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穿越生死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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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就是不愿意回家

当飞机正在缓慢降落首都机场时,我瞅了瞅同行的三人,大家都表情严肃,我故意问X老师:

“我估计推开家门后,你与妻子能说25句话。”

“10句都说不上。”X老师平静地回答。

我又问Z老师:

“大概你与太太能说50句话?”

“50句不够,大概得说许多话,我们俩大学同学,又在一个单位工作到退休。”

我很羞愧,曾经自认为自己是个优秀的心理学家,对婚姻与情感有独到的理解,原认为Z与妻子不会有共同语言,没想到Z老师与退休的妻子能说那么多的话。

我想起我的父母来,他们从小学起就是同学,至今,还有许多话要说,主要是我母亲说,我老爸已经很少讲话。无论我老爸讲什么,我妈妈都认为那是唯一正确的观点,我就是从母亲身上得出一个结论:女人崇拜谁,就会爱上谁。当我结婚后,我又发现一个现象:女人,从当上母亲那天开始,所有的思维与性格就停留那个年龄段上,再也不进化了。

不信,大家都对照一下?

飞机,刚一着陆,H先生打开电话,说话声音很柔和,一听就知在给女朋友打电话,飞机提前50分钟到了首都,女友刚刚离开家门,正在来的路上,然后,他又给母亲打了电话,话里话外谈的都是读小学儿子的学习事情,我在想象40年前,那时,他也是一个小学生。他母亲与他的对话是啥模样?

这次回家乡,未与母亲见面,只与母亲电话中说了几句话,告诉她有事情回来,太忙,就不回去了。

尽管,母亲,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很惦记我,我也惦记母亲,但我怕看见母亲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而这些皱纹中还夹带着几块老年斑,这是小时候我在其他老人脸上经常看到的老年斑,我没想到已经开始出现我的母亲脸上。

我幼小时无数次用稚嫩的手指抚摸妈妈细腻的脸庞,当我成长为一个好像看透红尘的中年男人时,我将妈妈推到老年人的序列,母亲已不再年轻,但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年轻时的母亲最美。

临离开家乡前的4个小时,7个朋友送我们4人回北京,11个人坐在一起,我还不时说许多自己的观点,其中有一句话:房子,不是家,但家在房子中。

我曾经有一段无房子有家的岁月,也过了有家有房几年的生活,也曾经有短暂的无房子无家的生活,后来,就缓慢熬着有房子无家的日子,现在,好像有了房子有了家,但就是不愿意回家。

就是不愿意回家,因为我知道当我推开家门时,没有谁为我递上一杯热水,也不敢奢望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尽管,也有许多当下影视剧中镜头里那些亲热的举动,但这是表演,也许,连表演都不是,而是本能……

就是不愿意回家,因为家不再是我印象中的家、记忆中的家、文学作品里的家,也不是妈妈与爸爸的那个家,好像,我漂浮在一所可以漂浮的房间内,被风推动着……

就是不愿意回家,家变成了一个抽象的概念,被抽走了具象与琐碎的真实内容,有些波普,有些卡通,有些行为艺术,更多的时候,我变成了一个符号,或别人是一个符号,而我在符号的后面,身,不是未动,而是总有反复,心,曾经已远,却屡次归来,但不是同一个速度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