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穿越生死线日记
8042500000206

第206章 奥运前的一张合影

这幅照片拍摄日期大约在2008年春季。

那时的未来,就像马友友的大提琴悠长悠长的曲调;那时的未来,就像腾格尔的《天堂》天籁歌声中极致的抒情……

现在的未来,就像古老的呼麦,被历史遗忘的萨满师颂词,夕阳落下时的余晖,依然是金色却没有灼热的温度……

所有的预期都随着内容的改变而改变,所有的憧憬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而搁置,我依然是我,但我又不是原来的我,我比以往胸怀更开阔,但却无人知晓。

记得舒婷曾经写过一首《站台》的诗,此时,好像为我所写的一般。

对索家村与索家坟的怀念

昨晚,从来广营东路转到索家村的门楼,这是一条通向索家村的小路,修建地铁站的灯光,取代了曾经热闹的浓郁乡村生活。

这是一条我走了五年的路,我熟悉到每一棵路旁的树,我都知道何时发出哗啦啦的笑声。沿着这条路,我无数次酒醉后,摇摇晃晃,举步维艰,回到自己的家中。

现在,800米长的路,看不见一处灯光。

以前,这里热闹的场面,不亚于一个城镇。

现在,几百家店铺,都消失了,几千名出租司机都远走了,至少300多个艺术家被迫远离,那些曾经令我的烦恼收废品吆喝声、将废旧钢铁用机器裁剪成固定规格的噪音,都消失了,那些不到10平方米的几十个理发屋里,已经很衰老的村姑暧昧的眼神也不见了,只剩下那些涂抹着各种色彩的旧门,在叙述着众多的往事,那堆积成山坡的报纸与杂志,也转移到了别处。

走近“北京国际艺术营”那个丁字路口,那个招牌还在,如果不细心寻找,几乎看不见了,漆黑的夜晚,没有一点灯火,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坟茔”这个词来。

其实,几年前,这里还叫“索家坟”,后来改成了“索家村”,改动的这一个字,赋予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许多想象的炫彩,但今晚,我又看见了几百年前“索家坟”的萤火,徐徐飘来。我停下车,尽力去寻找夜空里的那些工作室,我看见了夜空里那被拆了屋顶的空荡荡的墙壁,我看见了索家村寂静无人的小巷,曾经灯光闪烁的村子,如今,好像一座废城。

我扭过头去,我必须扭过头去,不再遥望,不再寻找,但我还是看见我曾经居住的房子,屋顶还在,还没有拆到这里,我分明好像看见了那装了双层玻璃的窗户,那装有五十盏各式灯饰的天花板,但我知道那曾经让我倍觉亲切的大红门不在了,半个月前就被砸成一地废铁,也许,再过不久,这堆废铁,就会以各种厨房器皿的形式,出现在家乐福、沃尔玛等国际超市的柜台上,这是它们生命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如同我们迁移到远方继续存在一样……

两分钟后,我穿越五环公路下的一个桥涵,来到了望京。

索家村与望京科技园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200米。

望京,那些大厦,尽管穿着所谓的知名国际马甲,也都黯然神伤。国际金融风暴,早就将其骄傲的笑容扭曲为一脸的沮丧,不仅我困惑,全中国人都会困惑,还是这片土地,还是这些房子,为何有了5-6倍的价格增长?

我想起郎咸平系列著作中的那些结论,我真的害怕了。

我再次仰望夜空,对于我来说我是无所畏惧的,但我的父母及家人,将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活的艰难、什么叫做“大跃进”的升级版、什么叫做悲痛至极,欲哭无泪。

如果,我们脚下的土地,都生长出一栋又一栋大楼,我们的自来水公司都被外国控股,如果从玉米到青岛啤酒,从原油到飞机,从厨具到房地产开发,每一个领域都由外国的资本与资本家控制,这些资本与资本家,马克思与列宁早就形容他们为“幽灵”,而正是这些个飘荡的“幽灵”,早就侵入了我们的大众的生活中,尽管,这些“幽灵”就是魔鬼,但他们是以天使的形象出现的,他们随时可以任意主宰我们生活,只不过我们不清楚他们的最后时刻表,我们还天真地将他们作为座上宾,作为我们的朋友,而他们却从来把我们视为“敌人”。

三分钟后,我进入了望京的核心地带,我来到了灯红酒绿处,一个又一个招牌闪烁……

我看见一群又一群时尚的人们,推开一扇又一扇站有门童的旋转玻璃门……

临近春节,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我舍不得又一次回头望去,看不见了,我曾经居住过的那个院子,我曾经的生活,我曾经的梦想,都在2010年最寒冷的冬天嘎然而止了,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春节前迁徙他乡,我们实在不明白为何非得在春节前让我们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