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你已经试了多少次了?”束夏咬牙切齿地揉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每次都是这样!宗政让你撕开通道,不是让你做炸药!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把我们抛到天上?”
静羽拍了拍一身的土,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上面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没事,小韩姐姐,继续试验吧。”
“……”虽然我现在的确是把他当弟弟,但被一个大高个子叫做姐姐,心里总有些疙疙瘩瘩的。
“汪汪。”小羽抗议的叫声听起来凄惨无比,好像我虐待了它一样……当然……也许……或者……我对它有那么一点点粗暴吧……
“……”被摔得灰头土脸的小希直接扑过来咬我。
“对不起啦!我知道我不能把握好Dream能力,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嗷嗷地大叫着,用力掰开嵌在我胳膊里的小希的牙齿,“我们总要想办法赶在梦引到来之前,回到原来的世界嘛!幸好我还没有把大家堵在开错的通道里……”
“哈哈,那就是说我们还要感谢你咯?”束夏笑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用那么客气……”我心虚地应了声。
“咬死你!”小希更用力了。
“哇啊啊啊!疼死了,你是狗啊!”我痛得死去活来,在空中用力地甩胳膊,“死小鬼,松口啦!我的肉有那么好吃吗?!”
打着打着,竟然没有注意到天亮。旗袍女孩忽地出现在我们头顶上,笑眯眯地俯视着我们,“哦呵呵呵,你们感情真好啊!”
“谁跟死小鬼(丑大叔)好啊!”
我们俩同时别过头去。
“哈哈哈,连动作表情都一模一样呢!太可爱了,以后你们去说相声吧!”女孩儿笑得连眼泪都快掉出来。
“……”我哼了一声,“对了,你不是要和人倒班吗?怎么又过来了?”
“哎呀呀呀,这个啊……”旗袍女孩害羞地捂住脸,“人家刚刚用了亮亮牌的增白乳液,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所以特意早点起来,让你们看看啊!”
全体扑倒。
“你们怎么了,好好看着我啊!”旗袍女孩生气地把我们从地上拉起,指着自己的脸说,“看这里,看这里,我是不是比以前白多了……”
“是白多了……”小白的白!拜托,谁来救救我们啊!
不知过了多久,旗袍女孩才结束了对我们的折磨,让我们丢色子。知道爸爸妈妈与韩允希妈妈之间的渊源过后,我就确定,自己基本上能利用色子,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么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应该也不是太难吧?!所以这次甩色子的时候,我满脑子不断地想着家、家、家……还用英文、韩文和日文念叨了好几遍……但结果目的地却是蜡——像——馆!这个这个……这个……难道我的Dream能力失灵啦!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抓住头发无力地蹲在地上。
“小韩姐姐,不要灰心。”静羽用小希教他的安慰方式,侧过头在我的脸上重重地蹭了两下。那动作生硬得像机器人打扫卫生间,搞得我的心情更加沮丧,简直想找块转头拍在头上,一下穿越到石器时代……
“蜡像馆啊。”只有束夏两眼发光,一副兴奋得不得了的样子,“以前我看过一个恐怖片就叫《恐怖蜡像馆》呢!讲的是把活人做成蜡像……”
“哎呀,你这个暴力狂,别胡说,赶快住嘴啦!”我跳起来捂住束夏的嘴。
“不许欺负漂亮哥哥!”自以为是护草使者的死小鬼从后面飞扑过来,狠狠地撞在我的腰上。
一个没注意,我向前一倒,扑倒了束夏,三人便叠罗汉一样趴在了地上,六只眼睛里同时冒出螺旋状的圈圈。
“痛。”
束夏樱色的嘴唇就在我的鼻子下方,只要头稍稍一低,我就能吻到他。心立即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声音大得像定时炸弹!
回想起来,我和束夏只接过三次吻呢。第一次是在明淞的梦境里,我和他被梦境居民追杀,掉进了记忆之海。那个时候的束夏美得不像话,长长的眉毛自然地舒展着,表情虔诚得像是在进行神圣的祭祀仪式。高挺的鼻尖轻轻地刮过我的脸颊,软软的嘴唇紧紧地贴着我的。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后背,指尖几乎要进入我的血肉,似乎在进行某种无言的宣誓……一直到世界终结,他才停止了那个吻。不过到后来,他却说那个吻是为了给我补充Dream能量,和人工呼吸的性质没有两样!失败!
第二次是我们在动物园约会。皮肤上挂着水珠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个诱惑牧神的水精灵。从“水妖束夏”透亮犹如湖水般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一脸绯红的“牧神小韩”。巨大的心跳声在我和他之间回荡。束夏的手臂慢慢伸过来,紧紧扣住我的背。丝绸般柔软的嘴唇似乎要把我的魂魄吸走。那个吻轻盈得像羽毛,高雅得像德彪西的印象主义作品——《牧神的午后》。成功!
第三次是在家里发高烧的时候。束夏用力地掰着我的下巴,闭上可以吸走人类灵魂的眼睛,把唇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唇上。那个时候我的心脏完全停止跳动,血液开始倒流。怔怔地抓住束夏的肩膀,眼睛瞪得比碗还大!吻完了,束夏却告诉我,他是在给我喂药!失败!
总结起来,一胜二负!大大的失败!现在就有机会,要不要反败为胜呢?!我还在犹豫,就听到周围咳嗽声响成一片。
流感吗?我正想说天冷了,大家应该注意身体,就被静羽抓住衣领给提起来,“小韩姐姐,大家都在看呢。”他眼角抽搐着,很无奈又很生气地提醒我。
“哦。”我脸红红地瞄了眼束夏,那家伙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可疑的青色图案,而且颜色更深了。好像每次我们靠近,他就会出现那样的反应,为什么?!难道是那个“锁”的关系,束夏是不是对我隐瞒了很多关于“锁”的秘密?
“别发呆了,我们进去吧。”静羽说着,把我推到一扇雕花大门跟前。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人,有戴着草帽的老太太,正在打瞌睡的老爷爷,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的大男孩,低头看圣经的少女,穿着背带裤趴在椅背上的小孩……
“不是教堂吗?蜡像馆在哪里啊?!”
“这就是蜡像馆,里面都是蜡像。”束夏耸耸肩,嘿嘿地笑,“不过也说不定,蜡里面就是活人啦。”
“啊,别说了!”我慌忙捂住耳朵,“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吗?!”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爬上我的脊柱,从脚趾到手指都快冻掉了!
“你不是见过那么多怪物吗?怎么还怕这些东西?”束夏扬起一边的眉毛,笑得更加刺耳,“你真是奇怪的人啊。”
“那是因为怪物不管长成什么样,看起来都很怪,所以不可怕,但人不同啊!如果一个人长得不像人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呢!”看到那小子令人不爽的表情,我便噼里啪啦地为自己辩解,也顾不得什么逻辑和语法了!
“好啦,束夏,别闹了。”静羽推了束夏一把,推开大门,沿着长椅之间空出的过道往前走去。在圣坛上旁边有一个钢琴师正凝神演奏着什么,纤长美丽的手指定格在空中。那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穿着银白色的华服,黑色的中长发静静地披在肩头,皮肤微黑,五官俊秀,看起来和真人别无二致!这些蜡像做得可真逼真啊!看到走在前面的束夏和小希都伸手去摸蜡像,我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
“小韩,他们应该不是活人。”我的手刚伸到一半,束夏就回过头来朝我哈哈大笑,“你放心地摸吧!我已经确认过了!”
“……”这个混蛋!不过,被他嘲笑,总比被他撂在一边不理不睬来得好。
话说回来,也许他是在故意找借口和我接近?自从在永生之塔看到爸爸妈妈和林爱的纠葛后,大家都变得怪怪的,静羽更喜欢撒娇了(虽然方法很拙劣),小希开始咬人(咬我),而我有事无事都要耍宝(活跃气氛嘛),而束夏则是每时每刻都跟我抬杠!我知道,大家都在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和遗留下来的令人窒息的空气做斗争。不愿回想那个悲伤至极的故事……
“汪……”只有小羽没有受到影响,活蹦乱跳,到处撒欢。有时候,什么都不明白才会幸福啊。智商低真好!我羡慕地看着它在蜡像之间跑来跑去,东闻闻西嗅嗅,然后撒开三条腿飞快冲上圣坛。
“静羽,拦住它,别让它咬坏蜡像!”这里的蜡像看起来这么逼真,一定很贵啦,说不定上百万元呢!如果损坏了,卖了我都赔不起!就只能让妈妈写剧本还债啦……
“……”静羽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钢琴师的蜡像。而小羽也在它的脚下不停地打转,翘起尾巴直叫唤。难道说这个蜡像有什么古怪?我慌忙跑过去,就在手指快要碰到它的头发时,钢琴师突然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我。
“哇啊啊!它动了!”我吓得倒退了几步,一头栽倒在一个正在抽烟的男子蜡像怀里,白色的烟头立即折成两截,“哇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别让我赔钱啊!”
“你们都可以动,我为什么不可以动?”男子站起身,笑嘻嘻地拨开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Hello,大家好啊!”
“真的有活人啊。”束夏也瞪大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反应?”静羽眯起眼睛,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呀呀,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刚刚在构思一首曲子,所以没有注意到你们,不好意思啦。”男子的嘴边勾起一个魅力四射的笑容,“现在,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钢琴师,欢迎你们来到我的蜡像馆!这里很漂亮吧?!”