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兵
还是那幢低矮的小屋,
还是那扇马兰纸糊的窗户,来者躬身向母亲问安祝福。
母亲,和她的小屋,
依然保持着独特的古朴。
堂屋斑黄的墙壁上,
挂着她的亲人们凝固的笑容,
挂着烫金的烈士匾额。
一段悲壮的历史,
耸立在一个民族永恒的记忆里。
历史,现实。
一切都这样端庄、严肃,
端庄的斗笠端庄的镢头,
端庄的被衾端庄的土布,
那支扛着长矛、背着大刀的队伍,
以及走在队伍里那些年轻而高贵的头颅,仿佛还在向人们诉说,
珍藏了半个世纪的最后的故事。
岁月,久远了,
母亲,也衰老了,清瘦了。
时间在她额头抹下凝重的笔触。
只有笑声是年轻的,
如同当年笑着送她当红军的儿子、丈夫,只有眼睛是明亮的,
明亮得不存一丝杂念,
能让人看到她的心灵和风骨。
这就是老区的一个母亲,和她的小屋,她很充实却很清贫,
仅拥有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
我忽然陡生出一些悲苦,
共和国,该为我们的母亲营造新屋。
(选自《安徽文学》1987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