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谷雨诗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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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荒滩篝火(外)

冷克明

远远的离村子有一条河。

河水从一个山坳里流来,又向一个山坳里流去,弯弯的,将一片荒滩牢牢地搂在怀里。

荒滩上没有一棵树,一朵花,遍地的乱石杂草,织成了一个悠远的寂寞。

我站在小村的木楼上,视线被那寂寞浸湿了。

暮色苍茫。夜的翅膀在那里卸下一块一块黑色的忧郁。我仿佛置身在远古荒漠,心中涨满了孤独。突然,荒滩上腾起一股血红的火苗,我的目光被烫得猛然一抖。

火苗渐大,绽放成一簇耀眼的山花。

寂寞在一点点地溶化,冷的夜色被烤得温暖,河水那苍白的面庞染上了红晕,我的孤独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火光前出现一个忙碌的人影。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苍老的渔翁,还是一个饱经风浪的船夫,或者是一个赶出归来的骁勇的猎手……

我不知道火光点燃了他的一个怎样的愿望。但在我的心里,像火苗突然出现一样,骤然腾起一个坚实的慰藉——

只要有光明和温暖存在,人世间就不会有永久的寂寞。

溪边土屋

几页土墙,把一个古老而漫长的故事铆在溪边。

风雨没有使它消融,冰霜没有使它糜烂,岁月的尘埃也未能将它掩埋。

在这个故事里,有鸡鸣狗吠,有老人的咳嗽婴儿的哭啼;炊烟抒写寂寞,鸟儿唱着清幽,石磨碾不碎生活的艰难……

只有小溪,无休止地在它脚下低诉着永远的爱慕。溪岸的古藤,就这样你争我抢地爬进了土墙的安慰。

夕阳浑黄。

木的小桥上竖起一个黄牛型的雕像。一支粗犷而忧郁的山歌,冲向大山那高耸的威严却又唤了回来,跌落在清澈的水里,悄然逝去。

远远地闪出一个村姑,那双油亮的高跟皮鞋,使一个时代在山路上打着趔趄……

但这个故事毕竟布满了皱纹。

几页土墙,斑驳而灰黑了,深深镂刻的内容已渐渐模糊。

捣衣声声,溪水仍在平静地流淌。

哦,什么时候你才能吟起一支崭新的村歌呢,小溪?

(选自《散文诗报》1987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