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刚进办公室,金戈就接到了辛仪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即到她单位去,她在办公室等着他,语气非常坚决强硬不容商议,她说给他四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他不来的话,她会马上打车到学校把他绑架到医院。金戈原本想等辛仪的脚好一些再去,现在看来只好提前了,他摇了摇头。
一检查,金戈果然有病,胸膜炎,需要住院动手术,辛仪不由分说没同他商量就给他办好了住院手续,她对金戈说,我是你的医生,看病得听我的,这事我说了算!见辛仪为了自己的事忙前忙后一瘸一拐跑着,金戈于心不忍心疼地说,好,一切都听你的,你的脚还没好,快休息一下吧。辛仪笑了,擦了下额头说,没事,不怎么疼,倒是你,让你早来你不来,这下可好,胸腔里积水了吧?要是早来打打针就能好,根本不用遭多大的罪。
金戈笑了,大声说,有积水好啊,要打针,要手术,要休养,要住好长时间的院,这样我不就有机会能跟你待好长一段时间嘛,是不是,辛大主任?辛仪却没有笑叹口气说,你啊就瞎说吧你,亏你还说得出来。顺着她的话金戈装出很忧郁的样子说,是啊,俗话说有啥别有病,辛主任,你别说,平日身体好时没注意,这有病还真难受,我这病严重吗?好治吗?手术没啥危险吧?能不能有啥后遗症啊?你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半身不遂什么的,唉,跟你说实话,现在我心里特别害怕,真的。
嗯?辛仪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金戈像不认识他似的,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遂眨下眼说,你别担心,抽水的手术不大,小病而已,比感冒大不到哪去,放心,有我在,保证把你的病给治好。金戈点点头:这回我可全靠你了,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了,话没说完却憋不住一声笑了出来。你?人家在这着急上火,你却在装,叫你装!辛仪气得用本拍了他一下。
金戈收住笑神态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停顿一下说,辛仪,咱们商量一下,今天非得住院啊?等我回去把单位的事安排一下,明天再来行不行?辛仪板着脸没好气地说,不行!今天必须住院!一会儿就点滴!晚上哪都不允许去,老实呆在病房里!
唉,看来,世界上悲哀的事就是惹人生气,最悲哀的事就是惹医生生气,而最最悲哀的事就是惹辛医生生气,不能得罪啊!金戈装作很痛苦地叹口气,辛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见她笑了,金戈也笑了,他从腰间摘下手机,你干什么?辛仪不解地看着他,金戈扬下电话:要住院了,哪都不让去了,得告诉家里一声吧,再说也得准备准备。辛仪明白他话中意思,知道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是每一个患者住院前都必须要做的,作为外人即使是医生也无权说不,于是不再说什么,见她的样子金戈很不是滋味,暗叹口气,担心听到自己与曲文红的通话会令她不舒服,向她摆下手金戈来到走廊里。
喂,啥事?我上课呢,电话通了还未等说话那头曲文红压着嗓子低声问道,原本想向她好好地说一说,听她这样问金戈的情绪无意中受到了影响,想想说,没别的事,我在医院呢,大夫叫我住院,我告诉你一声。
什么?住院?那头曲文红着急地大喊起来,许是周围有了些反应,她降低一些声音,你怎么了?在哪家医院?快告诉我!
没大事,你不用着急,在人民医院呢,金戈说道。好,我马上到!曲文红不再说别的火速挂断电话。
十多分钟后,曲文红急匆匆地赶过来,满头汗,脸色煞白,她一把拽住金戈,你怎么了?得什么病了?看她担惊上火的样子金戈心中一暖,很是感动,轻笑一下说,文红没事,胸膜炎,小毛病,转头指着一旁的辛仪对曲文红说,文红,我这事辛主任帮忙跑了一上午,住院等一切事都是她给办得,累够呛。曲文红把脸转向辛仪面怀感激真诚地说,辛主任,谢谢你了,辛仪笑笑说,曲姐,金校长曾帮过我那么大的忙,这点事我应该的,你别客气。
那么点事你还记在心里干嘛,跟艳杰咱们关系都不错,是吧?曲文红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向金戈:对了,你怎么见到辛主任的?你给艳杰打电话了?
金戈嗯地轻咳一声说,没有,这一段时间我不总有点发烧胸疼嘛,今天上午单位什么事都没有,我就过来看看,正好碰到辛主任,曲文红看眼辛仪笑了笑,说,辛主任,真谢谢你了,对了,俺家他的病严重吗?我们什么也不懂,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我。
也没什么事,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入院手续也办了,住院观察一两天就做抽水手术,辛仪说道。什么?还要做手术?曲文红睁大了眼睛一把拉住辛仪的手,辛主任,吃点药打点针不手术不行吗?辛仪看金戈一眼对曲文红说,曲姐,别紧张,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你放心吧。
是啊,文红,跟阑尾炎手术差不多,辛主任是咱们市最好的内科专家,这点病在她这根本就不是病,保证没啥事,金戈也说道。曲文红哦地松了口气,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向辛仪说道,拿出手机时脸上却划过一丝不易令人觉察到的惊慌,她看了丈夫一眼,喂,嗯,没啥事,好了,就到这,没说几句她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抬头笑笑:培训班同学。
电话是曲斌打来的,也是他开车送曲文红来的,原本他要跟着一块上来,被曲文红给拒绝了,现在他就在医院的楼下。从上次聚会以后,曲文红与曲斌亲近了一些,她把曲斌看做了朋友,曲斌对她则更加地殷勤,有事没事总围在她身边,正因为有了曲斌的存在才使曲文红感到培训班枯燥的学习有了些乐趣,自己与曲斌没什么,只是彼此谈得来互有好感,但她知道让一个丈夫不认识的男人到病房来总是不合适,她现在已没心思去想曲斌的感受,甚至对于他打来的这个电话还有一丁点的反感。
哎,文红,告诉你可别让她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金戈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不能,都没啥过往,人家也只是象征性问问,曲文红忙说道。咱们去病房吧,马上就要点滴了,辛仪看下手表催促道。
辛仪为金戈办的是高干病房,离她办公室不远,整个房间就住一位患者,旁边还有一张陪护床。在短时间内能把一切事情办成这样,辛仪不仅用了全力,而且她的能力和威望也可见一斑,这些不是任何一个医生都能做得到的,曲文红看看房间四周由衷地说,辛主任,谢谢你啊。
文红,整个上午,辛主任不仅来来回回地跑,而且不少地方的检查都没要钱,金戈说道。辛仪笑了,曲姐,今天不到我这来了嘛,是吧?你们就别客气了,说话间一名手拿药瓶的护士走了进来,辛仪转过身说,曲姐,金校长,我走了,你们有事到办公室找我,曲文红哦一声说,辛主任,你快忙去吧,谢谢你啊!辛仪瞥金戈一眼转头走了出去。
换药的护士走后,曲文红收回眼神转头对金戈说,没想到这个辛仪还挺实在的,哎,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她包个红包啊?金戈觉得有些好笑,说,不用吧,大家都认识。曲文红摇头,不行,说什么也刚认识不久,人家不说咱们也不能不明白事,做手术哪有不给大夫钱的?给了钱,能给你好好做做,咱们不差那两个钱。金戈微皱起眉头:文红,这不好吧,就是给我看人家辛主任也不能收,或许还适得其反,再说,前段时间咱们不也是给她办过事嘛,我看你同她商量一下看用不用给麻醉师包个包,这才是正事,你说呢?
曲文红想想点点头说,也是,我怎么把麻醉师这个关键的人物给忘了?这个一定得给没啥说的,至于辛仪——人没有不喜欢钱的,这样,我也包个包,趁没人的时候给她,她要就要不要算了,说什么咱们事是做到了,你说呢?金戈知道妻子之所以这样做是为自己着想,他苦笑一下说,随你便,你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
坐了一会儿,曲文红抬头看眼点滴架又看看丈夫说,金戈,这你就住上了?学校那头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不用再回单位一趟啊?金戈想了想说,等一会儿把点滴点完,我给学校打个电话,现在单位也没什么大事,我估计这病十天八天的就能出院,对了文红,这事别跟二姨她们说。曲文红说,嗯,我知道,但你怎么跟你单位的人说啊?一说,该都来看你来了,好像咱们故意要收礼似的。金戈笑了,说,没事,我会叮嘱于副校长,除了三个校级领导知道我住院以外,不叫告诉其他任何人。
金戈看下手表说,文红,十点半了,你回去吧,到学校照顾下闺女,我这头没事,另外,下午你来,把家里电脑旁的那几本书给我带来,要不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曲文红抬头看看点滴瓶说,我等你点完再走,中午你怎么办在哪吃啊?要不我现在下楼给你买点吧。金戈摇头说,不用,这再有个十分二十分的就能点完,你走吧,晚了接闺女就不赶趟了,点完我自己找地方吃,我也不是动弹不了,这几天你把咱闺女照顾好就行,对了,别忘了带些钱把住院的押金给交了。
曲文红点头站起身说,那也行,我现在去找下辛仪,问她什么时候给你手术,另外,问问麻醉师的事,完事我就直接走了,等闺女吃完饭我再回来。
曲文红说完就走了,房间里一时静下来,生活真是有意思,不知文红与辛仪单独见面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金戈暗暗摇头。护士拔完针走后,金戈摁着左手背,感到浑身疲惫和困乏,平日没太多的感觉,没想到真正住下院以后,才知道自己确实是得病了,他闭上眼睛。
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你醒了?辛仪直起身子向后捋一下头发。你来了,金戈笑笑,辛仪嗯一声站起身说,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要了些粥和菜,趁热吃吧,一旁的柜子上摆着几个方便袋。金戈看一眼说,辛仪,谢谢你,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吧。辛仪点头说,也行,你刚醒,歇个十分八分的,说完又坐下来,一时两人无语。辛仪向金戈看了一眼,看到金戈也正在看着她,她脸一红,你看你,一点卫生都不讲,指甲这么长了都不剪!她抓起金戈的手轻咳一声,金戈双手的指甲确实很长,平日他总想不起来要剪。辛仪皱起眉,打了金戈手背一下:脏死了!说完,拽过他的手拿出自己的指甲刀开始剪起指甲来。
金戈心里一热,眼眶竟有些发酸,除了母亲辛仪是第一个为自己剪指甲的女人,他抬起右手揉一下鼻子把脸转向一旁,哎,刚才曲姐找我去了,辛仪抬头看了他一眼,金戈哦一声。你猜她找我干什么?辛仪问道,曲文红刚才临走时所说的话金戈记得很清楚,至于她找辛仪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就无从知晓了。她给我塞红包去了,辛仪呵呵笑了起来。是吗?金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你没看到,曲姐的样子可认真了,给我塞了好几次死活要给,最后有人进来我担心影响不好就收了,来,现在把它还给你,辛仪把一个红包递给金戈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地,叹什么气啊?金戈觉得有些奇怪,辛仪看他一眼说,叹气舒服,说完又叹两口。
辛仪把金戈所有手指甲剪完以后又给磨了磨,看她认真细致的样子,金戈笑着说今后我手指甲长了就找你,辛仪点头说好啊,只要你找我就给你剪。
辛仪弹弹衣服站起身,把柜子上的方便袋收拾一下说,起来吃饭吧,要不一会儿就凉了。金戈推开被子走了过去。我给你买了两个饭缸,今后你就用它装个粥打个菜啥的吧,辛仪把筷子递给金戈,一会儿我出去再给你买点毛巾脸盆水果水什么的,辛仪又递过来一个馒头。别忙了,我自己来,金戈坐在椅子上,那些东西你不用买,一会儿你曲姐都能带来,他咬口馒头无心地说道。辛仪神色一怔然后无声地退坐在床上,辛仪,对不起啊,我,金戈停下了筷子有些局促不安。没事,你快吃吧,辛仪眨下眼低声说道。
金戈——正在这时手中拎着许多东西的曲文红一头撞了进来,当她看到辛仪的时候一愣,文红,你来了,金戈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曲文红眨眨眼有些意外地说,辛主任你在这啊?
曲姐,我来同金校长说说明天手术的事,辛仪显得有些紧张。曲文红瞥丈夫一眼回过头说,辛主任,我家他的事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不好意思,今后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咱姐俩唠,俺家他有些木。辛仪看金戈一眼说,曲姐,咱们都是朋友,你再说就见外了,好了,我回办公室了,说完向门外走去。辛主任你慢走,曲文红送到走廊。
这个辛主任怎么有些不对劲?回到病房曲文红摇摇头。当然不对劲了,人家把红包给送回来了,叫你别送你偏送,这下送拧了吧!金戈先发制人,把刚才辛仪拿来的红包递给了妻子,曲文红掂下红包忽然明白似的说,怪不得我觉得她有事似的,原来有点生气了,看来这人还挺值得交。她走进来看眼柜面说,哎,你买饭了?金戈说,打完针下楼买的。曲文红晃晃手中拎的方便袋: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呢,闺女吃完我就打车过来了,两份,还热乎呢,说完她把东西拿出来摆在柜子上。
这两个饭缸你新买的?曲文红指着柜面说道,金戈点头说对。你买它们干啥?家里饭盒缸子一大堆,净花没用的钱!曲文红埋怨道。金戈不说话闷头喝粥。不行,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去找辛仪,她的包不用给了,但麻醉师的还没给呢,跟她商量一下怎么给好,曲文红边吃边说道。
金戈的穿刺手术由辛仪亲自做,在后腰脊柱旁穿个洞。一切非常顺利,前后不到三十分钟就结束了,饶是这样,辛仪的鼻尖上还是沁出了汗水。金戈开着玩笑说,大夫,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一旁的小护士瞥他一眼说,我们辛主任开膛破肚啥手术没做过?你这个还叫病啊?在病房就能做,压根就不用进手术室,按理也用不着我们主任亲自动手,你知道不?金戈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数落,不气反乐:嘿,小姑娘够厉害的,这也是跟你们主任学的?辛仪笑了看他一眼说,怎么样?有打抱不平的吧,今后错话咱们不说行不行?
从手术室出来,在外等候的曲文红跑过来俯下身:你感觉怎么样?还好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金戈向她笑笑说,媳妇没事,你放心吧,我挺好。曲文红长出口气转头对辛仪说,辛主任,谢谢你啊。辛仪笑笑,说,曲姐,手术非常成功,一点问题都没有,看眼四周她又说,曲姐,咱们还是回病房吧。曲文红醒悟过来,连连点头。几人合力把金戈抬到病床上,辛仪叮嘱,需要静躺六个小时才可活动,说完告辞走了。曲文红用热毛巾给金戈擦擦脸和手,然后坐在一旁,她注视着丈夫轻声问,金戈,现在疼不疼?金戈轻摇下头说,不疼,手术时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曲文红点头说,估计麻药劲过去后会疼,这样,我去问下辛仪,看有什么招能少疼点。金戈阻止她说,别找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挺一挺就好了。曲文红擦拭下额头说,你不知道,穿刺这玩意有讲究,我听人说穿不好容易穿坏了,穿出半身不遂什么的,在外面可把我急完了。
金戈笑了,说,媳妇,你说的是万分之一的事,哪那么容易就让我给摊上?再说,不还有辛仪嘛。曲文红点头说,咱们真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人真不错!金戈不想当着妻子过多地谈论辛仪,媳妇,人家都说我得的这是富贵病,不能生气不能累,今后你可得好好伺候着我。行,怎么伺候?把你供着?曲文红也笑了,你睡一会儿吧,她轻声劝道。金戈嗯一声,感到确实有些困和累,他闭上眼睛——不知睡了多久,中途醒过来几次,迷迷糊糊地听见辛仪和妻子的说话声,但没多听两句他又昏睡过去。
等他完全醒过来时,病房里的灯已亮,灯光有些刺眼,曲文红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四周静悄悄的,金戈看下手表,已是夜晚十一点多。你醒了?许是动作惊动了曲文红,她抬起头,看见她凌乱的头发及惺忪的双眼金戈心疼地说,你睡吧,我没事。曲文红揉揉脸站起来:饿了吧?想吃点啥?给你热点奶?她从床底拽出一个电炉子。我不饿,文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闺女呢?金戈张望下四周。我叫二姨接她家去了,曲文红边说便把倒好奶的小锅放在电炉子上。金戈摆手说,媳妇,你别弄了,我喝不下,这电炉子是从哪弄的?曲文红回过头:电炉子是辛仪拿过来的,对了,我给你洗点水果?
等一会儿再说吧,金戈拍拍床,媳妇,歇一会儿。曲文红摇头说,累倒不累,你伤口疼不?金戈向曲文红笑笑说,不疼,就是感到有点发木。曲文红点头说,刚开始总有个过程,慢慢就好了,对了,你上厕所不?经她一说金戈确有要尿尿的感觉,他掀开被子。哎,你慢点,曲文红来扶他,金戈推开她的手:媳妇,没事,这点事还不至于,正在这时门开了,辛仪走了进来,哎,你醒了?她欣喜地看着金戈说道。金戈点点头说,辛主任还没休息,今晚值班啊?辛仪笑笑,看曲文红一眼说,金校长不醒来,我们哪敢休息啊。看来辛仪始终在惦记着自己,金戈心一热。光今天下午辛主任就来好几趟,曲文红在一旁说道。
曲姐,那不是应该的嘛,醒来就好,辛仪打量金戈几眼,怎么,你这是想出去啊?金戈不好意思说是去厕所嗫嗫地说,我出去走走。辛仪点点头说,走走也行,但注意别抻着,好了,你和曲姐一块去吧,我走了,说完走了出去。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单位于副校长等三位校级领导就来了,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后各自扔下五百元钱走了,她们离开没多久教导处王主任等人来了,继后又有一些老师来,最后甚至连门卫、打更的都来了,病房里有些拥挤,不少人简单地问候两句后就留下钱走了。金戈暗暗叹气,说好不告诉其他人,可没到一天自己住院手术的消息却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了,到底一个也没瞒住。他不埋怨谁,知道这种现象也很正常,换做是市教育局局长住院,自己也得去探望,用于副校长、李副校长的话讲,教导处、总务处的同志们都有这个心情,非常惦记校长总问,不得不告诉——这一告诉可好,结果全校上下都知道了。
临近午饭的时候,来的人都告辞走了,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金戈出了口长气,感到非常疲惫,他叫曲文红把塞在枕头下面大家随的钱掏了出来,数了数竟有24000多元,媳妇,下午你把这钱存进银行吧,另外,咱们把刚才谁来了谁拿多少钱给记记,金戈叮嘱道。是啊,这些都是人情啊,别人家有事咱们也得去,曲文红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
两口子开始忙起来,金戈回忆人名和钱数,曲文红负责记录。哎,这谁谁的,你怎么记得这么准呢?不会错吧?看丈夫脱口而出十分流利的样子曲文红不禁奇怪地问道。不会错,上午来人时,聊天说话都是应付,暗中我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另外,记这事也有技巧,我是按办公室和钱数分类记的,不跟你吹,一般都准,金戈胸有成竹地说道。即便是这样,临到最后还有两千多元钱对不上。金戈身子向后一靠说,不写了,文红,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曲文红皱起眉头望着手中的钱着急地说,那怎么行,人家不白送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叫我挨个问去?媳妇,叫我说今后无论我们单位谁家有事咱们都去就行了,你说呢?金戈说道。今天来探望的人拿的都是现金,没包什么包,除了记忆没有别的识别方法。曲文红无奈地叹口气把钱收了起来,金戈,我下去买点吃的吧,曲文红说道。金戈忙摆手说,媳妇,我不饿,有点困就想睡觉,对了,下午没啥事你就上课去吧,晚上接闺女就别来了,我没事,说完躺了下去。曲文红看他一眼说,都中午了,困了也得吃点饭再睡吧。
是啊,困了也得先吃饭啊,正在这时辛仪拎着一些方便袋走进来。辛主任,曲文红站起身,金戈也忙坐起来。曲姐,我给你俩买了点吃的,你们趁热吃吧,辛仪扬扬手中的食品袋。从早上起金戈现在是第二次见到辛仪,见到她情绪好了许多。辛主任,你看我刚要下楼去买,谢谢你啊,曲文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方便袋接了过来。看来,金校长挺有人缘啊,一上午,这里够热闹的了,辛仪笑着坐在陪护床边。金戈笑了,说,辛主任你就别埋汰人了,哪是我人缘好啊,一大半都是冲着我这个职位来的,这我很清楚。
辛主任,一起来吃吧,曲文红把柜面收拾好后很热情地喊道。辛仪摇头站起身说,曲姐,我吃过了,不耽误你俩吃了,有事你们喊我,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见她离去金戈有些魂不守舍,真心想多留她一会儿,无奈曲文红在身旁,这两天看着眼前为自己忙碌着的两位女人,他的神志有时竟有些恍惚,除了感叹生活有些意思之外又有几许的感伤。
这人值得深交,曲文红走回来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吗?金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曲文红看他一眼说,其他事咱们不说,你看人家为了咱们,做完手术不回家昨晚特意留下来值班,今天也没休息,你说这人情咱们怎么还啊?金戈长叹口气说,媳妇,你别想多了,什么事情都有原因的,或许,或许她也在还人情吧。曲文红摇头说,就算这样,咱们跟别人也不能一样,人家为咱们好咱们得记在心上,等你出了院咱们叫上艳杰好好请请人家。面对善良的媳妇金戈说不出话来,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她知道自己与辛仪交往的事情后的样子,他想了想幽幽地说,既然你觉得她好,那你就跟她好好相处吧。
吃了一会儿,曲文红想起来停下筷子说,对了,金戈,今晚我就不来了,说到这又有些不放心,你自己行吗?金戈不说话用力点点头。
曲文红走后,金戈睡了很久,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时,看看周围不禁有些许失落,热闹的探望人群走了,曲文红回家了,辛仪也一定下班了,所有的人一时俱不见,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孤寂的感觉。这个时候文红和女儿在家会干什么呢,在看电视?辛仪呢,在写博客?这几天没上传章节,读者一定着急了——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辛仪拿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辛仪!他眼睛一亮兴奋地一下坐起来。睡一下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辛仪向她笑笑。
辛仪这两日明显瘦了一些,脸上也呈现出几丝憔悴之色,金戈有些说不出话来,咽口唾沫低声说,辛仪,辛苦你了。辛仪笑了:为金校长服务不辛苦,谁叫咱们是兄弟了,手足嘛,行了,快点过来吃吧。她带的饭菜很合口,金戈吃得很多,辛仪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嗯,兄弟,谢谢你啊,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反过来报答你,金戈没话找话地说道,等话出口又觉得不对,想了想他一半痴一半调侃仰起脸说,哎,要不你再坐次月子,我一定好好伺候伺候你,真的!辛仪的脸一下红了,狠狠地瞪他一眼:去你的!怎么吃饭也堵不上嘴?!
金戈嘿嘿地笑,过了一会儿说,对了兄弟,你好几天没去空间了吧,一定有人想你了。辛仪看他一眼说,平常在空间我不同人聊天,真的,曾有一个男的挺有意思,天天给我写信,写了很久,我想看他能坚持多久,结果写到四个多月后就停止了,说到这辛仪感慨地摇摇头。金戈笑了,说,应该继续写啊,要是写到一年两年的,你一定被感动,兴许就理他了呢,这个笨蛋!辛仪叹口气说,优秀的男人女人一般都不上网聊天,又上网聊天又优秀的如凤毛麟角,一般的男人哪能用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在虚拟的网络上去追一个没谋过面的女人呢,他早就不耐烦地放弃而改追别的易上手的女人了。
金戈似笑非笑地看着辛仪说,那你是凤毛我就是麟角了?唉,事情关键要看值不值得,如果值得别说一两年,就是打一千年一万年光棍也可以啊。听到这话辛仪若有所思继而一笑:又说傻话了不是?好了,坐床边休息一会儿吧,她开始收拾金戈吃剩下的东西。哎,辛仪,你把空间里咱俩的通信记录给删除了吗?金戈回头问道。为什么要删除?辛仪停下来惊愕地望着他。金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想了想硬着头皮说,以防万一,为了安全。
安全?辛仪念叨两遍,明白了他话中所含的意思,眼眶突然间变红,两人一时俱无语,金戈向辛仪走过去,叹口气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我们这是为什么?过了一阵儿辛仪仰起脸问道。金戈想了想说,为了,为了爱吧,对,为了真爱!说完轻轻低下头去,辛仪未动,两人的嘴慢慢碰在一起……
金戈的血液快速地流动起来,呼吸越来越重,渐渐他产生出一种欲望,一种要占有辛仪全部的欲望,他的舌头开始游离起来……辛仪轻咬他两下,推开他说,好了,刚做完手术,注意恢复。
金戈一时有些收不住,他感到下体发胀,捂着小腹蹲下身去说,辛主任,不兴这样折磨人的,我,我做两个俯卧撑或者出去在走廊跑两圈去,说完作势把双手撑在地上。辛仪有些不忍伸手去拽他,我知道,我知道,但胸膜炎手术后千万不能累着,一累胸腔里就又该积水了。
金戈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笑。金戈歪着头说,下次你可不能离我太近了,好遭罪啊。辛仪笑笑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顺手翻开床头的一本书,正在这时从走廊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哎,出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辛仪放下书站起来。我也去,金戈忙说道,辛仪点点头,两人急匆匆地走出病房。
走廊几十米处聚着一堆人。你马上给俺家孩子开转院手续,告诉你,要是把俺孩子给耽误了,一切后果由你负责!人群中一青年男子指着对面一名女医生大声喊道。一个皮疹用得着到省里看吗?我是主治医生,既然你到我这来了就得听我的,随便转院不行,别说了,我还有工作,你要再拦着我,我可要报警了,女医生冷着脸说道。大夫,求求你给俺家孩子转了吧,求求你了,就当你做好事了,年轻男子身旁的年轻女子上前去挽女医生的手。放开我!女医生厌恶地用力一甩。走!不跟她废话,咱们找她领导说去!年轻男子一把拽过妻子恨恨地向外走去,人群无趣地散开。
你说这俩患者家属多他妈不讲理!屁点病就要转院,早他妈干啥去了?有能耐当初别到这来啊!女医生掉头对辛仪愤愤地说道,说完不等辛仪回话便气呼呼地走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金戈摇头说,她谁啊?为一个转院至于吗?给转了不就得了?辛仪叹口气说,你不知道,她是我们皮肤科的栗主任,总跟患者吵吵,别管了,咱们回去吧。
在医院住了六天,除了打针睡觉看书,金戈就是同辛仪聊天,辛仪天天来,曲文红一天中也总要来一次,生活在两位女人的照顾中,金戈的心情却非常复杂,很幸福很矛盾,有时还有一丝愧疚见不得人的感觉。
第六天下午,辛仪走来喜滋滋地对他说他的病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办手续出院了。金戈很高兴,望望辛仪又看看四周突然间他竟有一丝不舍之意。怎么,还没住够?辛仪笑道。你别说,住了几天对这里还真有了感情,金戈感慨道。其实,从情感上讲我也不想叫你出院,出了院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我要想你怎么办啊?辛仪叹口气。傻瓜,那我就住这里不走了,金戈怜惜地轻轻拥住她。
我把一盆花摆在我办公室的窗台上,每天你上下班路过都能看见,知道有人在想着你,辛仪用手指摆弄着金戈的衣领说道。金戈松开手臂笑了,在窗台摆花?你让我想起一本书中写的故事,一个女人为了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约会,两人约定好,如果女人的丈夫不在家,女人就在自家窗台摆上一盆花,你听过这个故事吗?辛仪点头说知道。我们这算什么?也算一种约会吗?金戈的意识一时有些恍惚。
辛仪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叮嘱金戈说,出了院每天要按时吃药不要喝酒,记住了?金戈长叹口气,向四周又看了看说,没想到住院是这么的舒适,真不想走啊,将来我要是有钱了,一定在这里住上两个月三个月的。辛仪笑了,说,你看你又说傻话了不是,对了,你出院的事跟你家曲姐说了吗?金戈摇头说,不忙,等明天上午再说。
停顿一会儿辛仪问他同曲姐是怎么认识的,金戈回答是别人介绍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吧,他补充道,完了又问辛仪是怎么结的婚。辛仪说她妈希望她早点嫁出去,俺家他对我挺好,另外是报恩吧,她说道。
报恩?报什么恩?
算了,不说了,辛仪叹口气,两人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辛仪看他一眼站起身说,你睡一觉吧,我出去到别的病房看看,晚上我再过来,说完走了出去。金戈确实感到自己很疲倦,自从住院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天觉特别多,总是睡不醒睡不够,现在又有些坚持不住了,他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钟,清醒一下他坐起来,觉得有些饿,下床找了个苹果。他有点奇怪,今晚怎么这样安静?曲文红没来,一定是在家陪女儿,这个时间不来就不能来了,可辛仪能来啊,今天她值班,难道她刚刚来过见自己没醒又走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走廊内出现男人的哭骂声,有事!金戈忙穿上鞋走出病房。走廊内,有许多人正在拼力拽一位二十多岁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像疯了一样,一次次向站在对过人群中央的辛仪扑去,你都干他妈啥吃的?啊?怎么打的针?怎么给我儿子治的病?你们赔我儿子!他双手张舞着,口中叫骂着,提到孩子他又大哭起来:儿子啊,儿子!你,你们医院赔我儿子!说完又一次扑向辛仪。
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行不?辛仪极力地劝着对面的男人,而那个皮肤科的栗主任此时则战栗着身子紧紧躲在她后面。说他妈的啥?还说!我儿子就是让她给治死的,今天晚上,我——男人有些气喘,我跟你没完!说完他又死命往前扑。这个年轻男人,就是几天前找栗主任要求转院的那个人,怎么,他儿子死了?金戈万分惊讶,此时这个年轻男人的神志似有些昏迷,旁边拽他的人有些拽不住,他人已窜到辛仪面前,左手去揪她的衣领右手向辛仪的脸上扇去——
手在半空,却被闯进人群的金戈用胳膊拦住了,辛仪被拽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头发也弄乱了。有事吱声,干啥你打人?金戈把男人使劲往后一推,怒气冲冲地挡在辛仪面前,你谁啊你?男人被推得后退两步瞪起双眼,你他妈的给我躲开!要不连你一块揍!说着手已伸了过来,金戈一偏头躲过这一拳,原本想迎头还击的,可经刚才那一比划才猛然发觉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几天只知道自己病了,却想不到身体竟然虚弱如此,一用才清楚。
金戈上前一步用胳膊死死抱住男人,把脑袋紧紧抵住他的下巴,这时才发现男人原来是喝酒了,满嘴的酒气,男人试图抽出双手,无奈金戈抱得太紧,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只好喘着大气脸憋得通红,这样僵持着,直到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来拉时金戈才松开双手,此时他浑身冒汗腿直打颤,警察很奇怪地望着他,当听说他是一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的患者时,才理解似地点点头。
年轻男人见到身穿警服的警察似一下子醒了酒,但还是一脸的悲愤,照旧骂骂咧咧,警察把他劝走了。事情结束后金戈却有些站不住,刚才那股紧张的劲松懈下来后马上感到腿软,眼前金星晃动,辛仪发现他脸色不对,忙扶他回病房休息。
经过劝架那一阵折腾,第二天检查,金戈因过分受累而造成左胸又一次积水,不得不在医院再住三天,这事他没敢跟曲文红说。
第三天晚上辛仪过来看望他。唉,为了我,又叫你遭了三天的罪,我——辛仪摇摇头长叹口气。金戈笑了,说,你看你,我巴不得呢,再说咱们不是兄弟嘛不赶上了嘛,好了别想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我出院了你好好请我吃一顿怎么样?辛仪神色略好看了一些说,这好办,别说一顿就是半年一年的也行。
辛仪你可别骗我,要去,咱们可得上高档饭店,一顿饭怎么的也得要四个包子一碗粥外加一碟小咸菜啥的,跟你说到时你可不能不给埋单,金戈一脸认真地说道。辛仪扑哧笑了出来,金戈也笑了,哎,这一个多星期你天天白天值班有时晚上也不回家,你家那谁没说什么啊?金戈问道。辛仪看他一眼说,问了,问你啥时能好,还说你出院时要来看看。
是吗?哎,他怎么知道我住院了?我告诉他的。
原来这样,辛仪的丈夫要来看自己,这,这不有点意思嘛,虽然知道同辛仪的丈夫早晚有一天会见面,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金戈却有些不知怎么办好,没想到与他会以这种方式相见,他来了自己说什么好呢?做什么好呢?金戈脸上的笑容不经意间消失了。吓唬你的,他不会来,看你的样!辛仪呵呵地笑了。金戈嘘一口气说,我倒不害怕,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辛仪摆摆手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曲姐一会儿来吗?
金戈点头,下午曲文红打电话说晚上要来送饭,可现在还没个影,他看看手表。等着急了吧,正说着曲文红一头走了进来,呵,辛主任也在这啊,她向辛仪笑笑把手中东西放在小柜上。我来跟金校长商量一下明天出院的事,辛仪站起来。能出院了?真的吗?曲文红左右看看,当确认这是真事的时候禁不住欣喜地笑起来,太好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金戈笑笑说,我不也刚接到辛主任的通知嘛。
好了,你们俩好好唠吧,我走了,明天上午咱们办出院手续,说完辛仪向外走去。辛主任再坐会儿呗,你看我一来你就走,咱姐俩这么长时间始终没好好唠唠,曲文红说道。不是,曲姐,俺家他打电话说有事,改天的,改天我再同你唠,辛仪回过头来。
送走辛仪,两口子回到病房,曲文红坐在那里看着金戈半天不语。媳妇,你怎么了?金戈觉得奇怪。曲文红眨下眼说,你说辛主任长得好不好看?金戈点下头说好看。你说她能不能看上你?曲文红又问道。金戈心中一惊,难道她知道了或看到了一些什么?文红,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样人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板着脸说道,但还是显得有点底气不足。曲文红突然呵呵笑起来说,看你那样,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长这样难看谁跟你?也就是我吧年轻时不明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哎,艳杰可跟我说了,说你俩都愿意写东西,搞艺术的花花事最多了,你可得注意点,要不,我可给你戴绿帽子,知道吗?
原来这样!金戈暗暗松口气,口气一变说,艳杰都跟你说什么了?她说的话你能信?你后悔了?遇见什么合适的了?曲文红笑了,遇见啥人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觉得不好就趁早说出来,能过就过,不过散伙谁也不耽误谁。
自从上次电话事件以来,这段时间曲文红对曲斌一直是不冷不热,曲斌向她道了好几次的歉,可她总是不太搭理,就在刚才曲斌还给她打电话,保证今后不再干扰她的生活,说着说着哭了,曲文红的心禁不住突地软下来,知道曲斌并没什么大错,这几天自己对曲斌之所以这个态度,一来是告诫他不要影响自己的生活,而最主要是自己在做反思,现在曲斌这么说倒叫她于心不忍,她原谅了他,答应可以照旧继续交往,这也是今日曲文红来医院晚的原因。
金戈觉得媳妇今晚说话很没头绪,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吃完饭,曲文红略收拾一下便插上病房的门,你插门干什么?金戈有些不解。曲文红笑了,坐在他身边把手伸进他的裤裆,让我摸摸大不大?金戈知道她这是想了,每次她想的时候都这样。这不行,医生说不能累着,要不院该白住了,金戈忙说道。曲文红停了下来,看他一眼说,我就是摸摸,在医院还能真办事怎么的?金戈有些不忍,想想说,这样,像你怀孕时似的,今天我不动,你在上面,解解渴就行,说完他开始褪衣服。这样行吗?在医院不好吧,曲文红起身关掉灯……
辛仪一打开家门便看见客厅里摆满了一桌子的菜,丈夫马国维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着,门口一堆的鞋。三儿回来了?辛仪的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随之走出的还有她父亲和大姐、大姐夫、二哥二嫂及小妹。姐你可回来了,小妹接过她手中的挎包,妈,爸,你们怎么都来了?辛仪看眼大家惊喜地说道。三儿,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国维打电话把我们找来的,老父亲露出慈祥的笑容。你看把我们辛大主任忙的,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来,我给辛主任打个溜须,二哥辛卫东笑着把拖鞋递给三妹。经大家这么一说,辛仪才恍然大悟,今天确实是自己三十三岁的生日,这几天一直忙碌金戈的事,竟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记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几天太忙,我还真给忘了。
媳妇,你回来了?马国维带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我在楼下饭店要了六个菜,又弄了六个,就差你回来后我就开炒了。国维说到外面吃,我和你爸说都是家里人用不着,在家多好,方便,辛母看眼姑爷笑着说道。就是!花那钱干啥,有那钱干啥不好,辛父在一旁说道。
我想借这个机会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对了,大姐二嫂她们给你买了个挺大的蛋糕,得不少钱呢,马国维嘿嘿笑道。呵,还有蛋糕?我年纪又不大过什么生日啊,就你多事,辛仪笑着白了丈夫一眼,哎,那帮小家伙儿呢?辛仪向四周看看,嗨,都在那屋玩电脑呢!大姐向里面指了指。
爸,妈,大姐你们都进屋吧,辛仪脱下外衣作势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国维,看我能帮你干点啥?没走两步却被马国维笑着拉了回来,不用,你人回来就行,进屋陪爸妈和大姐他们说会儿话,我一个人就行,放心,立马就好。
那行,有事你喊我,辛仪不再客气,随母亲她们来到大卧室。三儿,最近几天单位挺忙啊?刚才,我听国维说怎么你都一个来礼拜没回家了?啥事那么忙啊?来检查的了?辛仪母亲低声问道。听母亲这么说辛仪算了算,可不,自己还真的有七八天没回来了,这个马国维,怎么什么事都跟爸妈说啊,她心里暗暗埋怨丈夫,没有,妈,就是帮咱家天天入学的那个校长得胸膜炎住我们医院了,咱们入学一分钱没花,另外,这次我大姑姐家小华考试人家也帮了挺大的忙,我想借机回报一下人家。辛父点头说,嗯,别人对咱们够意思,咱们就得对他够意思,不能欠别人的,三儿你做得对。
那也得顾惜点自己的身子啊,再说,做夫妻也不能说分开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啊,辛母有些心疼闺女,同时白了老头子一眼。妈,爸,国维跟你们说什么了啊?辛仪看看两位老人。那倒没有,国维啥也没说,就是我听了觉得不是那个事,辛母说道。
自结婚以来,马国维始终对岳父岳母一家非常好,没少为他们花钱,两位老人对这个姑爷也很满意。三妹,这是咱妈咱爸给你煮的梨糖水,大姐拿过一个大玻璃罐子,三妹,找时间把嗓子手术给做了吧,省得遭罪,二嫂劝道。开饭了!哎,这么热闹,你们说什么呢?此时小妹走了进来。没说什么,辛仪笑着站起身,几人走出房间。
菜肴很丰盛,看来马国维确实下了一定的心思,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围在一张桌子边,开怀畅饮,非常热闹和融洽,尤其辛父辛母更是一脸的幸福和满足……酒宴一直进行到晚八点多,马国维夫妇留大家住下,但众人不同意,临走老人有意还带走了外孙子。
众人走后,偌大的屋子一下安静下来。媳妇,那几个碗、盘子泡在那明天早上我刷,你也挺累的了,收拾一下早点睡觉吧,马国维望着妻子满怀关切地说道。辛仪暗叹口气,一听这话她知道丈夫想自己了,每次基本都是这个样,她看看表说,这才几点啊,你先到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先收拾收拾。
别,你歇会儿吧,碗还是我洗,马国维忙站起身,说完哼着曲子向厨房走去,望着他的背影辛仪摇下头,转身走进淋浴间。
等辛仪来到卧室的时候,马国维已躺在了床上,媳妇,洗完澡了?他把身子向里挪了挪。辛仪点点头说,你洗了吗?马国维知道妻子喜欢干净,忙说,我昨天刚洗的,你看——说完掀开被子,他浑身只穿一个三角裤头,裤头上顶起一个很大的包,那啥准备好了吗?辛仪扫了一眼问,生完孩子后,因担心带环会给妻子带来痛苦,所以这么多年两人在一起马国维一直是坚持用套,早准备好了,马国维从枕头下拿出安全套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