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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伯里克利的情妇

强大的斯巴达在第二次希波战争后,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前来邀请斯巴达担任希腊领袖,但斯巴达却拒绝了,由此结束了一个斯巴达领导希腊世界的时代,此后雅典成为希腊世界的另一个领袖,这开创了希腊世界的双轴时代。

斯巴达放弃出任希腊领袖成了一个时代的分割标志,在此之前被称为前古典希腊时代(Archaic Age),双轴时代被称为古典希腊时代(Classical Age)。斯巴达此后成为希腊大陆的领袖,雅典则成为希腊海洋联盟的领袖,希腊也进入到了两雄相争的时代。

斯巴达在波斯的强大财力支持下,依靠自己的强大武力、再加上一些运气最终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成功地击败了雅典,结束了雅典的辉煌。但此后的斯巴达也未能重新成为希腊世界的领袖。

公元前431——404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是雅典从辉煌走向没落的转折,斯巴达最终取得了这场争霸战的胜利,但此后也未能成为领袖。倒是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因撰写《伯罗奔尼撒战争》而青史留名。在他的这部著作中,他以公认的客观、理性思考而为后人称颂,他并不相信天象之类的预言,也不相信宿命论,通过对客观历史的描述来展现这场浩大的战争。在他的《历史》中通过对经济、政治、军事、战事的分析给世界一个战争全景展示,由此成为历史学的经典之作,但他也有所隐瞒——后世的历史学家有人认为修昔底德也并不完全公正,因为他偏袒雅典的伯里克利,他们不同意把战争起因归结于修昔底德所认为的是由于雅典在希波战争后的势力膨胀。实际上,客观地说,尽管这场长达28年的战争的确是由于伯里克利引起的,但显然战争背后的根本动因就是由于雅典的势力膨胀,最终引起了斯巴达的不满,这是一场两强争霸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修昔底德在描写这场战争时也多少有那么一点主次不分——事实上,引起这场战争的是雅典征服萨摩斯、并在科林斯与科西拉之间的战争中采取了支持科西拉的政策,直接出兵包围了科林斯的殖民地波提狄亚,并颁布了《麦加拉法令》。

公元前432年,雅典借口伯罗奔尼撒同盟成员科林斯的殖民地波提狄亚属于提洛同盟,要求其与科林斯断绝关系。科林斯于是向伯罗奔尼撒同盟发出请求,伯罗奔尼撒同盟于是要求雅典放弃对提洛同盟的领导权。提洛同盟是一个以对抗波斯入侵为使命的战时同盟,但在希波战争结束后,雅典不但没有解散这一同盟,反而加强了同盟,并且利用其在战争中积累起来的领导权把同盟内的战时盟友变成了雅典的藩属,提洛同盟中自然很多成员对此很不满,科西林城邦的一个使节来到雅典,在公民大会上发表演讲就说:“如果一个殖民地受到良好待遇的话,它是尊重它的母邦的,只有它遭到虐待的时候,它才对母邦疏远。派到国外去的移民不是留在母国的人的奴隶,而是他们的平辈……”。这一同盟已经维持了50年,变成了维持雅典帝国的重要条约。

实际上,斯巴达领导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和雅典领导的提洛同盟早在公元前460年就因为争夺米加腊而爆发战争。当时,米加腊属于伯罗奔尼撒同盟,它要求退出,然后加入雅典同盟,这场战争从公元前460年一直延续到公元前446年,但这场耗时十余年的战争双方没有分出胜负,米加腊加入雅典的梦想也破灭了,最终还是回到了伯罗奔尼撒同盟中。但这场战争已经表明,希腊世界两强相争的局面已经形成,两大同盟间的较量还会持续。

伯罗奔尼撒同盟要求雅典不再领导提洛同盟,这无疑是要求雅典解散提洛同盟,这当然遭到雅典的拒绝,于是战争爆发。雅典包围了波提狄亚也就等于将这座古城置于死地,因为波提狄亚的粮食是无法自给的。

斯巴达直到这时仍希望和平,它告知雅典,只要废除《麦加拉法令》就不会有战争,但雅典拒绝了。雅典当然清楚,斯巴达这时所处的环境并不利于开战,因为萨摩斯已经被雅典征服,科林斯虽然是雅典的对手,但科林斯的强大对斯巴达来说也是个直接威胁,因为科林斯与斯巴达相邻。

当时雅典的领袖伯里克利看到了斯巴达这种被动地位,作为政治统帅,他当然不会错过打击斯巴达的机会,因此他直接指挥了征服萨摩斯,这也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军事成就。《麦加拉法令》也是伯里克利一手策划的,他当然不会废止。

修昔底德对这场战争的记述尽管是客观的,但他由于个人原因也有所隐瞒,他隐瞒了这场战争中的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物是通过阿里斯托芬、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普鲁塔克等人的著作浮现出来的,而这个人很特殊,她原本是一个高级妓女,后来成为伯里克利的妻子,雅典人并不承认这个婚姻,称这个女人为“伯里克利的情妇”,这个女人名字叫阿斯帕西娅。

如果说特洛伊战争是由于倾国倾城的海伦引起的,那么这场伯罗奔尼撒战争也可以说是一场由女人煽风点火引起的战争。

阿斯帕西娅的出生地是米利都,位于地中海东岸,是一个希腊城邦。米利都处在波斯帝国的边界处,在希波战争中米利都是一个双方都极力争取的地方,这个城市实际上混居着很多种族,有希腊人、腓尼基人、波斯人等。阿斯帕西娅在公元前450年左右来到雅典,此时正是伯里克利执政时期,也正是伯里克利推动颁布《公民权法》的时间,这个法律中规定,雅典公民与不是在雅典出生的人结婚,其子女是不能获得雅典公民权的。

伯里克利推动颁布这部法律主要是为了维护雅典的公民权利,防止外来人获得雅典权利而成为影响雅典自由和政治决策的力量,另外,伯里克利也是为了打击政敌客蒙。客蒙是希波战争中的英雄,是雅典卓越的军事将领,在赢得希波战争后,客蒙也成为雅典的主要政治家之一。客蒙的第一任妻子早年病逝,他后来娶了克勒托尔城的一位女子,也就是一个斯巴达人,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取了斯巴达式的名字。在希波战争期间,斯巴达与雅典是同盟,因此客蒙娶了一个斯巴达妻子也并没有什么。但伯里克利却用借用颁布《公民权法》打击客蒙,以便让客蒙的两个儿子不能获得雅典公民权。

其实,伯里克利与客蒙的政治角逐早已开始,并且已经持续了多年,在公元前460年,也就是雅典于斯巴达争夺米加腊的时候,伯里克利就利用陶片放逐制以内奸、叛徒等罪名将客蒙驱逐出雅典。但在接下来的斯巴达与雅典的交战中,客蒙和他的亲友派系曾想回来参战,他的理由是,虽然他被驱逐出了雅典,但战场并不在雅典区域内,因此他有权参与战争。但伯里克利阻止了他返回军队,他当然明白这是客蒙想借助军队和战功重返雅典。为此,客蒙未能进入军队,只是让他的亲友和政治同党参加到了军队中,然而,不久后他的亲友和同党几乎全部战死。随着雅典军队的接连失利,最终雅典人还是想起了客蒙,这一次伯里克利无法阻止客蒙返回军队了,但他作为执政官,他也为客蒙的返回设置了条件,那就是客蒙不能在雅典呆多久,他必须立即率领军队远征亚洲。而为了阻止客蒙的儿子进入政界,伯里克利推动了《公民权法》的颁布。最终,客蒙还是未能回到雅典而客死在塞浦路斯。

然而,《公民权法》颁布没有多久,伯里克利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阿斯帕西娅,并与她生了一个儿子,即小伯里克利。伯里克利迎娶阿斯帕西娅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借助她的财力。

由于阿斯帕西娅是个高级妓女,因此伯里克利起初并不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但随着孩子的成长很快就看出了特征——由于伯里克利的头颅较为特别,他被称为“洋葱头宙斯”,而这个男孩也是这样的头颅,因此伯里克利才确信这就是他的孩子。他此时也很爱这个来自米利都的女人,并为此与原妻离婚,将其嫁给其他人,然后娶了阿斯帕西娅,但由于《公民权法》是他一手推动颁布的,因此,他们的孩子是不能获得公民权的。

其实,这个名叫阿斯帕西娅不仅仅是一个高级妓女那么简单,她拥有雄厚的财力,在雅典的市中心她有一个妓院,名为欢乐之家。由于雅典人的自由和放荡,这个高级会所其实已经成了雅典的一个政治聚集地,这里当然不会是500人大会那样的庄严神圣之地,但却更具有实际意义,伯里克利经常来此,另外伯里克利的老师、挚友苏格拉底也是这里的常客,另外还有一些雅典的名流。

在这个欢乐之家中,苏格拉底和伯里克利以及雅典的一些政治家、思想家、哲学家经常聚会,这里更像是一个政治沙龙,也是伯里克利的政治会所。阿斯帕西娅当然会为他们提供一切,这里是雅典最高级的妓院之一,当然有很多漂亮女人,而且希腊人非常开放,阿斯派西娅所提供的女人中也包括他自己——在当时,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苏格拉底的几个朋友甚至也将妻子一起带来,共同享乐,至于伯里克利,他的好色和荒淫业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伯里克利的儿子克桑波提斯甚至说,伯里克利甚至和他的儿媳也过从甚密。

其实,如果雅典允许女人参与政治,那么阿斯帕西娅一定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她经常参与伯里克利、苏格拉底等人的政治讨论,而且雅典有传闻说,伯里克利和苏格拉底都是阿斯帕西娅的学生,因为这个女人的演讲能力很高超。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实际上阿斯帕西娅所起的作用并不比伯里克利、苏格拉底的作用小,甚至还可能起了关键的作用。萨摩斯与米利都早存在敌对关系,因此,阿斯帕西娅很有可能促成伯里克利采取反萨摩斯政策,而这也符合反斯巴达的主调。修昔底德把雅典反萨莫斯归结为萨摩斯在海上构成了对雅典的威胁,这也不假,但应该还不足以构成开战的理由。

至于麦加拉,这个城邦原本是雅典的盟友,却因其三心二意而最终成为雅典制裁的对象。而其导火索却是和阿斯帕西娅有关,原因是阿斯帕西娅指控说几个喝醉酒的雅典人诱拐了麦加拉的名妓辛麦塔,麦加拉人于是采取了报复,也抢走了快乐之家里的两个漂亮女人,这激怒了阿斯帕西娅。因为这几个妓女,战火就正式燃烧起来了。

修昔底德在其《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对阿斯帕西娅以及这些事只字未提,因为他本人也是伯里克利派系的坚定支持者。

伯里克利是一个非常善于使用手段的人,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后不久,雅典爆发瘟疫,战事也对雅典不利,因此伯里克利就向战神山议事会申请要了十金塔连特的特别费用,其价值高达300公斤黄金。在他获得这笔资金后就把这笔钱暗中送给了斯巴达的两位国王,请求对方不要在瘟疫期间对雅典发动攻击。这件事在希腊其他著作中有所记述,但在修昔底德的历史著作中却未见任何记载。

伯里克利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后三年就去世了,在他死前,他与原妻所生的两个儿子也都死于瘟疫,他死前恳求战神山议事会赐予他和阿斯帕西娅的儿子小伯里克利以雅典公民权,由于他的威望,雅典人答应了他的请求。此后,公元前410年,小伯里克利也进入雅典政界,成为海军将领,但在406年,小伯里克利和另外7名海军将领与斯巴达联军交战,取得击沉对方70艘战舰,己方损失25艘的战绩,但因救援本方船只不利而被战神山议事会认定有罪。结果,8人中2人逃走,另外6人被送回雅典受审,之后全部处死。在小伯里克利受审期间,苏格拉底曾要求为小伯里克利辩护,但最终还是未能救下小伯里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