连星带走,毕竟这是他父母留下的物事,留给连星,也好做个念想。
历四婶翻检到那炕上之时,忽然手底感觉有些异样。
历四婶心中一动,心道:“这吴真生前曾经是摸金派的三代弟子,莫非留下什么物事不成?”
伸手在炕上草席下一震掏摸。手中陡然触及一个长约二尺的物事。
历四婶一伸手,拿了出来。
只见草席下原来是一个长长的黄布包裹。
黄布包裹中裹着一个物事。
历四婶心道:“这物事包裹的如此之严,必定是吴真重要之物。”当下,拿着这个黄布包裹,和历彪一起,匆匆来到后山坟前。将那黄布包裹递与连星。
连星抬起头来,看见那黄布包裹,微微有些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历四婶道:“这是从你母亲所住的屋里那个大炕之下翻检出来的。你看看是什么物事?”
连星听说是父母之物,浑身一震,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郑而重之的接了过来。缓缓解开包裹。只见包裹里面赫然是一根短短的手杖。
那根短杖有一尺来长,杖头盘着一条龙,那条龙张牙舞爪,神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连星一呆,道:“这是什么?”
历彪和四婶也是一呆。
历彪将那跟短杖拿了过来,放在掌心,凝神观看。鼻翼慢慢颤动,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历四婶见历彪神情大异寻常,心中奇怪,上前问道:“他爹,这是什么物事?”
历彪喉结上下涌动,缓缓道:“这是龙点穴。摸金派的无上圣物。镇派之宝。”
连星也是浑身一震,失声道:“你是说这就是龙点穴?”
历彪道:“不错。连星,你听过这名字么?”
连星点点头,沉声道:“我去那摸金派的总舵,吕梁山的摩天崖之时,曾经和摸金王有过一番交谈。曾经听摸金王提起过这摸金派有两件镇派之宝。一件是寻龙决。另一件就是这龙点穴。据摸金王所言,这龙点穴能够自行认穴,灵验无比。的是一件倒斗摸金的神兵利器。”
历彪点点头,对历四婶道:“连星说的不错。这根龙点穴是咱们倒斗摸金中人梦寐以求的一件神兵利器。有了它,咱们倒斗摸金之时,往往事半功倍。的是一件神物。”
倒斗中人无一不愿得之。连星,”历彪将那根龙点穴又郑而重之的交到连星手中。缓缓道:“这件龙点穴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尤其是咱们倒斗中人。常言道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一定要慎之,慎之。”
连星点点头。将那根龙点穴又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
历彪摸了摸连星的头发,柔声道:“连星,我和你四婶那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历四婶也在一边道:“是啊,连星,我和你四叔就在这里等你们平安归来。”
连星心里一酸,心道:“此番前去,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一条命在?”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多言无益。”于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连星大魁,还有杰克逊三人辞别历彪夫妇,策马鞭驼,向连家堡外驰了出去。
三人奔出三四里外,回头望去,只见连家堡的大柳树下还有两个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连星想到历彪夫妇对待自己如此之好,犹如亲生儿子一般,恐怕今生再也无法报答的了,想到此处,连星心里一酸,一滴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第五节 十字路口。
连星和大魁杰克逊,三人纵马鞭驼,驰出连家堡。一路疾行,盏茶功夫之后,来到通衢大道。十字路口。
那只尸獒紧跟在三人身后。
小黑和小白也在半空之中盘旋左右。
过往行人看到这一行人都是甚为怪异。纷纷避了开来。
大魁和杰克逊都是一呆,随即明白。这些人看到己方三人,一个俊美如画,一个高大魁梧,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洋人。这三人本来就已经不伦不类,在这三人身后还跟着一只面貌狰狞的黑色巨獒。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都会感到诡异寻常。
更何况在天空之上还有两只大鸟护卫在三人左右。
大魁望着这个十字路口,有些茫然失措。
大魁忍不住转头问道:“连星,这天下之大,咱们又到哪里去找这分丘灵官?”
连星微一沉思,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条淡绿色的绸带,拿在手中。
大魁认得,这根绿色绸带就是小龙女在那大沙漠之中所失落下来的那一根。
连星拿着那根绸带,微微出神,这根绸带此刻还带着连星身体上的余温。
连星想起这根淡绿色的绸带曾经在小龙女身上,心中又是一酸,心道:“自己此行是去追杀小龙女的爷爷龙鹤年,倘若再次遇到小龙女,那又该如何面对?小龙女倘若再次出言求肯,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连星叹了口气,心中柔肠百转,实是不知如何是好……
大魁和杰克逊策马站在一边,面面相觑,也是不知该如何劝慰才是。
良久良久,连星这才回转神来。唤过那只尸獒,让那只尸獒在这淡绿色的绸带之上闻了一闻。
那只尸獒闻过这根绿色绸带之后,鼻翼颤动了数下,一声长嚎,立时向西南方向那条大道奔了下去。
大魁和杰克逊都是大喜,看来连星是要用这只尸獒前去追踪小龙女祖孙二人的行踪。
这只尸獒在这连家堡地下镇尸古塔中已经不知呆了多少年。其灵敏程度较诸人类不知高出几许。
要这只尸獒追踪龙家祖孙,那自是再好不过。
三人策马鞭驼跟了下去。
只见那只尸獒如风似电一般。向西南疾驰而去。
三人在后紧紧跟随。
直奔到日落黄昏,那只尸獒还是劲头十足,丝毫不见疲态。
连星胯下的那只白驼也是犹如风驰电掣一般。
大魁和杰克逊的两匹马却渐渐慢了下来。再驰出十余里,大魁胯下马忽然扑通一声,前面两蹄跪了下来,马身前倾,立时将大魁从马上摔了下来。
大魁催不及防,被重重的摔到地上。
大魁口里大骂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回头再看那匹马时,只见那匹马已然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杰克逊和连星急忙收住势头,赶了回来。
连星将大魁拽上自己的那匹白驼,二人共骑一驼。
连星抬头看去,只见杰克逊的那匹马似乎也是非常疲惫,于是招呼杰克逊放慢速度,缓缓而行。
其时,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
一轮斜月从东边慢慢升了起来。
三人又行出十余里地,前方赫然是一座高岗。
高岗后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人声。
三人都是一惊。深夜之中,在这荒郊野外,竟还有人在此?
连星向大魁,杰克逊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和大魁飞身跃了下来。悄悄牵着那匹白驼。慢慢向山冈上靠近。
杰克逊也跃下马来。一步一步跟在二人后面。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去。
离那荒岗之顶还有数十丈之遥,连星便将手中的白驼缰绳松了开来。然后,招呼大魁,和杰克逊。
三人弯下腰,慢慢溜了过去,隐身在荒岗上的两棵老槐树之后,探头观看。
眼前的一幕情景让三人浑身汗毛直竖,一颗心似乎也都停止了跳动。
第六节 赶尸客
只见荒岗之下,一百余丈开外,三个白袍怪客正自站在空地之中。
每个人面前一尺开外俱都站着一具僵尸。
那僵尸显是新死未久。身上衣衫俱都甚新。不知被这三人从何处弄了过来。
三具僵尸面容呆滞,双目直直的盯着空地中心的一只獒犬身上。
那只獒犬正是前去追踪龙鹤年的那一只尸獒。
连星三人都是一惊,不知这三个白袍怪客是何来历。为何将自己的尸獒包围起来?
只见那三名白袍怪客都是三十来岁,戴着一顶古里古怪的帽子,帽子下三张脸是一摸一样,瘦长的脸,尖嘴猴腮,两撇小胡子向上撅了起来。
看样子似乎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这三名白袍怪客看着那只黑黝黝的尸獒,眼中都是冒着精光,似乎是看到了世间至宝。
大魁躲在槐树背后,看着这三名白袍怪客,甚是好奇,凑到连星跟前,低声道:“连星,这三个家伙是什么路数,看得出么?”
连星目光望着那三名白袍怪客,低声道:“这三人好像是湘西赶尸的。”
大魁奇道:“湘西赶尸的,怎么会来到这里?”
连星皱了皱眉,心中也是颇为奇怪,历来这北方就鲜有赶尸的出没。不知道这三个赶尸的为何会来到这里?
杰克逊奇道:“师父,你是从那里看出来的?”
连星低声道:“你看那三个白袍客身前都放着一只青花瓷的海碗,是不是?”
杰克逊点点头,道:“是啊。”
连星低声道:“那只海湾中一定是一碗清水,这三名赶尸的就是靠着这一碗水来控制这三具僵尸的。没有了这三碗清水,那三具僵尸立时就会反噬。攻击他们自己”
杰克逊听得目瞪口呆,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三人继续凝目向那空地上望了过去。
只见那只黑色尸獒两只眼睛在夜色之中发出碧油油的光,那只尸獒在三人的包围之下不住转圈,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吼声,显见得心中甚是烦躁。
大魁低声道:“连星,这只尸獒竟好像被这三个赶尸的困在里面。”
连星悄声道:“不错。你闻没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雄黄粉的味道,这几个人一定是用雄黄粉布了一个圆圈,将尸獒困在其中。”
大魁伸出手去,抓住槐树树干,恨恨道:“这几个人如此可恶,咱们还不冲上去,将那只尸獒救了出来?”
连星低声道:“暂时还不用,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一时三刻,那只尸獒不会出什么危险。”
大魁却甚是紧张,生怕那只尸獒出了什么不测。
连星在黑暗之中微微一笑,心道:“这只尸獒在那镇尸古塔之中少说也待了百余年之久,毒虫毒物吃了也不知多少。而这僵尸死腐更是它爱吃之物。寻常僵尸见了这尸獒,避之犹恐不及,那里还敢招惹于它?此刻这三具僵尸浑然不惧这只尸獒,想是被这三个白袍赶尸客以控尸之术控制之故。嘿嘿,少不得一会让他们自食其果。”
只见那三名白袍赶尸客仰天望着天上月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天上云堆雾涌,慢慢的竟将那一轮弯月掩进云中。
那三名白袍赶尸客脸上俱都露出喜色,口中忽然发出忽忽的怪声。手中俱都捏了法决,然后,双手轻弹。
那三具僵尸缓缓地抬起手来,双手齐出,募地里向雄黄圈中的那只尸獒扑了过去。
那只尸獒也是浑然不惧,大吼一声,老槐树上的枝叶也都簌簌而落。
吼声未停,那只尸獒已然纵身迎了上去。
这只尸獒在雄黄圈中郁闷已久,早就极为不耐,这时见三具尸獒主动攻了进来,尸獒心中也是大喜。身形如电,在三具僵尸的包围之中穿梭来去。
那三具僵尸在白袍赶尸客的指挥之下,向那只尸獒发起猛攻。只见黑暗之中,三具僵尸的爪影纵横,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那尸獒身形进退之间,如风似电,三具僵尸便连尸獒的一点影子也沾挨不着。
那三名白袍赶尸客骇然之下,脸上神色也愈发紧张兴奋起来。
紧张的是这三具僵尸不知能不能困住这只尸獒。
兴奋的是,看来这只尸獒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神异,如若捉住,那自是奇宝一件。胜过万两黄金。
第七节 解术
三名白袍赶尸客催动三具僵尸将圈子越缩越小。
那只尸獒不住跃起攻击,将三具僵尸身上咬的千疮百孔。
但那三具僵尸在赶尸客的指挥之下岿然不退,亦且是越围越紧。
连星见形势对那只尸獒越来越为不利,随即低声呼唤那只白驼。
那只白驼闻听连星呼唤,疾奔而来。
连星纵身而起,跃到驼腹之下,双脚紧紧勾住驼腹。左手前伸,将那堵在驼铃中的布条拽了出来。跟着右掌一击,那白驼会意,向山岗下疾驰而去。
那三名白袍赶尸客闻听山岗之上驼铃声声,都是脸色大变。心道:“咱们三人捉这尸獒之前,已然仔细探查一遍,这荒岗之上空无一人。此时又哪来的这驼铃声?
三名白袍赶尸客错愕之间,只见荒岗之上一只浑身雪白的骆驼闪电般疾驰而来。
驼铃声声声入耳惊心。三名白袍赶尸客惶惧之下,抬起头来四处搜寻敌踪。却那里有半点人影?
三人都是一呆。眨眼间,那匹浑身雪白的骆驼已然奔到南面第一个白袍赶尸客面前。
那白袍赶尸客一抖手,从腰间擎出一根七尺来长的软鞭,软鞭一抖,向那白驼的颈间绕了过去。
那只白驼仿佛通灵一般,头一低,四足发力,向前冲了出去。
那白袍赶尸客这一鞭便落了空。
白袍赶尸客暗呼可惜。
那白驼已然窜了出去。
白袍赶尸客刚要呼唤北,东两面兄弟,拦截住这只白驼。突听身前碰的一声,摆在面前那只青花瓷的大海碗突然间炸裂开来。
碗中清水刹那间流了一地。
那白袍赶尸客见这海碗炸裂,浑身一颤,冷汗立时流了下来。只因这青花瓷海湾中被他下了法咒,是以才催得那僵尸向那尸獒进攻。
这碗水一洒,他的这控尸之术也就破了。而这控尸之术一破,那三具僵尸失去控制,立时便会反噬。
白袍赶尸客想到此节,浑身不寒而栗。
站在南面的白袍赶尸客抬头望去,只见那只白驼从自己面前掠过,兜了一个弯,又闪电般从北东两面的白袍赶尸客身前一一掠过,然后就听碰碰两声响起。
那两名白袍赶尸客身前的青花瓷碗也是一一炸裂开来。
那只白驼转瞬间又向山岗之上奔了回去。
那北面的白袍赶尸客一眼看去,似乎看见那匹白驼肚腹之下有人。一呆之下,情不自禁大呼起来,:“白驼下面有人,白驼下面有人。”
三人刚要向匹白驼追去,陡然间眼前一花,那三具僵尸已然从雄黄圈中跃了出来,分别跃到三人面前。伸开双臂,恶狠狠地向三名白袍赶尸客当头插去。
三名赶尸客大惊之下,只得掏出兵器相抗。
那三具僵尸双臂直上直下,向三名赶尸客身上连连猛击。
片刻之后,其中一名赶尸客一不留神,被跟自己纠缠的僵尸扫中腰间。只听嗤的一声,那名赶尸客腰间衣衫划破。跟着便觉腰间又麻又痒。
那赶尸客脸上变色,暗道不好,这一定是中了尸毒。骇然之下,大呼道:“三哥,四哥,我中了毒了。”
那南面的赶尸客见势不好,再这么坚持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当下大声道:“老四,老五,扯胡。”撇下跟自己游斗的僵尸,向那老五奔了过去。
那老四也随即赶到老五跟前,二人挥动手中软鞭,架住攻击过来的那具僵尸,然后二人一人一边,抱起那老五的身子。向东南方奔了下去。
那三具僵尸紧跟其后,也追了下去。
荒岗之上的连星和大魁,杰克逊相视一笑。
大魁笑道:“想不到这三个小子威势不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连星沉声道:“大魁,你可莫要小觑了这几个人,这些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是用蛊使毒之术,甚为厉害。以后遇上可要千万小心。”
大魁点点头。三人唤过那两匹马来,策马鞭驼,向山岗下驰了过去。
片刻间便已驰到那只尸獒跟前。
那只尸獒还在雄黄圈中,看见三人前来,忍不住低吼一声,甚是兴奋。
第八节 废屋
连星跃下骆驼,走到那雄黄圈跟前,只觉那雄黄的药味扑鼻而来。
连星皱了皱眉,心道:“这三名白袍赶尸客想必是势在必得,所以才下了这么大的剂量。”
连星伸出腿去,在那雄黄圈上用力一抹,立时在那雄黄圈上抹出一道缺口。
那只尸獒嗖的一声,从那缺口中一跃而出。
连星摸了摸那尸獒的脑袋。然后,飞身上驼。
众人决定在这荒岗之上找个地方露宿一夜,第二天一早再行启程。
众人四处望去,黑漆漆的夜色之中,远方似乎有一座白色的土堡。
大魁指了指那座白色的土堡,对连星和杰克逊道:“咱们不如到那土堡中,暂住一夜,你们二人看如何?”
连星点点头。三人随即纵马鞭驼,驰了过去。
那只尸獒在前方带路,两只大枭小黑和小白也相跟着飞了过去。
连星三人驰到那白色土堡跟前,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大户人家的民居。
前后三进的房子,屋顶都已经露出天幕。院墙也都是断壁残垣。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似乎早已荒废了许久。
三人由那大门走了进去,来到天井之中。
天井之中种着一棵高大的树木,树上结满了果实。
那些果实甚为奇特,一个个有拳头大小,红通通的,也说不上什么名目。
连星有些奇怪。看了看那树上结的果实,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魁和杰克逊也是颇为好奇。不由得也是多看了几眼。
这满树的果实红彤彤的,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分外美丽。
而此时满天的乌云尽去,斜月银辉之下,又给这棵奇异的果树添了几分妖异。
二人看得啧啧称奇。杰克逊奇道:“师父,这棵树是什么树?这么好看。?”
连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连星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树,实在的叫不上名字来。
看着这棵树,看着那满树红彤彤的果子,连星心里却隐隐的有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大魁看连星脸上神色怔歱不定,奇道:“怎么?”
连星缓缓道:“你难道没有觉出来,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大魁摇了摇头。
连星伸出手去,指着那满树红彤彤的果子道:“你看这果子在这荒郊野外,又没有人看管,为何没有人偷摘?这难道不奇怪吗?”
大魁经连星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棵树有些古怪起来。
大魁摸了摸鼻子,道:“那你说这果子是什么缘故,竟然没有人采摘?”
连星望着那挂在树上,通红的果实,缓缓道:“也许想去采摘这棵树上的果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连星说得冷冰冰的,大魁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转头望着连星,强笑道:“你别吓我。”
连星再也没有说话。两眼望着那株奇异的果树,两只眼珠不住转动。
空气中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杰克逊和大魁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连星,等他示下。
过了良久,连星这才一摆手,缓缓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自是和这棵树有缘一见。说不得,咱们先休息一夜。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三人将那匹白骆驼放到天井之中。那匹白骆驼甚是通灵,不会自行逸去。
那两匹马却拴在外面大厅门廊上的红漆柱子之上。
那只尸獒卧在外面门廊之下。
那两只巨枭则栖息在那棵奇异的果树树杈之间。
三人见一切安排停当,这才走进那间残破的大厅之内。
只见那间大厅屋顶不知何时已然洞穿,清冷的月光斜斜的射进大厅之中。
三人四处看了看,只见这大厅左面角落之中还甚是整齐。三人随即走了过去。
只见角落之中摆放着两把太师椅。椅子靠背之上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显是寓意长命百岁之意。另一把太师椅上则是雕着牡丹花卉。那自是象征富贵吉祥。
连星笑道:“想不到这里还给你们二位准备好了椅子。”
大魁哈哈一笑,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就坐了进去。
杰克逊谦让道:“师父,你先休息一会。”
连星笑道:“还是你坐吧,杰克逊。我先在这里想想事情。”
杰克逊见连星避让,于是又谦让了一回,方才坐了下来。
大魁和杰克逊坐到那太师椅中,不过盏茶功夫,二人便鼾声如雷。
连星靠在角落之中,过了片刻,也有些困意袭来。正自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得头顶,屋顶之上传来格的一声。
第九节 啼声如雷
连星浑身一震,立时醒来。微微张开双眼,抬目望去,只见屋顶的那一个大洞之中慢慢的探出一颗人头。
那人在屋顶之上探头探脑的张望。
连星假作酣睡,口中发出鼾声。
那屋顶上的夜行人望着三个人闷头大睡,嘴角边似乎露出一丝微笑。慢慢的将头又缩了回去。紧跟着,就听屋顶之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似乎是那人已经渐渐远去。
连星只待那脚步声终至寂灭不闻。这才悄悄爬起身来,走到大魁和杰克逊跟前,轻轻拍了拍大魁的肩膀。
大魁机灵一下,浑身一颤,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见是连星,这才放下心来。嘿嘿一笑,道:“连星,你吓死我了。”
连星又把杰克逊摇醒。
二人见连星神色郑重,都是不明所以。
杰克逊低声道:“怎么了,师父?”
连星沉声道:“有敌人来了。”
二人都是一惊。齐齐站了起来,大声道:“在那里?”
杰克逊更是掏出洋枪。随时击发。
连星摆摆手道:“不要紧张。适才已经有一人前来探路。再过得片刻,必定会伙同别人前来偷袭。”
大魁还是略略有些紧张起来,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连星静静道:“咱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
大魁急道:“这样不好吧。我看咱们不如弃庄而去。”
连星摇了摇头,道:“这荒郊野外,数十里地都是一马平川,那里有躲藏的地方。而在这里,毕竟还有一个藏身之处。大可和那些人周旋一番。”说罢,对二人斩钉截铁的道:“咱们三人就在这里等侯。”
大魁和杰克逊听连星已然作出决定,便也再无异议。
三人就在这破旧的大厅之中静静等候。过得一炷香的功夫,果然有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三人都是浑身一震。大魁看着连星,低声道:“那话来了。”
连星点点头。
大厅外面的走廊之上,那只黑黝黝的尸獒听到马蹄声,早就站了起来,两只碧油油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大门口。
连星三人都是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只听那如雷般的啼声越来越近。初时听着声音还在数里之外,片刻之后,便已然来到这破败的院落之前。
连星转过头,正要向大魁说话,还未开言,就见廊下一条黑光嗖的一声向大门外飞了出去。
三人看的清清楚楚,那黑光正是那只蓄势待发的尸獒。
门外只听一声惨叫,跟着便是喝骂声此起彼落。外面一阵大乱。
只听那惨叫声一路向东而去。跟着便有数骑马向东追了过去。
黑暗之中,只见连星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杰克逊心道:“门外此时也不知有多少人来此。师父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师父这一份淡定的功夫着实让人钦佩。”
连星低声道:“好朋友来了,咱们招呼着。”
大魁拔出单刀,杰克逊掏出洋枪,随时准备迎敌。
三人站在大厅门口的暗处,抬目向外望去。只见大门外呼啦啦一拥而入,闯进来二三十名白袍怪客。
这二三十名白袍客和适才在那荒岗之上,逃逸而去的那三名赶尸客装束一模一样。
为首的正是那荒岗上设计埋伏的那站在南面的那个赶尸客。
二三十人站在天井之中,俱都是一身白袍,看上去便是一个个吊客一般。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衬着那一棵奇异的果树上血红的果实,显得诡异非常。
此时,这些白袍赶尸客也俱都看到了这天井中这一棵大树,看到了那满树通红的果实,都是一呆。
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抬头对那为首的赶尸客道:“三哥,你看这棵树怎么这么古怪?”
第十节 邀战
那个三哥目光却牢牢的盯着天井角落里的那匹浑身雪白的骆驼,浑然没有听见那瘦小汉子的问话。
只见那三哥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神情异常紧张。过了片刻之后,对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道:“就是这匹白骆驼。”
那彪形大汉四方大脸,左颊上老大一个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一缕黑毛。
那彪形大汉皱了皱眉道:“老三,你看清了,就是这匹白骆驼?”
那三哥咬着牙,恨恨的道:“错不了,就是这匹骆驼。”
那彪形大汉点点头,心道:“看来就是这匹骆驼了。这匹骆驼浑身雪白,本就甚为罕见。黑夜之中,如此扎眼,那老三一见之下,自是过目不忘。更何况,这匹骆驼踢碎他兄弟三人面前的符水,破了控尸之术。以致他家兄弟最后还是被尸毒所侵,现在还躺在客店之中,人事不知。这老三这才央及同门兄弟,前来找寻这白驼下落,势要找出那白驼腹下之人,以雪其恨。”
那三哥目光缓缓转了过来,望向那天井对面破破烂烂的大厅。
这大厅四扇厅门早已经掉了三扇,只余一扇厅门还孤零零的悬挂在大厅一侧。
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三哥心中也是一阵发毛。心道:“虽然听那快腿张三说这大厅之内只有三个陌生人,且还酣然而睡。但经过刚才这么一阵喧闹,想必早就已经醒来,正自虎视眈眈的躲在里面,伺机偷袭。嘿嘿,倒不如将他们三人激将出来,咱们这二三十人一拥而上,任他有天大的武功,也必将他们三人一鼓而擒,为老五报仇。”
心意已定,这三哥随即又向前走近数步,大声喊道:“狗杂种,鬼鬼祟祟的躲在屋里,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出来,和咱爷们光明正大的干上一场。”
三哥话音未落,突然间只觉头顶一黑,跟着便有一股劲风从那大树上疾卷而来。
三哥骇然之下,抬头一看,只见两只巨鸟从那大树上疾扑而来。
那两只大鸟双翅展开,足足有四五丈来宽。遮天蔽日一般。铁喙更是如钩,猛地向三哥头顶抓了过来。——这两只大鸟正是连星自小养大的那两只巨枭。
三哥见势不好,一磨腰,身子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一众赶尸客见这两只巨枭如此猛恶,都是心慌意乱。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呼啦一声。众人立即散了开来。
那两只巨枭双翅一展,向前扑了过去。铁爪一钩,立时分别抓住其中一名赶尸客的背心。
双翅一拍,猛地飞了起来。
那两名白袍赶尸客被这两只巨枭抓住后心衣衫,硬生生提了起来。
两名赶尸客被吓得脸色惨白,在空中不住大喊大叫。
那三哥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从腰间抽出那根七尺软鞭,吸了口气,纵身而起,手中软鞭猛地向其中一只巨枭抓中的赶尸客腿上缠去。
那三哥这一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软鞭挥去,不差厘毫。正正缠到那赶尸客的腿上。
两下里一用力,只听嗤啦一声,那赶尸客后心的衣衫一时间承受不了这三哥和那只巨枭的拉扯,立时撕裂。
那赶尸客惊呼声中,已然落了下来。
另外一只巨枭抓着一名赶尸客径自飞出大门。
这只巨枭随即跟了过去。
两只巨枭一前一后,片刻间便飞得不见影踪。半空之中那赶尸客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天井中的众赶尸客都是脸上变色,心中怦怦直跳。
谁也想不到在这大树之上,竟然埋伏有两只巨枭。
这两只巨枭亦且来去如电,进退若神,身形之快犹似鬼魅一般。众赶尸客不知那两只巨枭何时又返回来,再行袭击。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那三哥苦着脸,对那彪形大汉道:“沈堂主,你看现在咱们如何进退?”
那沈堂主望着黑漆漆的大厅里面,眼睛中露出一丝凶光,恨恨道:“擒贼先擒王。咱们已经有两个兄弟被抓走,咱们现在只有问这里面的人去要。抓住那三个人,逼他们交出咱们的那两个兄弟。”
沈堂主的话语之中有一股森冷之意。一众赶尸客听了都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