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霹雳子
这一日已经来到直隶境内。眼看离连家堡已经不远。吴真伤势已然痊愈。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才继续坐在车中。
连城眼见即将回到连家堡中,甚为兴奋。低声和吴真商议,是否买一些礼物,以便回到连家堡的时候,馈赠乡邻。
吴真答应一声,便和连星,大魁商议一下,然后,四人决定就去附近小镇的集市上采买一些。
连星随即吩咐车夫,向最近的一座小镇拐去。
那车夫点点头,马鞭一扬,得的一声,便即掉转马车,向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赶了过去。
马车驶到近前,只见这个小镇并不甚大。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户人家。一条大街贯通南北。街道两旁倒是有几家货店。里面摆着四时鲜货,日用杂品。
连星和大魁所骑的白骆驼甚为扎眼。二人看这小镇倒也并不甚大,便没有跟着吴真,连城二人进入镇中,只是将将白骆驼赶到镇口相侯。
大魁随即问起连星别后又去了何方,连星刚要回答,突听小镇上远远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那惨呼声竟然似是那赶车的车夫所发。
惨呼声只响了一下,便即消失。跟着就听小镇上一阵大乱。有人大声叫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连星和大魁脸上俱都变色,二人对望一眼,策驼向镇中疾驰而去!
连星和大魁冲入小镇。只见十余个黑衣大汉手中各持兵器,正自围住吴真。地上横躺着一具尸首。半身尽是鲜血,已然死去多时。看模样正是那赶车的车夫。
吴真却不知从何人手中得到一把单刀,奋力抵挡。额际汗水滚滚而落。
那十余个黑衣大汉却似并不想要吴真的性命,只是将他拦截在这里。是以攻势并不强烈。
连星和大魁催驼上前。
还未等二人近前,那十余个黑衣大汉已经一哄而散。眨眼间跑的不知去向。
连星大魁和吴真都是一呆。
吴真大声叫道:“快去救你娘。”
连星心中一凛。转头看去,只见数十丈外小镇尽头,那匹马车正自向外狂奔。
车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声惊叫。
连星心中暗道不好,双腿一夹驼腹,那白骆驼吃痛,猛地向前奔了出去。
白驼疾驰如飞,片刻间就已追上那辆马车。
连星正要纵身下驼,拦住那马车。
谁知那匹马一惊之下,竟然斜刺里一拐,猛地往农田里驰了进去。
马车中的连城又是啊的一声惊呼。
突然间,右首田地间站着的一个农夫箭步奔了过来,一把抓住车辕,硬生生将那马车拽住。
那匹马一声嘶鸣,奋力往前冲了数次。那农夫双脚有如钉在地上一般,始终一动不动。
那匹马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连星飞身跃下骆驼,扑到马车跟前,一把掀开车帘,大声道:“娘。”
直见连城蜷缩在马车之中,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之色。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连星跃入车中,抱住连城,连声道:“娘,没事了。孩儿在这里。”
连城却笃自惊魂未定。
正在这时,那农夫已然走到车厢跟前,大声道:“这车上有危险,快出来。”
连星鼻子之中也已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的气味。心知不妙,把连城抱在怀中,一纵身,跃出了车厢。又是大步奔出十余丈外,就听后面轰然一声大震。
连星将连城放了下来。母子二人转身看时,只见那辆马车已然被炸得粉碎!
那匹马浑身是血,也已被这马车上埋藏的强烈火药炸得当场毙命。
吴真此时也已从镇上赶到街口。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大吃一惊,飞步来到连城跟前,大声道:“你没事吧?”
连城摇摇头,但是一张脸笃自惨白如纸。
大魁走了过来,指指站在一边的那个农夫,对吴真道:“幸亏那个农夫大哥相助,否则后果不堪。
吴真转头向那农夫望去,那农夫也正向这面看来。
二人目光相望,那农夫微微一笑。
只见那农夫五十来岁年纪,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倒不像是农夫,倘若换上一身戎装,必然英挺不凡。
吴真看着这个农夫,似乎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那农夫转身欲走。
连星一直盯着这个农夫。这时忽然开口道:“这位大哥还请留步。”
那农夫闻言,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连星道:“这位小哥有事?”
连星拱了拱手,道:“适才承蒙这位大哥相救,未曾致谢。还请包涵则个。”
那农夫呵呵一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连星盯着这农夫,缓缓道:“在下的这条小命对于这位大哥来说是小事,对于在下来说却是大事。”
那农夫呵呵一笑,转身又欲走开。
连星大步迈上前去,伸手拦住那农夫,沉声道:“这位大哥且慢。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那农夫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何事,但说无妨。”
连星笑了笑,目光中有寒星一闪,缓缓道:“这位大哥的武功好俊啊。”
那农夫呵呵一笑,道:“那里,那里。老夫只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倒让小兄弟见笑了。”
连星嘿嘿一笑,一字字道:“这位大哥力挽奔马的这一手功夫,在下是深深佩服。在下更加佩服的是大哥的这一份未卜先知的功夫。”
那农夫一呆,似乎没有听懂连星所说之话,问道:“你说什么?”
连星目光有如刀锋一般,盯着那农夫。缓缓道:“在下想不明白的是,这位大哥缘何知道这马车上有火药隐藏其中?”
连星不光目光中有刀,连星的话里也有刀!
大魁和吴真在一边听了连星的话,都是心中一凛。听连星话中之意,似乎这马车适才的爆炸与这农夫有些关联。
大魁,吴真,连城三人一起目注那个农夫,看他如何应答。
那农夫看着连星,眼珠转动,过了良久,这才哈哈一笑,转头对吴真道:“吴真,这位小兄弟一定是令公子吧?嘿嘿,想不到竟然如此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四人都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农夫竟然认识吴真。
吴真凝目望去,只是觉得这个农夫极其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那农夫又是哈哈一笑,道:“郭天宝你认识吗?”
吴真点点头。郭天宝是他的师父,他岂能不认识?
那农夫道:“郭天宝是我的师哥。”
吴真目光闪动,问道:“尊驾是姓岳,还是姓景?”吴真知道摸金王门下一共六大弟子。除了破门出派的杨天鼎以外,还有五大弟子,依次为修天罗。阮天成,郭天宝,岳天南,景天虹。这郭天宝之下就是一个岳天南,一个景天虹。是以吴真才有此一问。
那农夫嘿嘿一笑,道:“老夫姓岳。岳天南。”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形之物。
那圆形物事上面刻着四个篆书。
吴真认得这枚圆形物事正是摸金派独有的摸金符。普天之下只有这摸金派才有的摸金符。
吴真急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岳师叔。适才失敬之处,还请原宏。”
岳天南伸手扶起吴真。笑道:“不知者不怪。咱们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呢。嘿嘿,刚才这位小兄弟问,为何知道那马车上有爆炸之物。其实,老夫也并不知道,老夫只是闻到一股硫磺之味,是以推测这马车上或许会有这爆炸之物。想不到还是被老夫猜中了。这马车上竟有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子。”
吴真倒是听过这江南霹雳堂的名号,知道这霹雳堂专门以精研火器为主。这霹雳子就是霹雳堂的独门火器。可以随时引爆,也可定时激发。端的是厉害无比。
吴真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片刻之间,在这马车之上下了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子,倘若这岳天南晚出手一步,止住马车,岂不是连城就活活葬生在霹雳子之下?
第二节 摩天崖
吴真回想起来,笃自心有余悸。
连星盯着岳天南,心中却是始终疑云未去。
这岳天南出现的如此突兀。那些拦截吴真的十余名黑衣大汉也是明显存着戏弄之意。并非想要致吴真于死地。
倒好象是在等连星大魁前来是的。
而那失控的马车驶进农田,偏偏在这岳天南身前数尺之外?
岳天南又偏偏在其时伸出手去,拦下惊马。这一切一切的巧合俱都让人匪夷所思。
这岳天南到底是无心遇上?还是处心积虑设下一个杀局?
一想到杀局,连星心里一凛,心道:“搬山老祖要自己混入摸金派,为他窃取那盖世奇书寻龙决。自己已经应允于他,自是要信守然诺。至于要如何方能混入这摸金派,自己实是并无半点头绪。碰巧的是,今日遇到这件事情,也可算的是天意。
不管这岳天南是存心如此,还是无意遇上,自己都可借机一去那摸金派中伺机盗取那寻龙决。
心念及此,上前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岳天南哈哈一下道:“不知者不怪。”
吴真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岳师叔,真是何幸如之。”
岳天南呵呵一下道:“老夫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能够遇到本门中人,老夫也就生平无憾了。却不知贤侄要去何处?”
吴真叹了口气,道:“不瞒岳师叔说,小侄自从二十年前和师父一别,就想回老家四川。谁料想无意中得罪了搬山派的铁脚七,被搬山派一路追杀,逃到直隶连家堡。这才遇到拙荆,幸得从那铁脚七手下留得一命。其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哎,那也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顿了一顿道:“小侄现在是想回直隶连家堡,和拙荆在深山之中,了此残生,也就是了。”
岳天南眉头一皱,道:“吴贤侄此事甚为不妥。”
吴真奇道:“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师叔明言。”
岳天南沉声道:“吴贤侄想要回到那连家堡中,了此残生,不问世事,是不是?”
吴真点点头。道:“正是此意。”
岳天南沉声道:“吴贤侄走到这里,就已被人追杀,想必吴贤侄的行踪已然泄露出去。此行回到连家堡也是凶多吉少。我看不如跟我到摸金派总舵住些时日,待得风平浪静之后,再去连家堡也还不迟。吴贤侄以为如何?”
连星心中一凛,心道:“来了,果然是要我们跟他去摸金派的总舵。”
吴真略一犹疑。
那岳天南急忙道:“老夫也是将近有二十年未归了,咱们不妨结伴前行,你们看如何?”
吴真看看连城,连城倒是夫唱妇随。低声道:“你看着办好了,我是去那里都行。只要能够在你和连星身边。”
吴真向连城一笑,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认识自己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他。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而吴真也暗暗发誓,此生绝不有负于她。
吴真抬起头,对岳天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悉听岳师叔安排。”
岳天南大喜,道:“你们在这里暂时稍待。我去雇一辆马车前来,给尊夫人乘坐。”
说罢,转身匆匆而去。
连星一直站在一边,冷眼观瞧。不发一声。
大魁待那岳天南走了之后,走到连星跟前,低声道:“连星,我怎么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呢?”
连星目光闪动,缓缓道:“那里不对劲?”
大魁低声道:“你看这个岳天南听到咱们去摸金派总舵似乎比咱们还要兴奋。”
连星点点头,低声道:“咱们就静观其变。看这老儿耍什么花招。”
过不多时,那岳天南已经雇了一辆马车前来。
那马车夫两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手臂黝黑,肌肉虬结,竟然也似身有武功。
吴真心中也自暗暗生疑,心道:“看这车夫样子,绝对不是普通车夫。这岳天南是从哪里雇来?”
岳天南另外雇了三匹马来。自己骑了一匹,吴真和大魁分别骑了两外两匹。连城上了马车。众人策马鞭驼,拐到左面一条大路上去。径自往西而行。
这摸金派总舵是在那山西吕梁山中一个叫做摩天崖的地方。
吕梁山山势蜿蜒曲折,夭矫如龙。这摩天崖在吕梁山的中部,虽然山名摩天,但也究不算高。盖只因周围山势甚矮,便凸显得摩天崖秀出群峰。
众人一路西行,十余天后,便已经来到吕梁山中的摩天崖下!
第三节 摸金王
这摩天崖下盖着大大小小数十间屋子,都是以厚厚的松木搭建而成。
连星一行来到这木屋跟前,刚要下马动问,就听木屋中一阵骚动,跟着便有十余人手持兵器,从屋里跃步而出。纷纷喝道:“什么人?”
岳天南越众而出,喝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十余人中一个三十余岁的青衣大汉看见岳天南,似乎觉得眼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脸上一喜,道:“你是岳天南岳师兄?”
岳天南凝目向那青衣大汉望去,却是并不认得。迟疑道:“你是?”
那青衣大汉摸了摸鼻子,道:“岳师兄不认得我了?我是小林子啊。”
岳天南皱皱眉道:“那个小林子?”忽然间,似乎想起一事,道:“是不是那个长期挂着鼻涕的小林子?”
那青衣大汉脸色微红,道:“岳师兄还记着这件事啊。”
岳天南呵呵一笑道:“原来你真的是小林子啊。”
小林子嘻嘻笑道:“是啊岳师兄,如假包换。”
岳天南问道:“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小林子点点头,道:“他老人家身体一直康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郭天宝郭师兄在上面照顾。”
岳天南点点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小林子,你给好好照顾一下。”
那小林子连声答应。
岳天南对吴真道:“你和我上去,见一见你师傅去。好不好?”
吴真点点头。这个师父郭天宝他也已有二十年没有见了。想到即将见到师父,心中不禁砰然而动。
岳天南对连星道:“你们暂且在此稍后,我和吴贤侄去去就来。”
连星和大魁点点头。
岳天南当下领着吴真径自去了。
连星和大魁目送二人来到那摩天崖下。二人便即顺着那条狭窄的山道曲曲折折的走了上去,不一刻功夫便即消失在山崖之后。
那姓林的青衣大汉招呼众人去屋里稍待。
连星将那匹白骆驼系在木屋旁边一棵数十丈高的大树之上,叮嘱那小林子找人看管。
然后带着那只尸獒,走进屋中。
那只尸獒适才一直隐在众人身后,此时甫一露面,众人都是骇人失色。急忙闪到一边。
众人有生以来,谁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獒犬!
连星笑道:“大家不要担心,这条獒犬不会随便伤人的。”在路上,吴真也已将这尸獒的来历一一说与连星。
虽说如此,众人还是不敢过分靠近那条尸獒。实在是因这条尸獒太过猛恶。
摸金派众人都是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这条尸獒。
那条尸獒却是懒洋洋的趴在连星和连城之间,谁也不看,闭上了眼睛。
连星母子和大魁三人坐在木屋之中,静静相侯。那个马车夫也和众摸金派弟子一起守在门口。
连星低声对大魁道:“一会倘若让我上那山崖之上,你就留在这里,守住我母亲。一俟发现情况不对,立时逃走。”
大魁点点头,道:“那你呢?”
连星低声道:“你别管我,我自会伺机溜出去找你。”
大魁道:“好。”
过了一个时辰,终于那个小林子走了进来,对连星道:“这位兄弟可是连星吗?”
连星站了起来,点点头,道:“我就是。”
小林子躬身道:“敝上有请连兄上摩天崖一聚。”
连星和大魁对望一眼,心中道:“说话就来了。”
连星跟着那小林子顺着那摩天崖北面山道慢慢爬了上去。只见这山道甚窄,只有一丈来宽,两人并排上去刚刚可以。
山道蜿蜒如蛇,一直通到山顶。
二人走了有一盏茶的时分,终于来到山顶。
只见这山顶顶平如盖,山顶上一间圆形木屋迎面伫立。这木屋甚大,有七八十丈方圆。看这情形,里面便是有数百人在里面聚会都绰绰有余。
这木屋东面有一个小门,小门半开半掩。里面甚是黑暗。
小林子送连星来到这小屋门口,便即站立不动,低声道:“连兄弟,你自己进去吧。敝上正在里面相侯。”
连星点点头。
那个小林子向连星一拱手,转身退下。
连星站在那扇半开半掩的板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伸手将那扇板门拉得打开。然后,迈步便走了进去!
大魁和连城坐在山下木屋中相侯,二人俱都是心情紧张,不知道上面连星和吴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一颗心都是砰砰而跳!
第四节 人瑞
连星拉开屋门,迈步便入。外面阳光炽烈,连星甫一走进屋中,便觉眼前陡然一黑。
连星站定脚步,欲待眼睛适应,再往前行。突然间只觉左侧气流有异。似有一把长剑破空向自己刺了过来!心知不妙,立时移形换影神功展动,身形陡然间移开数尺。堪堪避过。
刚要站起身来,只觉后面那吧长剑带着劲风如影随影急追而至。
连星大骇,身形疾纵向前,后面那把长剑还是紧追不放。
连星猛地一个细胸巧翻云,身形向前疾飘出去,半空之中已然调转过来,掏出匕首,闪电般的一挥而落!
然后身形迅疾闪到一边!
只听当得一声。身后那把长剑已然被从中削断!半截断刃落在地上!
此时连星已然飘身一旁,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五十余岁的青衣老者。那青衣老者面容清癯,身形身高,手中拿着一把断剑,正自呆呆发愣。
十余丈外忽然传来一阵掌声。
连星抬头望去,只见十余丈外岳天南和吴真正自坐在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身旁。
那老者满头白发白须纠结一起,已然拖到地上,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似乎有百岁光景。那老者坐在地上一个蒲团之上,暗影之中,满头白发看上去竟然甚是诡异。
那一阵掌声正是那岳天南所发。只听岳天南得意的对那个白发老者道:“师父,如何,这个少年在咱们倒斗摸金四大门派中绝对是一个异数。”
连星听岳天南话中之意,这个白发老者竟似是他的师傅,号称倒斗摸金第一人的摸金王!
连星心中微微震撼。心道:“这白发老者看上去怕不有一百来岁了,倘若真是这摸金王的话,那可真是世间人瑞了。”
那白发老者看着连星,良久良久,这才微微点了下头。
岳天南站起身来,走到连星跟前,一指那个拿着半截断剑的青衣老者,笑道:“小兄弟,这位是我师哥,郭天宝。”顿了顿道:“我刚才跟我师父谈及你的武功。我这位师兄便想看看你的武功如何,小兄弟可千万莫要生气啊。”
连星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试我武功来着,倘若我适才躲避不开,那岂不是被你这位师兄活活刺死?”心头微微有气。
那岳天南见连星脸色不悦,伸手拾起地上那半截断剑,笑着道:“小兄弟,你看这把剑剑尖已经折断。即使刺到你的身上,也是于你毫发无损。”
连星眼见那断剑剑尖果然已经掰去一截,心下这才释然。
岳天南笑着对郭天宝道:“师兄,你看这位小兄弟的武功如何?”
郭天宝嘿然一声,道:“这位小兄弟的武功,嘿嘿,只怕不在你我之下。”
岳天南点点头,道:“师兄说的甚是。”转过头来,对连星道:“那边那位就是我师父。我给你引见引见。”
连星点点头,和岳天南走到那白发老者面前。
岳天南道:“师父,这位就是吴师侄的公子连星。”
白发老者抬起头来,看着连星,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慈和。
连星对这老者肃然起敬,心道:“这么一个一代宗师,竟然没有丝毫架子,实是难得。”躬身行了一礼。
摸金王笑道:“不用多礼了。快坐下吧。”
连星和岳天南,郭天宝分别坐在白发老者摸金王的两侧。
摸金王笑吟吟的道:“听说你手中有这个魁星踢斗图和那七阴宝珠的秘钥?是吗?”
连星心里一凛,心道:“自己有这魁星踢斗图和那七阴宝珠的秘钥的事情只有搬山派的几个人以及吴真知道,难道是这吴真泄露出去的?”
连星目光向吴真一扫,吴真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连星心道:“这吴真此时经过搬山派药人房前的一役,已然和自己隔阂尽消,想来不会再做加害自己之事。那么这消息又是如何传出的呢?”
摸金王缓缓道:“娃娃,不用猜了,这个消息就是从搬山派中传出来的。”
连星心中一震,这摸金王竟似能够洞悉别人心思一般。自己所思所想竟然被他看了出来。
连星眼见事已至此,亦无须再隐瞒,遂缓缓道:“不错,那魁星踢斗图和那七阴宝珠的秘钥就是在晚辈身上。”
连星从背后解下行李,慢慢打开,取出一个布包交给岳天南。
岳天南双手颤抖,缓缓将那个布包打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张地图。
地图旁边还放着一根奇形怪状的钥匙。
吴真认得,那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正是那能够开启七阴宝珠的秘钥!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把秘钥!
第五节 遗图
郭天宝和岳天南看见这魁星踢斗图和那七阴宝珠的迷药,忍不住双目放光。喉结不住上下移动。
白发老者摸金王看着这魁星踢斗图,却怔怔的落下泪来。
吴真大惊道:“师祖,你怎么了?”
摸金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那天鼎孩儿。”
连星和吴真都是心中一震,这杨天鼎就是摸金王的大弟子。这杨天鼎昔年号称万王之王,声名隐隐然凌驾于摸金王之上。真是一时无两,为摸金派闯下了好大的威名。
其后破门出派,独创江湖,单身匹马,更是倒了好几个大斗。谁知最后竟然在直隶新昌连家堡地下的镇尸古塔中一命归西。
这杨天鼎葬身之处也只有吴真知道。
那件摸金派的镇山之宝,龙点穴也在吴真手中,被吴真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倒斗中人也是只知道万王之王杨天鼎忽然之间不知所终,就此湮灭无闻。至于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吴真知道了。
谁料到这摸金王今日一见这魁星踢斗图,想起大弟子杨天鼎,忍不住悲从中来,怔怔落下泪来。
郭天宝和岳天南俱都深知这摸金王和杨天鼎感情深厚,有如父子一般。至于后来为何杨天鼎破门出派,那就不得而知了。
良久良久,摸金王心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连星看摸金王脸上泪痕宛然,心道:“想不到这摸金王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心中不禁由然又多了几分敬意。
摸金王缓缓道:“这杨天鼎自幼父母双亡,被我收归门下。将我一身武学,倒斗秘技尽皆传授予他。本来期盼他能为本派扬名立万,发扬光大,谁知在他二十七岁那年因为一件小事竞致和老夫大吵一场,然后负气而走。独自去江湖上闯荡。
这其间也曾回来过一次,将他所制的的七阴宝珠分别赠与他几位师弟看管。告诉他几位师弟这七阴宝珠的原委以后,飘然而去。其后就渐渐失去踪迹,最后终至湮灭无闻。”
吴真心中一动,张口便想将这杨天鼎的下落告诉摸金王。但随即转念,此时即便告诉于摸金王,也是徒然让摸金王伤心,无益于事。
摸金王叹了口气,道:“我这天鼎徒儿,现在倘若活着,只怕也有八十余岁了。哎,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几个弟子出去找了这么多年,仍然并未找到,只怕此时已经不在人世了。”
摸金王拿起那张魁星踢斗图,伸手便撕,口中喃喃道:“人都不在了,还要这劳什子何用?”
郭天宝和岳天南大惊,急忙上前伸手拦住,口中同时道:“师父,使不得。”
摸金王瞪起眼睛,道:“为什么不能撕?”
岳天南陪笑道:“师父,这个是杨天鼎杨师兄的遗物,第一,咱们可以留着做个纪念之用。第二,至少这里面还藏着一个宝藏不是?咱们不去取。难道不能留着这张地图看看吗?”
摸金王瞪着岳天南,慢慢道:“我看你就是想去把这宝藏取出来吧?”
连星心中暗暗为这摸金王叫好,看来这老儿虽然年事已高,但这世间的事情竟然一件也瞒不过他。
岳天南脸上微微泛红,嘻嘻一笑,道:“师父,说哪里话来?”
摸金王冷冷道:“我说的不对吗?”
岳天南目光转到一边,不再和摸金王对视。
摸金王沉声道:“岳老四啊岳老四,想不到你这出去二十年不见,还是秉性未改。”
岳天南低着头,眼中竟然掠过了一抹杀机。
郭天宝低声劝道:“师父,岳师弟刚一回来,你就这么疾言厉色的对他,似乎不太好吧。再说了,这岳师弟也是一番好意,要咱们将这杨师兄的这副遗图保存下来,毕竟也是因为这是杨师兄的唯一一件遗物。”
摸金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似乎也已觉得自己适才说话有些过分。
郭天宝又道:“数个月前,修天罗修师兄回来,告诉咱们发现了那个夜帝王陵,也曾下去一探,后来被里面机关所伤,又退了出来。等到养好伤以后,再去那夜帝王陵,却已经是不得其门而入。”顿了一顿道:“咱们这幅地图,也许就是那夜帝王陵的地图。咱们或许就可以凭着这副夜帝王陵图,缘图而入,进到那夜帝王陵之中。”
第六节 祖孙
摸金王淡然道:“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为师已经老了。也管不了这许多。”
郭天宝和岳天南对望一眼,两人都不在说话。
木屋之中一时寂静了下来。
连星忽然开口道:“郭前辈,岳前辈。两位都是摸金派的及门高第,难道还用着魁星踢斗图去寻找那夜帝王陵吗?”
郭天宝和岳天南一起目注连星,不明白连星话中所指。
连星目光闪动,缓缓道:“贵派的寻龙决岂不是就可以在平原荒漠,无踪无迹之处亦可找到那龙楼宝殿?”
郭天宝和岳天南又是对望一眼,两人张开口来,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连星心知这是有摸金王在此,有些话不方便说。
摸金王忽然开口道:“天宝你和天南带吴真下去吧,让这娃娃留下来。”
连星心中奇怪,这摸金王为何竟要自己留下来。
郭天宝答应一声,和岳天南向摸金王躬身行了一礼,带着吴真转身而去。
诺大的木屋之中就剩下了摸金王和连星这一老一少。
连星看着摸金王那长长的胡须垂到地上,心中暗自计量,这把长须怕不有三尺来长。
摸金王侧过头来,看着连星,缓缓道:“娃娃,你是怎么知道这寻龙决的?是不是那搬山老鬼告诉你的?”
连星点点头。心道:“看来在这摸金王面前你都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摸金王缓缓道:“看来你来这里也是那老鬼派来的吧?”
连星目光闪动,心里不知是不是跟这摸金王实话实说。
摸金王瞪着连星,冷冷的道:“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摸金王脸上表情虽然故作冷漠,但眼神中却是慈和无限。
连星心中一动,觉得这个老人无由的让人感到亲切,似乎欺瞒于他都是一种罪过。
当下,抬起头,望着摸金王,点了点头。
摸金王看着连星,脸上神情慢慢柔和下来。伸出手来,拍拍连星的肩膀道:“好孩子,没有骗爷爷。”
连星微微一笑。
摸金王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缓缓道:“历开山让你来我这里找那寻龙决的图谱,看来他是要失望了。”
连星一惊,这老人为什么如此说话?难道那寻龙决已经不在摸金派手中?
摸金王望着连星点了点头,道:“这寻龙决本派视若珍宝,秘藏已久。却不幸在上一任摸金校尉手中失落。
后来听我师父说,我师父就是那位摸金校尉的师弟,这摸金校尉是在大沙漠中寻找楼兰古城而失踪的。跟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这寻龙决。”
连星心里一凉,听这摸金王话中之意,这寻龙决已经跟随他的师伯湮灭在茫茫黄沙之中,这却如何是好?自己可是应允了搬山老祖为他寻到这寻龙决。可倘若这寻龙决真的是在那莽莽黄沙之中,自己又到那里去找?
一时之间,心头乱成一片。
摸金王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这搬山老鬼一定又为难你是不是?一定是要你为他找到那寻龙决,对不对?”
连星苦笑着点了点头。
摸金王两手一摊,道:“这就没有办法了。娃娃,爷爷跟你说,刚才你问我那两个徒儿,为什么不用这寻龙决分金定穴,寻找那夜帝王陵,我那两个徒儿不作一声,原因就在于此。这寻龙决在我那师伯丢了之后,本派就已失传。即连我都没有机会一睹这寻龙决的真容,更何况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
连星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摸金王道:“娃娃,既然找不到那寻龙决,那就不找也罢,回去直接向历开山直截了当说明就是。他还能真的为难于你?”
连星心道:“话虽如此说,可谁知这搬山老祖会在背后捣什么鬼?虽不见得为难我,嘿嘿,但以那老鬼的性格,必定会迁怒到我母亲身上。他搬山派人多势众,到那时可就防不胜防。”
摸金王看连星脸上为难的样子,缓缓道:“如果你一定要找到那寻龙决,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去那大沙漠中找到那楼兰古城,找到那楼兰古城之后,也许就能找到我师伯的遗骸。”顿了一顿,道:“那寻龙决就在我师伯的身上。”
第七节 魁星踢斗图
连星心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连星向摸金王施了一礼,道:“多谢老前辈指点。”
摸金王呵呵一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何须客气。娃娃,你比我这两个徒儿可懂事多了。嘿嘿,我这两个徒儿只是知道倒斗摸金,他们却不知这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就算积聚的有如皇帝一般多,那又如何?到了最后还不是被人发其冢,毁其棺,落了个干干净净。倒不如现在看的开一些。钱多是好事吗?钱多是祸啊。”
连星却对摸金王的后半句话不以为然,心道:“那要看这钱在谁的手里。”
摸金王见连星不以为然,也就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连星一拱手道:“老前辈,如无其他事情,晚辈这就告辞了。”
摸金王点点头,道:“娃娃,老夫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这个摸金符是数百年前的古物,颇有辟邪之奇效,这就给了你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件样式奇古的物事,递到连星手中。
连星大喜,道:“多谢老前辈赐符。”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戴在自己脖子之上。
甫一戴上,便感觉一股凉意,透体而入。
连星心中知道这数百年的古物,都有一股阴寒之气。只是物事不同,年代相异,这上面的阴寒之气便稍稍有些相异。
摸金王缓缓道:“倘若你能找到本派的另一件镇派之宝龙点穴,便可收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连星问道:“老前辈,那龙点穴现在何处?”
摸金王黯然道:“当年,老夫赠与我那天鼎徒儿。那天鼎徒儿一去不返,那龙点穴也就不知所踪了。”
一时间沉默不语。
连星见这摸金王一提起杨天鼎便即郁郁,想是当年这师徒二人感情甚笃。后来虽然因故分开,这摸金王心中想必也是常自牵念。
连星走到摸金王身前,低声道:“老前辈,我这就去拉,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摸金王点点头,摆了摆手。意思是让连星自去。
连星慢慢走出木屋,关上门。那一代宗师摸金王又隐没在黑暗之中。
连星走出木屋,只见摩天崖上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万缕红霞照在这摩天崖上的木屋之中,将这木屋披上了一层紫衣一般。
连星看着那漫天彩霞,忽然想起在那峨眉山金顶之上,自己曾经和小龙女也是坐在金顶的松树之旁,眼前同样也是如此绚烂的晚霞。只是同看晚霞的人却已不在。
一颗心情不自禁的黯然下来。
连星再也无心观赏美景,一路匆匆下山。来到山下,天色已黑。还未走到那木屋跟前。一道黑影陡然向自己扑了过来。
连星一惊,刚要拔出匕首,只见那黑影扑到自己跟前,低低的叫了一声。
连星抬目望去,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心中一宽。原来却是那只尸獒前来迎接于他。
连星拍拍那只尸獒的头,那只尸獒温驯的摆了摆尾巴,跟在连星身后。
连星还未走近摩天崖下的木屋,早就有小林子迎了上来,笑道:“连公子,这边请。”
连星点点头,跟着小林子走进左首那间亮着灯火的木屋之中。
木屋中灯火通明。
郭天宝,岳天南,吴真,大魁四人正自坐在一张松木桌前,仔细端详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
连城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看见连星进来,心中高兴,迎了上来。冲郭天宝四人努了努嘴,道:“看了一下午啦。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连星点点头,转身走到一旁,刚要坐下。
郭天宝向他一招手,道:“小兄弟,你也来参详参详。”
岳天南笑道:“郭师兄说的不错。小兄弟。你也来参详参详。”
连星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只见桌子上那张地图旁边放着一颗黑幽幽的珠子。
这颗珠子和连星所见的那两颗七阴珠一摸一样,显然和那两颗七阴珠同出一个工匠之手。
这颗珠子已然从中分开。珠子旁边就是那张地图。
整张地图和连星所见过的前两张魁星踢斗图略有不同。乃是以一张丝绢做成。
丝绢上用黑丝线绣着一匹狼!
一匹肋生双翅的飞狼。
除此之外,丝绢上别无一物。
连星情不自禁一呆。
第八节 天狼
连星看见那只肋生双翅的飞狼,情不自禁一呆。
心中奇怪,上次那七阴珠里也是只划着一张骷髅的地图,最后却寻踪问迹到了秦始皇陵之中。
这一次上面画着一只天狼,不知又是何意?
郭天宝笑吟吟的道:“小兄弟可看出什么来了?”
连星心中一动,听这郭天宝话中有话,似乎这地图中还隐藏着什么。摇摇头,道:“不知郭前辈所言何意?”
郭天宝用手拿起那张绘着那只飞狼的丝巾,然后轻轻翻了过来,再慢慢铺在松木桌子之上。
然后笑着对连星道:“小兄弟,你看。”
连星抬目看去,又是一呆。只见松木桌子上那张地图的这一面却绘着一片茫茫无垠的大沙漠,沙漠中一个女子正自彳亍独行。远方天上一轮圆月高挂。显得这张地图上更加凄冷孤寂。
连星一呆,道:“怎么会是这样?”
郭天宝沉声道:“小兄弟,想不到吧?”
连星点点头,道:“确实没有想到。”
岳天南道:“小兄弟,你猜这张地图上这绘的是那里?”
连星摇摇头。道:“不知道,还请前辈明言。”
连星心道:“就凭一张画就能够看出什么地方?我岂不是神仙?”
岳天南从桌子底下取上来一盆水,然后将那张丝绢的地图放入水中,连星心中一动。难道这张地图放入水中又会有不同变化?
只见那张丝绢放入水中之后,竟然并不下沉,而后隐隐约约的在盆底浮现出了两个模模糊糊的字迹。
那字迹笔体做长方之形,体势整肃,端庄凝重,笔力稳健,竟似名家之笔。
连星依稀认得那两个字是楼兰二字。
这两个字甫一跃入连星眼中,连星心底立时大跳起来。
自己刚说要到那大沙漠中找那个楼兰古国,此时,就好端端的蹦出一个楼兰来。
连星心中是又惊又喜,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连星抬起头,望着郭天宝,岳天南,大魁,兴奋的道:“这上面真的是楼兰二字?”
大魁点点头。笑道:“这真的是楼兰两个字,如假包换。”
连星心里又惊又喜,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或许这张丝绢地图真的就是那楼兰古城的地图呢。”
连星问道:“这张地图是郭前辈的,还是岳前辈的?”
岳天南目光闪动,缓缓道:“这张地图是我郭师兄的,我那张魁星踢斗图现在还在拙荆手中。”
连星点点头,心道:“只怕你是不肯把你那张拿出来吧。”
郭天宝缓缓道:“咱们大家商议一下。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这张楼兰古国的秘图,咱们是否前去那大沙漠一趟,找找这楼兰古国,将那埋藏在地下的无尽宝藏取了出来?”
岳天南点点头,道:“郭师兄说的甚好。咱们既然已经都见到这楼兰秘图,那就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去那大沙漠将那楼兰倒了出来。”
吴真略一沉吟,看看连城。自己倘若一去,岂不是又将这连城撇在这里?
心下正在为难之际,忽听连星道:“郭前辈,岳前辈,我和大魁跟你们去那沙漠走一趟,就让这吴……吴前辈和我母亲在这里休息数月,然后回老家去吧。我母亲年事已高,我不想让他再受什么风霜雨雪颠沛流离之苦了。”
后面一句话连星是说给吴真听得。
吴真脸上止不住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心道:“连星说得对,自己和妻子一别二十年,近日方始相聚,心中实是抱憾良多。自己真的该好好陪陪妻子了。连星叫自己吴前辈,自己心中到不觉得有多么别扭,毕竟要是在从前,连星那是打死也不会招呼自己的。
郭天宝和岳天南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郭天宝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你们先在此休息一晚,咱们明日再行启程。”说罢,和岳天南告辞而去。
小林子随手将那板门关上。
木屋中,只剩下了连星大魁,吴真和连城夫妇。
连城看着连星,低声问道:“连星,那摸金派的掌门没有难为你吧?”听到吴真说起连星被摸金派掌门摸金王留在摩天崖上,连城一直忐忑不安。
第九节 大沙漠
连星摇了摇头,笑道:“娘,那摸金王可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他根本就没有欺负孩儿。”
连城奇道:“那他是什么样子?”
连星笑道:“这摸金派的掌门叫做摸金王,长的慈眉善目,他那一把胡子差不多有三尺多长,差不多能垂到地面。”
连城和大魁都是张大了嘴,合不上来。过了一会,才道:“有那么长?”
大魁皱皱眉道:“那这摸金王岂不是留了几年的胡子了?”
连星摇摇头,道:“我看不止。只怕说二三十年也有可能。”
连城道:“那么长?”
吴真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摸金王,当时也是吓了我一跳。确实是那么长。远远看去,这个摸金王就像画里面的南极仙翁一般。”
连城听连星和吴真描述这摸金王如此超凡脱俗,禁不住悠然神往。
大魁笑道:“等我老了,我也留一把大胡子。”
连星笑道:“你就算留了胡子,你也没有那股架势。”
大魁不以为仵,笑嘻嘻道:“那也说不定。”
连星看着连城,缓缓道:“娘,我去一趟大沙漠,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和你分离了。”
连城眼圈一红,心道:“眼看这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得享天伦之乐。谁知连星还要远赴沙漠。心中实是难分难舍。忍不住道:“孩子,你能不能不去啊。”
连星看着母亲连城微红的双眼,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心道:“我又何尝想去?那日若不是为了救你和大魁还有吴真的性命,自己断断不会答应那搬山老祖历开山的要求。授之以柄。但既然已经应允,那自是赴汤蹈火,亦所为之。男子汉大丈夫自是断断不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当日,搬山老祖历开山和自己议定此时之时,别人俱都在数十丈之外,自是不会知晓。只有连星和搬山老祖两人知悉。不过这些,却不能让母亲连城和吴真知道。二人知道之后,难免心生自责。
连星沉声道:“娘,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只有走这一趟,再说了,不是还有这大魁为伴吗?娘,你就放心好了。”
连城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簌簌的落了下来。
连星连忙安慰道:“娘,别哭了,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尽量提前回来。”
连城抬起朦胧泪眼,道:“孩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定要早些回来,娘和你爹在连家堡等着你。”
连星听到连城说到你爹二字的时候,身体突然一僵,过了一会,又回复原状,慢慢点了点头。
这一切吴真尽都看在眼中。
吴真见连星并没有出言反驳,心中窃喜,看来这连星心中的那一块寒冰已然慢慢消融。
连星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吴真。
吴真此时也正抬头看着连星。
四目相视,吴真看见连星眼中眼中有一抹亮光闪动。连星望了一下连城,又抬起头看着吴真。
吴真明白连星眼中之意,那是要自己好好照顾连城。
吴真点了点头。
连星心中这才一安。经过那日在雁荡山梯云谷药人房前一战,连星方才看出吴真原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看来自己以前多多少少对吴真有些误会。
看母亲一路上与吴真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的样子,连星心中便已知道和吴真的这一番恩怨该抛在脑后了,毕竟吴真是母亲下半生的依靠,毕竟吴真是最后陪在母亲身边的那个人……
小木屋中,火盆中的炭火笃自噼噼啪啪的烧着。
四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大魁在想母亲和父亲此时是否安好?
连星在想:“倘若这一趟平安回来,自己一定要去找小龙女。”
吴真在想:“倘若能够这样一家三口就在一起,便总是给自己千金也不换。”
连城在想:“儿子这一趟远门回来之后,看看那一家姑娘好,给儿子托人说和。也好早抱上孙子。”想到这里,连城忍不住嘴角边露出一缕微笑。
迷迷糊糊间,大魁身子一歪,靠在连星身上,睡着了。
连星握着母亲连城的手,母子二人双手相握,谁都不舍得分开。
吴真看在一边,忍不住心中一酸。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板门之上传来轻轻的敲门之声。
连星听门外脚步声落地沉重,已经猜出来的正是那姓林的青衣大汉。
连星沉声道:“请进。”
那姓林的青衣大汉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糕点。看见连星,连城,吴真三人走在火盆旁边,一夜未睡,笑道:“郭师兄和岳师兄请几位用过早点,这就出发。”
连星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姓林的青衣大汉把那点心放在桌上,转身退了出去。
连星唤醒大魁,四人简单洗漱一遍,吃了一些点心。吴真和连城夫妇送大魁和连星走了出去。
四人走到外面,只见郭天宝和岳天南早已在路边相侯。
那个从直隶赶车来的马车夫也站在岳天南旁边。
岳天南哈哈一笑道:“两个小兄弟,咱们这就去也。”
那姓林的青衣大汉早命人备了四匹马。
郭天宝,岳天南,那马车夫还有大魁纷纷上马。
连星则依旧骑着他那匹雪白的骆驼。
吴真将那只尸獒唤到身边,拍了拍那尸獒的脑袋,附耳在尸獒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尸獒似乎听懂了一般,嗖的一声,奔到连星身边。
连星对吴真道:“这匹尸獒还是留在你们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吴真摇摇头,道:“不用。你带上这只尸獒去吧。记着,一俟完事,立即回来。我和你母亲在连家堡等你!”
连星心中颇为感动。这只尸獒专能破解古墓中的阴邪物事。邪祟之物,遇到这尸獒立时远远避开。带着这只尸獒就犹如带着一个活的护身符一般。
连星哈大魁向吴真和连城挥挥手,策马鞭驼,径自向山谷外面驰去。
连星驰出一里多地,回头看去,只见连城和吴真还在摩天崖下静静伫立。心中募地一酸。急忙转过身去。
大魁策马来到连星身前,看连星眼圈微红,低声道:“连星,不要难过啦。你看这吴真和连大妈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连星点点头。心中决定暂时不在想吴真和母亲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楼兰古城,然后才能找到那摸金王的师伯,取回那本倒斗奇书寻龙决!
心中想到即将在大沙漠中纵驼急行,心中豪气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