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京城最近有些****。”杨安将今日收集的信息向火银月禀告道。
“无妨。”火银月淡笑的泯着手中的清茶,流离的目光看向窗外,有些期盼着在喧闹的人潮中会偶然发现那抹灵动的身影。
“阿九姑娘还是没有消息,收到公子的火焰令后,属下们一直密切的注意着京城的动静,可是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查出一点线索,不过天下第一楼有个伙计,曾经在四个月前,遇见一个和公子描述的差不多的姑娘,只是在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离开了,再也找不到踪迹。”
“带他过来见我,还有派些人在暗中守卫着那一男一女。”火银月清和的面容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后向属下吩咐道。
那一男一女手中有阿九的玉佩,应该是她的朋友,而且一路上他跟随他们到了京城,看的出他们不但乔装打扮了,而且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到了京城后更是如此,必定是在躲避什么仇家。
那男子功夫算是佼佼者,也如此的谨慎,看的出他们要躲避的人必定更厉害,有可能是鬼魅帮的人?
火银月收回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黑色衣裳的男子吸引了目光,那绝尘的气息中散发出威严的冷漠,而在他身旁坐的男子气息微弱,看的出内力淳厚,当从他对黑衣男子的神色却是那么的恭敬,看来这黑衣男子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
夜帝似乎察觉到楼上的一抹视线,随意的抬起目光,眼神落在窗口的火银月身上,白色的衣裳在风吹拂下飘逸而灵动,温和的面容给人轻风扶面的感觉,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澈,似乎如同一湾深潭,深可见底,却又是深不可侧。
二人对视片刻后,各自收回了目光,神色中皆有着隐忍而下的担忧。
十五,月圆。
阿九痛苦的蜷缩在床上,冰冷的寒气慢慢的自骨血中渗透而出,冻结了冰冷的四肢,一双手此刻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寒气的侵袭。
“小姐,你怎么了?”仇海接到属下的信号立刻赶了过来,看着脸色发白的阿九,一贯冷莫的脸庞此刻也覆上了担忧。
“大叔,这是老毛病了。”阿九嘤咛一声,被汗水湿透的面容上扯出虚弱的笑容。
“啊。”又是一阵巨大的痛楚席来,冻结的全身如同被无数的细针在不断的扎刺着,隐隐的痛楚慢慢的扩大,阿九紧咬住嘴唇,强忍着,挂在苍白嘴角的血液殷红的刺目。
仇海一手搭在阿九的腕上,脉息正常,可刺骨的冰冷让他知道公主此刻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隐忍的目光看向阿九越来越狰狞的神色,沉声道:“带小姐进城。”
虚弱中,阿九终于舒了一口气,眼角的泪水在此刻也滚滚落下,朦胧中,是夜帝温柔的目光,哽咽的将身子缩成一团,阿九不断的回想着曾经的一幕幕往事,任泪水湿透了脸颊。
皇家的园子中,夜帝凝望着满眼的月色,当初阿九就是在这里混进了东邵和亲的队伍中进了皇宫,一晃已经快四个月了。
今日就是十五了,明日阿九的身子时候还经的住寒气的侵袭,她到底被带到了哪里去了,城门早已经戒严了,没有出城的可疑人,看来他们是将阿九看押在某个隐匿的地方。
“残墨,将所有人都部署好,或许明日会有阿九的消息。”夜帝冷声道,希望明日他们会将阿九带到医馆去。
“已经按照部署都安排好了,皇上,你也几日都不曾休息了。”冷残墨看着夜帝疲惫的神色,有些担忧的开口。
如今国事繁忙,而且楼丞相一众也开始了蠢蠢欲动,边关比往日里要****许多,看来多事之秋已到,可皇上为了找寻阿九姑娘的下落,日日忧心,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勃发自傲。
“不用,你下去吧。”夜帝挥了挥手,修长的身子寂寥在伫立在月色下,淡漠的身影愈加的模糊,似乎要消融在无边的黑暗下。
马车里,阿九透过帘子看向漆黑一片的夜色,因为身子的痛楚,所以小荷也放松了警惕。
“小姐,风大,把帘子拉起来。”小荷语气依旧冰冷,和在谷底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车里闷的慌。”阿九虚弱的吐露一句,一夜的颠簸,加上寒毒,此刻她早已经虚弱到没有半分的力气,只是因为信念而强撑着意识。
小荷冷眼睨了一眼半靠在车窗边的阿九,张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目光转向另一旁。
见状阿九终于疲惫的扬起嘴角,马车不远处都有人在暗中看守着,所以他们认为自己一定没有可能逃出去了。
趁着小荷不注意,阿九将掌心中的信号散发射到了半空中,疲惫的闭上眼,苍白的面容中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
“盟主?”
“不用说了,我已经看见了,集合所有人以防止出现意外。”当夜空中绽现出一朵七色的焰火时,火银月心倏的纠结在一起。
清逸的面容中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洒落和镇定,快四个月了,阿九一直没有消息,可今天却是十五月圆,她竟然发出了信号散,必定是出事了。
“小姐,你刚刚做什么了?”帘子被一把掀了开来,小荷苍白的脸上带着愤恨看着昏迷的阿九,那夜空的焰火是那么的明亮而清晰。
“没什么,只不过让人来带我走。”阿九晃了晃脑袋,却没有一丝力气睁开眼。
“立刻掉转方向回去!”小荷冷声的命令道,仇将军果真是太仁慈了,才会上了公主的当,什么体弱病痛,根本就是公主自己用来逃出去的借口。
马车立刻掉转了方向,往来时的地方急弛而去。
“你们可以走,把人留下。”火银月傲然立在马上,随风扬起的白色衣裳映衬着苍白的月光,俊美的面容中却是让人震慑的威严。
“你们是谁,我家小姐病重,快些让开。”小荷下了马车,目光落在身前的的白衣男子身上,虽然是温润如水的姿态,可他周身散发而出的气息却是冰冷的骇人。
“银月哥哥,是你吗?”听见熟悉的嗓音,恍如梦中一般,阿九强撑着意识低喃着,轻弱的声音却还是被火银月清晰的听见。
“阿九。”神色一冷,火银月一挑长剑猛的向马车飞身而去,阿九怎么会这么的虚弱,十五之夜,她的寒毒难道又加重了。
“想带走人,怕是没那么的容易。”小荷冷笑一声,素手一扬,瞬间隐匿在暗处的人立刻围剿过来。
“阿九,你怎么样了?”似乎如同没有看见拦在身前的小荷,火银月剑锋一挑,身子已经近了马车。
回首看了一眼攻击而来的小荷,一掌猛的爆发出凌厉的罡气,修长的身影已经入了帘子。
“银月哥哥,真的是你,阿九还以为在做梦呢。”半眯眼,看向近身的火银月,阿九虚弱的笑了起来。
“傻丫头,别说话。”怜惜的目光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火银月一手将她揽在了身前,破车而出。
“放下人。”被火银月的真气震退的小荷再次的欺身上来,看着已经被抱出马车的阿九,神色愈加的阴冷。
“你们断后。”火银月依旧如同不曾看见小荷一般,温柔的目光只落在怀中的阿九身上,清冷的声音吩咐一句,随即准备抱起阿九离开。
见状,小荷神色变了又变,提起的剑再也顾不得阿九,横剑攻了过来,火银月一手揽着阿九的身子,一手握剑,迅速的展开凌厉的招势。
剑影缭乱,片刻之后,小荷身子猛的向后退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地上,被汗水****的脸上苍白成一片,喘息间,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发而出。
不再犹豫,火银月看着已经昏迷的阿九,随即收起剑势,突然,一道凌厉而诡异的真气自一旁席卷而来。
火银月神色一变,揽着阿九的手微微的收紧,长剑再次的旋舞开来,身影向后退后几步,稳住了怀抱中的人,这才神色谨慎的看向突然自暗处冲出来的人。
冷残墨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望了一眼被火银月抱在怀中的阿九,他若不是抱着阿九,自己这一招他必定会应付的洒落自如。
火银月同样打量着对面向自己发出攻击的男子,清冷的气息下是深厚的内力修养,回望了一眼阿九,“杨安。”
“是。”杨安闻言立刻自打斗中抽出身来,接过火银月怀中的阿九,随后横剑退到了一边。
一瞬间众人只感觉眼前剑火缭乱,早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感觉一道白影和一道黑影交织在一起。
在火银月和冷残墨打斗的同时,夜帝收到了信号也已经赶了过来。本来将所有人都部署好,等待着明日的结果。
可属下的人回报城门口有两方陌生的人在争斗,夜帝心中瞬间有了期盼,而此时冷残墨派人送来的信息更让夜帝担忧多日的心此刻更加的忐忑不安,幸好他赶来了。
“阿九。”夜帝一掌击在杨安的后背,颤抖着手将昏迷的阿九揽在怀中,神色一痛,随后飞身跃上马背,快马绝尘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幽幽的自昏睡中转醒,闭着眼,阿九嘴角咧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昨夜她好象看见了银月哥哥了,那自己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再次的笑了起来,阿九一转身,却赫然发现自己被圈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样熟悉的气息,那样温暖的感觉。
身子怔了怔,阿九幽幽的转过头,夜帝熟悉的面容清晰的落在眼中,“皇上。”
阿九唤了句,才发现他睡的很沉,眼帘处一圈灰黑的印记,冷俊的脸庞比自己离开时清瘦了许多,如何的疲惫才会让他此刻睡的这样的沉,竟然连自己的呼喊也不曾听见。
小手慢慢的抚上了他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不忍心,不忍心日后自己就要这样的离开,天人永隔,泪水慢慢的自眼中垂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进了衣裳,落在自己快要破碎的心扉中。
他们真的有着血海深仇吗?想到此,阿九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压抑着奔腾而来的情愫,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夜帝的怀抱中,那里是她一生中最安全的港湾。
“阿九,怎么哭成这样?”夜帝睁开眼,环抱住阿九因哭泣而不停颤抖的身子,连日阴沉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阿九以为再也回不来了,结果一醒来就在床上,皇上,你什么时候把阿九接回宫的。”
哽咽的语调断续的自夜帝的胸口传出来,只是那面容上挣扎的痛苦却不曾被人窥见。
“傻丫头,把谁弄丢了也不能把阿九弄丢了,这些日子,后宫的妃子可都三三两两的想到天御宫来。”
夜帝温柔的嗓音中盈满了笑意,大手轻柔的抚摩着阿九的长发,一点一点,将这些日子里的煎熬和担忧慢慢的排出脑海。
“不准,皇上你可答应阿九的。”倏的自夜帝怀抱中探出头,阿九底气十足的冷哼着,随后望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屋子,这才愣愣的问道:“皇上,银月哥哥呢?”
她应该没有看错啊,分明是银月哥哥将她抱出马车的,怎么现在一醒来,却和皇上在一起,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太思念银月哥哥。
“你是说昨夜的白衣男子?”夜帝看了看阿九担忧的面容,不由的想起昨夜和冷残墨平分秋色的火银月。
第一次他是在酒楼里见到他的,当时只感觉此人非同一般,昨夜不曾想,他竟然会出现在阿九身旁,而且那样温柔的抱着她。
“对啊,银月哥哥这么多年的习惯都没有变,总是白色的衣裳,不过阿九还没有看过有使可以将白色穿的那么的飘逸。”
原来不是自己眼花,阿九这会真的有些思念好久不曾看见的火银月。
“你们认识很久了?”语气慢慢的低沉,夜帝紧盯着阿九神采飞扬的面容。
“是啊,银月哥哥最疼阿九了。”阿九笑着开口,奇怪的瞄了一眼冷哼的夜帝,狡黠一笑,继续道:“阿九有记忆的时候就有银月哥哥,皇上,这是不是青梅竹马。”
“而且什么?”见她语气停顿下来,夜帝冷声的问起,想起她和他曾经的亲密,语气更加的不善。
“而且银月哥哥可是阿九的未婚夫,唉,若不是在宫里,阿九也该成亲了。”压抑着笑容,阿九好整以暇的看着夜帝逐渐阴沉的神色。
“未婚夫?”夜帝一抬眼,将阿九的笑容收进眼中,银月?那样的身手难道是火银月?
“火焰令要找的人是你?”
“哈哈,皇上你好聪明,阿九只这么一说,你连火焰令都知道了,不过阿九聪明吧,银月哥哥找了这么久多没有找到阿九。”
阿九笑的不可遏制,终于见到皇上吃醋的表情了,随后想起刚刚入宫时的情景,继续道:“江湖之大,没有火焰令不到的地方,后来阿九就想到了皇宫,果真被阿九猜对了,银月哥哥竟然一直没有找到我。”
阿九神采飞扬的说起当时逃婚的种种,笑容满满的脸上更是因兴奋而染上了无限的光彩和灵动。
“阿九,我会替你把婚约解除的。”夜帝看向自己身前的阿九,闷闷的开口,幸好她逃了,幸好她逃进了皇宫。
“好,阿九也把银月哥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才不要嫁呢。”阿九点头笑了笑,将所有的破碎的记忆深深的埋进了心底。
“那好,今日我们就去找火银月。”夜帝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揽着阿九的手微微的用力,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抱在胸前,恨不能将她揉进身子里。
“小荷失职,请将军处罚。”小荷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久久的失神。
她不曾想到公主一枚小小的信号竟然会引来那么多的高手,若不是那二人交手,她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仇海神色阴郁的开口,刚刚已经得到了消息,昨夜出现的竟然是武林盟主火银月,而随后而来的人马应该是宫里的人,因为楼昭德一早已经将公主回宫的消息传了过来。
只是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公主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回宫,那他们的计划公主虽然不知道,但公主若是一时吐露出来,那夜帝必定会有所警觉,日后要行动怕是又难上加难了。
“小荷,你去宫里一躺,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沉思片刻后,仇海吩咐道,只有让皇后娘娘去开导公主,才能让公主收口如瓶。
“是,小荷知道了,将军,鬼魅帮那里传来消息,楼丞相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不知道要怎么行动。”小荷应声回答。
“恩,你先去宫里,注意安全,这些日子宫中的守卫森严许多,千万不能暴露了皇后娘娘的身份。”
仇海挥了挥手,肃穆的脸上此刻才露出些许的轻松,东邵的公主果真没有死,看来他应该和楼昭德商量一番,为日后的大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楼府,仇海的身影熟悉的避开楼府的侍卫,向楼昭德的书房方向急弛而去,而暗处,楼泓温和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无奈,爹真的要谋反吗?
“公主已经回宫了,是不是将军算计好的。”楼昭德泯着茶水,神色犀利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仇海。
“我说过,不会让公主冒险的。”仇海冷声打断楼昭德的话。
见仇海面容上的坚定,楼昭德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否则以公主的身份和皇上对她的宠爱,要是可以为我们所用,对大事的帮助可抵上千军万马。”
“楼丞相不用担心这个,我已经让人通知皇后娘娘了,会将公主安全的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今日来,是告诉楼丞相,鬼魅帮已经找到了丞相要找的东邵公主。”
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楼昭德隐忍下笑容,看向依旧平静如常的仇海,淡声道:“不知道仇将军有什么打算?”
“还是如当初谋划的那样,让东邵皇帝误会,这样趁此挑起战乱,而且玄浩此刻已经回到京城了,他们顾的了京城,却顾不了边关那边。”
“仇将军和本相不谋而合,东邵的事情仇将军不必担心,东邵大王爷自从除去了太子后,辅佐傀儡皇帝这么多年,早就想取而代之,只要天时,地利,人和,相信大王爷必定会对一场战争有兴趣的,他可以趁着战乱夺权,而我们何尝不一样呢?”
想到日后的权势,楼昭德眼中是再也掩饰不下的贪婪,可神色随之一暗。
“只是七夜王朝可不像东邵那般,关键是宫中的势力如今可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想要夺宫还要从长计议。”
笑容慢慢的隐匿下来,楼朝德重重的叹息一声,握着杯子的手紧紧的用力,夜帝的根基越来越坚固,自己再不行动,怕是日后连三分之一的兵权都会被夜帝给夺去。
随即想起阿九,楼昭德眼中划过一丝阴狠,这一步好棋不利用实在太可惜了,只是要如何的用,他还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楼泓一身黑色的衣裳融进了夜色中,安静的伫立在阴暗的角落中,来见爹的人武功了得,所以他也不能近身,只是由此来看,皇上的推测一点不差,爹果真联合外人要谋权篡位。
直到仇海的身影如来时一般的消失在夜色中,楼泓这才重重的叹息一声,白皙的脸上隐忍着痛苦,对着一旁的人道:“去暗中跟着,不要太近,只要看看他朝什么方向去的。”
再一次的看着灯火明亮的书房,楼泓无奈的闭上眼,面容上神色复杂,片刻后,再次的睁开眼,却已经是清澈无波的脸庞,淡定下是对皇上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