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丁
小小的,像一只小小的羽毛初丰的小鸟,从森林飞出,沾着花香,沾着果甜,沾着山野梦幻般的色彩,在铁道的枝杈上搭起的香巢。
那一篱粉红色的木槿花,那半城青翠欲滴的笪竹,那掩在绿荫里三五堵古黄色的泥墙,正在向行色匆匆的脚步诉说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故事。
这,不是终点,却分明卸下过一个早春的恋歌;
这,也不是终点,却分明装上过一个金秋的色彩。
列车,仅停靠短短的一分钟。
但,琴弦一般锃亮的铁轨却是长长的,长长的,长如老祖宗唇边的摇篮曲,长如仲夏夜牛乳一般从果园里滑过的清风,长如收割后姑娘在柞树林里献给小伙子的第一个吻……
小站,倚着沉静而富有的深山。
跳石
小溪没有桥,难道就断了通向彼岸的信念吗?
九块跳石,九尊历史的雕塑,抖落风霜雨雪,肩负着一双双耕耘者的脚印。
桥,也许有坍塌的时候。
只有从历史的幽暗中走来的极朴实的跳石,才不会将那一双双诚实的脚印遗忘。
虽然,它只是历史的一串省略。
老樟树上的笑
老樟树,伸出巨大的手掌,托着牧鹅少年稚气的笑,笑意溢出嘴角,在绿莹莹的叶影里飘,在晕乎乎的樟香里飘。这笑,飘落草地,是星星一样明丽的花朵。
白鹅在缀满鲜花的芳草地上徜徉,笨重的脚蹼撞落了花瓣,把笑声撒了一地。
祖母如果在世,她还会在老樟树下讲那个悲伤的故事么?记得她的头上是没有簪过鲜花的。
牧鹅少年惬意地斜躺着,让樟籽儿从小鸟的爪下弹出,吻一样落在光洁的额头上;任细碎的阳光,水花儿般轻轻荡在洁白的衣衫上。
听叶片儿飒飒,讲一个簇新的故事。
(选自《百花洲》198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