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么呆然地站了多久,人群中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就连景有希自己也感到尴尬,于是她清了清喉咙,“那个……谢谢大家来参加这场舞会,我的名字叫景有希,希望大家多多指教。”说着,景有希礼貌地鞠了一躬。大厅里的照旧放着一曲欢快的音乐,众人没有理会景有希的自我介绍,依然是一片嘤嘤嗡嗡的议论声,有的声音好像是故意要说给谁听一样传进景有希的耳朵,让她不由地感到刺耳。
“她真的就是萧家现在的继承人吗?听说她和萧老爷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啊!”
“那老头子临死前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啊?!”
“萧老爷怎么会把三分之一的财产都白白送给她?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早就料到会被亲友们当作笑料这么议论,此刻面对这般情形萧枫他们三个兄弟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吃惊,“我们倒是没关系,反正被当作话题议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是老爸他……死后反倒还成了大家的笑柄……”一边小声地说着,萧露一脸别扭地将头别向一边。
“可恶!”听到这样的话,萧枫立刻火冒三丈,宾客中都是自己的长辈,要不是萧雨死死地压住他,他早就当场爆发了,然而,就是因为三人的敢怒不敢言更加助长了众人的猜测,议论声翻到变得更大了。
“所以我说啊,萧家已经走向末路了,萧老爷聪明一世,没想到临死前却做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拜托你们!……请不要说萧先生的坏话好吗?!”就在这个时候,景有希突然脱口而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她只觉得犹如一团火焰在胸口烧着,这种不愉快的感觉堵得她就快要死掉了,“萧先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看过他的书,读过他的文字,他是一个很伟大的教育家、慈善家,月城县发生山体滑坡的时候就是他主动资助那里的小孩子上学的。”说着,景有希不由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在奶奶家遇到的那场恐怖的灾难,现在提起来都让她心有余悸,“所以……请不要暗地去议论人家,我们应该尊重萧先生的决定,而且,我相信萧先生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一定饱含了他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发抖,而所说的话虽然稍显稚嫩,但是却很有说服力,足以让大厅里每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面红耳赤。听到这里的时候,萧枫三个人心里这才稍稍有了些欣慰。看着这个被怀疑的眼光包围着的女孩,听着她不成文的见解,顿时仿佛有一股暖流倒流进心里。
大厅里是一片寂静,景有希用目光快速地扫了一下众人,接着礼貌地微微鞠躬,“对不起……扫了大家的兴致,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萧晨立刻给杨律师使了一个眼色,那老哈哈见况,立刻站了出来,“呵呵……各位来宾,我是萧先生的律师,他生前委托我们律师行的遗嘱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设立的,具有绝对的法律效律,关于遗嘱上的某些事项,我想我有必要在大家面前公布一下,好消去大家的疑虑。”说着,杨律师突然拿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遗嘱上规定由萧荣轩先生合法妻子邵梅小姐的女儿来继承他遗产的三分之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另外,萧荣轩先生在临死之前为了谨防万一,还曾经立过一份口头遗嘱,见证人是我和萧晨先生……”
口头遗嘱?景有希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来没听杨律师提到过呢?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该不会是趁势把自己给卖了吧?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不相信杨律师,也应该相信萧晨的,于是景有希一言不发的继续听了下去。
“在口头遗嘱里规定,只有在景有希小姐18岁的时候,才能正式将三分之一的继承权交给她,在这之前,她拥有对遗产的所有权和使用权,而萧家的四位少爷则继承剩下的三分之二遗产,并且帮忙照顾和保护景小姐。而这封遗书上还有最后一个条款……”说着,杨律师扬了扬手上的信封,“继承遗产的最后条款就在这个信封里,萧先生生前交代过,只有在景有希小姐满18岁的时候才能将它拆开看,并且完全按照最后的条款履行萧先生生前的遗志,如果不能履行的话,景小姐所继承的三分之一财产将全部捐给福利事业。因此,在景有希满18周岁之前,她必须在双鱼花园里生活,18周岁后就可以来律师行办理正式的继承手续及备案。”
“哼!”站在角落里听了律师的一席话,欧阳南珍显得越发不满起来,她瞥了景有希一眼,转了个身向花园里走去。
此时的景有希明显有些迷糊,这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只有在18岁之后才能正式成为萧家的继承人呢?而且……在那个牛皮纸信封里会装着怎么样的条款呢?算了!景有希摇摇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也没用,只要能完成萧先生的遗志,也无所谓让自己多做些什么。
杨律师的话音刚落,议论声又一次在大厅里回响出来,不过,这次并没有向不好的方向揣测,更多的则是关心遗嘱本身。
夜色正浓,乐曲声娓娓响起,舞会正式开始了,领舞者婆娑起舞,没过多久,男士便邀请各自的舞伴来到舞池中央,众人跳起一曲轻快的狐步。围观者呼朋引伴、谈笑风生,双鱼花园今晚好不热闹。
带着一身被陌生冷落的孤独感,景有希只有在角落里发呆的份儿,她不认识谁,也不会跳舞,没过多久就产生了一种无聊、乏味的感觉。或许自己应该去花园里走走吧,于是,景有希端起一杯果汁,刚刚要迈出脚步……
“YUKI,这边!……介绍几位亲友给你认识。”萧晨的声音从大厅的另一头传了过来,于是景有希收起自己原本要迈出的脚步,她正要向萧晨迎过去的时候,一刹那,后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景有希低下头看看脚边,在接近餐桌的地方居然从有一大块儿冰。
“冰?……”看到这里的时候,景有希大吃一惊,她继续向前方望去,只见一个点着炭火的烤炉,靠近烤炉不远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帘,“啊……”
“您会因为不小心踩到冰块儿而打翻了厨师的烤炉,跟着点燃大厅的窗帘,引发一场火灾,将双鱼花园烧成废墟……”塞巴斯丁之前的话让景有希眼前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情景,要不是刚才萧晨叫住自己,一脚踩下去的话,现在一定已经酿成大祸了。想到这里,景有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YUKI……”萧晨又一次催促的唤了一声。
“来、来了……”努力抚平了一下心情,景有希伸手到手包里摸了摸那张“命运之轮”,恐惧感这才慢慢消散。
命运真的可以被改写吗?以前,景有希只把类似的话当作是小说或电影的桥段,但是,当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不由地让人震惊。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实现愿望的塔罗牌……景有希第一次觉得自己得了件大宝贝啊!
5
将近午夜的时候,人群才逐渐散去,仆人们收拾着大厅里的一片杯盘狼藉,待最后一辆车子离去之后,这才感到喧闹过后剩下一片冷清。不知道怎么地,景有希突然没什么困意,舞会的时候没顾上吃什么东西,现在反倒感到馋虫在肚子里折磨,于是她拿了几片三明治,抽身来到了花园里,在众多为客人准备的靠椅中,找了个靠近喷泉的座位坐下来,享受着一份难得的宁静。
“你不困吗?怎么不去休息?明天还要去上课的吧?”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景有希诧异的回过头去,只见四少爷萧雨正闲庭信步似地向这边走来。
“唔……你有什么事吗?”景有希慌忙把嘴巴里的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巴,“你自己也是吧,怎么还不去休息?”
“没什么,我习惯很晚才睡觉。”萧雨答到,他似乎对景有希的突然入住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就是这样的漠视才让景有希感到更加不自在。
“我知道你们兄弟三个对我很排斥,但是,实话告诉你吧……并不是我愿意住在这里的,我爸爸说过,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来接我一起住,到时候我就会义无反顾地搬走,所以……”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景有希的话还没说完,萧雨突然打断道,他看了看身边的景有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冰冷。
“没……没什么……”这个小鬼还真是不讨人喜欢,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这个话题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在沉默,气氛开始慢慢变得尴尬起来。这个时候,萧雨突然望着景有希,“对了,说起睡觉……大哥帮你安排的是哪个房间?”
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景有希警觉地望着这个比自己年纪稍小一点的男生,“你要做什么啊?该不会又联合那两个家伙想了什么鬼点子整我吧?”
“没什么……”萧雨轻轻一笑,他俊美的脸就仿佛从工匠手中精心雕琢成的一样,美丽而干净,不仔细看甚至有点儿像个女孩儿,“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遇到有白色衣柜的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双鱼花园有一个恐怖传说,很早以前曾经有一个女仆上吊自杀了,家丁们害怕主人发现这件事会责罚他们,于是就把女仆的尸体放进柜子里拖到郊外去埋葬,但是女仆的鬼魂却不能安息,据说她又回到了双鱼花园,每到深夜的时候,就会从在有柜子的房间里出现……”
“胡说!”这个小少爷的话不多,偶尔吐一两句槽,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在一旁旁听,知性的外表,纤瘦的身材,一点儿也不像是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的人,这家伙突然扯出这种鬼话,难道又想作弄自己吗?景有希一脸狐疑地撇撇嘴巴,“我不相信,你一定又想耍我了吧!”
萧雨一脸轻松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啊,双鱼花园已经很多年的历史了,在我们家买下之前也曾换过两个主人,所以,有这种恐怖的传言一点儿也不奇怪。”说着,他站起身向别墅大门方向走去,“反正房间里有柜子的人又不是我。”
这个家伙,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的时候给自己将这种恐怖故事啊!景有希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里确实有一个白色的柜子,可是,鬼怪之说怎么想都不可信啊,但是让景有希无法释怀的事最近遇到了太多离奇的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么看来,双鱼花园好像确实透着股阴气,清冷的风吹过,不自觉地让人全身发毛。
揣着忐忑与不安,景有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刻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风就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撩动窗帘,景有希换好睡衣,伸手将窗帘拉上,这才感到了一股全身的困乏,尽管如此,第一次在这桌别墅里睡觉,黑暗的房间里,景有希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里还回响着萧雨给自己讲过的衣柜女仆的传说,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
“睡觉、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会发生……”在自我催眠下,慢慢的,景有希终于浅浅的睡过去。当梦魇之神刚刚将景有希带进梦境的时候,这时,空荡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吱——”。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瞬间就将景有希惊醒。怎么回事?她不敢去看,只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冷汗顺着额角落下,恍惚中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爬了过来,黑色的影子比月光拉长,在地上留下一道诡异的阴影。景有希吓呆了,声音像是卡在喉咙一样,完全叫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脚踝。
“哇啊啊啊啊——!!”景有希不顾一切,抽出枕边事先准备好的饼锅,猛地砸了过去。
“啊呀!”只见一个黑影大叫一声地向后倒去,他的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诡异的影子,昏黑中背着月光,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看样子像是两个套着麻袋的人。“她居然拿锅子砸我!”
被砸到的家伙按着脑袋,气愤地说道。
“你没事吧?”
“啊……出血了,出血了……”
“快、快闪啊!”说着,两人从房门跑了出去。
奇怪了,这两个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啊。此刻,景有希已经猜出了个十有八九了,就像她想的一样,那三个家伙有时候还蛮幼稚的嘛。于是她无所谓地将锅子丢到一边,倒在自己的床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相信什么衣柜的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